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啊,开门,长清,你在吗?”
伴随着敲门声,一个苍老的男人声音传了过来。
门外的男人用尽全力的敲着门,眼看那单薄的房门要被撞开的时候,姜长清终于恢复了些许的意识。
摇摇晃晃的朝着门边走去,双手颤抖的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男人由于惯性而身子向里倒去,她没有来得及躲闪,直接撞上了男人的胸膛。
鼻息间全是浓烈的烟草味道,一看就知道这个男人抽烟抽了好多年。
“长清,原来你真的在家啊,刚才我听你李婶说还不相信呢。”
男人粗喘着气,退后了一步,看着面容很是痛苦的姜长清。
“吴伯伯?”
长清在退后一步看清来人的时候,礼貌的叫了句。
“长清,你妈妈的墓地有人在动了,说是什么不符合下葬条件,要从里面将骨灰给拿出来,重新审核才可以再次下葬。”
来人急切的将早上听到的消息说给姜长清听,即便是他已经年过半百,但是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明明是已经下葬过了的,没想到几个月过去了,居然说什么不符合下葬条件,这是多么天方夜谭的事情。
闻言,姜长清惨白的脸变得更加惨白。
“你说什么?”姜长清的双手用力的紧紧攥住来人的衣服,再也顾不上那熏人的烟草味,声音拔高了些许。
“我也是早上才听到了,现在政aa府部门的人已经在你妈妈的墓地了,准备随时动土。”
来人又赶紧将知道的事情向姜长清说个明白。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妈妈已经死了,为什么连入土为安这么小的心愿都不能完成呢。为什么?”
她的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了下来,心有多痛,她宁愿自己此刻就死去吧,逃离这些无休止的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上帝就是不愿意放弃她?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受到如此的惩罚?
“长清,快去墓地吧,不然就真的晚了,人已经下葬后,在被挖出来是不吉利的事情啊。”
吴伯伯的话还在耳边响着,像是被点了穴般,身体开始不能行动。
不吉利
那何止是不吉利的事情,那简直是丧尽天良的事情。
怎么可以?
身体猛地一哆嗦,眼前一黑,眼看着就要晕倒过去,吴伯伯猛地一把揪住她的胳膊。
指甲深深地掐进了纤细的胳膊里,被疼痛刺激着大脑迅速的回笼。
“什么?”
她哆嗦着双唇,看着他,脑袋有一瞬间的恍惚。
“快走啊,长清。”
吴伯伯看着呆愣的姜长清,大声的叫了起来。1gst1。
“哦。”长清木木的点着头,跟着吴伯伯朝着门外走去。
头重脚轻,分不清楚方向,身子被吴伯伯向前拽着,猛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不知道怎么下车的,不知道怎么到达墓地的。
车子刚刚停稳,姜长清就看见了墓地前那冲天的挖掘机,那声势浩大的样子好像要摧毁整个世界一般。
猛地推开车门,大步向着墓地跑去。
“住手---”
正在施工的人们没有一个注意到这道苍白的声音。
声势浩大的现场,完全淹没了她的女声。
看见那高高举起的挖掘机,姜长清疯了一般的超前奔去。
“住手,我叫你们住手,你们这群王八蛋”
她早已顾不得形象,朝着前方那群衣冠禽兽开口大骂。
究竟还有没有王法了,是谁?门老全去门。
那么残忍的可以对已经去世的人做这种事情。
此时的脑海里却忽然冒出了一个人名字,顾盛霆。
不是,绝对不是。
即便他已经很残忍了,但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的。
姜长清近乎是自我麻痹的驯服着自己,可是却想不起来究竟是谁要求这样做的。
她虽然是无权无势,但是她绝对没有得罪什么人啊,所以怎么会有人检举这样的事情。
“住手,谁允许你们做这种事情的。”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抓住一个人的手臂,指甲几乎是要掐进他的骨肉里,咬牙切齿的问道。
“你谁啊,滚开。”
被抓的人只是感觉到手臂一疼,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像是疯子的女人对着自己狂吼,手臂一挥,就想要将姜长清给甩出去。
只是,那抓着他的手臂太过于用力,姜长清的身体只是轻微的摇晃了下,但是却并未摔倒。
“我是谁,这是我妈妈,谁允许你这样做的,你这样不怕天打雷劈吗。”18700627
她的针尖,她的火辣,在曾经以为快要被顾盛霆给压制下去的那些火爆脾气,突然地迸发出来。
她是善良的,却不是好欺负的。
她大声的吼回去,没有一点怕的意思,双眸盯着男人,一瞬都不转移。
那男人却是愣了一下,那是一双太过于干净的眼睛,干净到他真的不忍心亵渎。
“我让你住手,你没有听见吗?”
