因为好奇这家人到底是怎么一氧化碳中毒的，权宴转遍了整栋小楼。
结果不出意料，发生这样的灾祸纯粹是这家人自己的原因。
德国人造房风格严谨，虽然城北小楼不是德国建筑师亲自督造的，但这是权老爷子托了德国留学建筑师结合中国建筑风格改造的。
每个房间都留有管道通风散气，就是以防发生火灾事故。这房子在权老爷子那一辈冬天是不住人的，夏天拿来避暑，所以每个房间都留有通风窗和管道。这些管道连接着楼后的通风阀，夏天极为凉快。
但是那场运动之后，城市钢铁缺乏劳动力，很多农村人进城到工厂干活。城里房子不够分，就拿无人居住的地主老财的房子分配给工人。但是有些房子在特定的时节是不能住人的，就比如这幢。
但是没办法。这家人为了保暖，利用稻草和破布乃至泥土塞住了全楼的通风管道，厨房里做饭有没有天然气燃灶，只能使用蜂窝煤。一氧化碳和二氧化硫混合物无法散出去，就沿着门缝楼道窜满了整栋房子，加上白天劳动耗费体力多，家里又没有什么娱乐项目，一家人休息的早。假设这家人再晚一两个小时睡觉，早早发现疏漏，一定不会发生全家覆没的惨祸。
走在楼梯上的权宴听见李太太的呼喊声，从楼梯上探头看她。
李太太看见她松了一口气，重新扬起慈爱的笑容，“你刚去哪儿了？喊你半天了。”
权宴下楼。
“这是权医生，这房子的主人。”李太太给陆璐介绍完，却没有丝毫把她介绍给权宴认识的意思。
“你好，权医生。”
权宴点点头，“你好。”
李太太接上话茬：“那就这样说定了。国家照顾你，把你转成正式工，你明天收拾收拾东西尽快搬去厂里宿舍住。这房子下个月就要动工了，眼看着没几天了。你说是吧。”
陆璐姑娘赶紧点头，又羞又愧的低着头。
李太太达成目的，满意的笑了笑，然后转头看权宴，“你还有什么要做的吗？没事了陪我去逛逛百货大楼？”
权宴答应了。
坐上车，李太太掏出绣花手绢递给权宴，又拿出一块自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怎么样？看了那么半天，打算怎么装修？”
权宴握着手绢，倚在座位上，斜着身子看窗外，“没想好。”
“怎么还没想好？”李太太皱皱眉头，“是资金有问题，还是没时间？这些你都不要怕，又在呢。赶在年底修好了这房子，就搬进去住，这边离着我家也近，过年也好去我家串门。”
权宴没那么急，也没打算搬过来。她扭头看着着急的李太太，直起身子，认真的给她解释：“这里冬天不能住人。”
李太太不明白，“怎么了？你是怕再出事故，还是嫌弃这里晦气啊？也是，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
上辈子权宴没这忌讳，这辈子她都能到这个年代了，容不得她不多疑。但这不是主要，“嗯…坦白跟您说，这房子是用来避暑的。那家人不知道，把通风管道都堵死了，所以才发生的事故。”
李太太惊讶的张了张嘴，直到下车都没说出一句话。下了车，进了琳琅满目的百货大楼，李太太追上在前面走的权宴，“你不知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后背到现在还发凉。”
“您又不住，怕什么？”
“哎呀你不知道，我们现在住着房子也是上面分的。这家人分房住了这么多年才出事，万一我们家——”
权宴挑眉，实在佩服李太太的脑洞。“放心吧，您家看样子不像。”
“看样子不像？？！”李太太心里更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