看着男人发愣的表情,姜长清理应理解为他是不愿意放下手中正在操作的遥控器。
“你吼什么吼,我们这是经过上级同意的。”
或许是她的不耐烦恼怒了男人,这次他大力的甩开了她的手。
她踉跄的坐在了地上,看着那正要朝着妈妈墓碑动土的挖掘机。
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早已顾不上身上的泥土以及那开始微微痛的小腹,本就是刚流产的身子,此刻怎么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可是却没有一个出手帮助的,他们交头接耳,不时有愤慨的声音传出来,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在她的身边,拉她一把的。
“哎,好可怜啊,这小女孩不知道是得罪了谁?”
有些不忍心的妇人开始纷纷议论。
姜长清纤细的双臂紧紧地搂着妈妈的墓碑,凉意袭击着整个身体,不出几分钟,搂着墓碑的双臂早已经冻得哆嗦起来。
“妈妈---求求你,救救我,好不好?”
她的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就这样的靠在墓碑前,那么绝望。
想要上前去开始动土的人也着实是吓了一跳,这还只是个小女孩,他们真的还不忍心为难她,可是上头有命令,拿了别人的钱不把事情给办好,结果可是很惨的。
“你给我让开。”
一个粗鲁的男人眼看着姜长清没完没了的哭泣,一个箭步上前,就要将她给拉过来。
可是,手拉着她的手臂,在看见那双含泪的双眸时,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求求你,求求你,好不好,不要动我妈妈?”
她的手却在下一秒的时候紧紧地抓住男人的手,开始哀求。
“求求你,我我给你磕头,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她眼看着男人停下了拉扯她的动作,以为是自己的哀求奏了效,立刻松开男人的手,向墓碑处靠了靠,头就这样的磕了起来。
“碰碰碰”---
一连三个响亮的头磕在那光滑的大理石板上,额头很快的青了一片,但是她却是不觉得疼了。
她,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有什么比她经历的更疼呢。
“你与其在这里求我,不如去求你得罪的人。”
男人或许是不忍心看着她的狼狈,好心的提醒着。
得罪人?
又是这样的话,她现在想起来刚才被自己推翻的假设了。
一定是他!
刚才自己不知道脑袋少了哪根筋,居然觉得他会有心软的时候,现在想想,偌大的市能够对他姜长清做出这样事情的人,只有他---顾盛霆。
颤抖的将口袋里已经关了五天的手机拿了出来,手几乎是握不住手机,差点掉了几次,好在她反应过来,将手机给抓住了,不然,这唯一的救命稻草将会失去。
此刻,豪华的会议室里。
一排排西装革履的人安静的坐着,视线看向大屏幕,那是一个销售部经理在做总结。
为首的男人优雅的玩着手机,周身散发出来的冷傲和高雅无人能及。
果然,正在把玩的手机响了起来。
曾经每一天都会响起无数遍的手机,他却没有发现,只有这一刻,或许只有这一个电话才是自己等待的。
五天了,这个该死的女人终于舍得出现了。
他承认,他逼她出现的手段是残忍了点,但是他如果不残忍的话,姜长清又怎么会得到教训。
他可以一而再,但是绝对不允许再而三。
他的原则是从来都不允许破坏的。
没有人可以。
手在空中做了个优雅的姿势,顿时那正在滔滔不绝汇报工作的市场部总经理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齐刷刷的---
围坐在偌大椭圆形桌子的人将视线全部向他投去。
只见他手指轻轻的滑动了下,将手机放在耳朵边。
“求你。”
姜长清拿着电话,哆嗦着双唇,最终只说了两个字。
她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么的好笑,可是她再也顾不了这些了,她要救妈妈,她不能让任何人来打扰妈妈的休息。
她已经是个不孝顺的女儿,没有看到妈妈的最后一面,没有在妈妈出事的时候保护妈妈,没有能力去找到那个罪魁祸首给妈妈报仇,可是她能够为妈妈做的最后一件事,守护妈妈,安心的离开,所以,她的委屈,她的骄傲,她的自尊和妈妈的安宁来比,是那么的不值得一提。
似乎是怕手机掉了下来,又或者是怕听不清楚他的话。
她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手机,死死的按在了耳朵上,即便压到了耳朵,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