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都城外,百姓已经排起了长队,等待着城门大开,昏沉的天色,人们皆是一副懒散模样,裹紧了外衣躬自打着瞌睡,并未有人注意到不远处的树林边上几道并肩立着的身影。
“小七,你能飞过这城墙吗?”烛潆皱着眉头望着眼前乌压压一片人影,若待结界消失与他们一同入城,不知要排到什么时候,这一国都城排场就是不小,守城士兵都敢如此偷懒!
小七抬头瞅了瞅高大的城墙,支支吾吾道:“烛潆师叔,若我全力施为该是能飞过去,不过那样便掩盖不住身上的灵力光芒,会被人看见的”
烛潆瞪了她一眼,言道:“都这时候了还顾什么五界规定——”
“可若是吓着他们——”小七亦是焦急,眸中又含了泪水。
“是这些凡人重要还是小谙师姐重要?”烛潆眉梢一挑,狭长眸中满是不解与责怪。
一旁的奚狐笙睁开眼睛,不愿她二人为此多做争执,便开口道:“烛潆,入城不易,况且入城后又不知晓那旬攸的具体位置,你让小七姑娘如何寻得?”
烛潆扁了扁嘴角,细细一想确是如此,皱着眉头转身问道:“那你有什么办法?”
“结界大致还有不到半个时辰便会消失——”奚狐笙望了望面前若隐若现的结界,向身旁之人问道,“烛潆,蓬莱该是有仙徒间近距离传讯的法子吧?”
烛潆下意识挠了挠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一阵,“这个嘛——好像是有的,不过我向来不常居于蓬莱,亦不曾与三代弟子有过多交流,忘了”
她懊恼地拍了几下自己的脑门,“早知今日,当时便好好听听灵素那巫婆的教法了——”
“烛,烛潆师叔,我,我会呀——”小七扯了烛潆的衣角小声言道。
烛潆猛地回神,面上瞬间挂了喜意,小七这丫头在蓬莱虽然不受重视,但到底也是正正经经的三代弟子,这种极简单的法术当然是懂的!
“小七,一会结界消失,你便施术将旬攸师兄引到城外来,切记,只能是他一人!”烛潆正色吩咐道。
“为什么?多叫些人不是多几分力吗?”小七不解地发问。
“你不要管那么多,照做就是,听见没有!”烛潆狭长双目中闪过一道精芒,面上的郑重之色让小七默默掩下了心中疑惑,认真点点头。
一旁的奚狐笙瞧着烛潆的模样,清澈的眼眸深处也是闪过一丝赞许,这烛潆性子看似飞扬不羁、调皮捣蛋,内里却是细腻至极,果然不愧是青丘帝子,不过身为青丘继承者的她能有如此性格,那青丘狐族怕是不太安宁——
这时,身前结界闪了闪,逐渐化作点点星芒消散在空气之中,烛潆缓缓向前迈了几步,颇为兴奋地踩了才脚下的草地,“结界终于消失了!”
奚狐笙与小七二人相继迈出,皆是瞥了一眼不远处越来越多的百姓,眉头微皱。
“小七,我与狐笙先行一步,你在此传讯,一旦唤出旬攸师兄,立刻循着我留下的气味跟上!”烛潆咬牙从自己腰上薅了一撮火红色的毛发托在掌心,红色灵力瞬间将其熔炼成一块坚硬的石头,阴沉的天色下躬自闪着同样的红芒。
轻咳一声将那石头递给小七,语道:“时间仓促,只能熔成这样了,她能指引你我的位置,不过只能使用三日,三日后便会破碎——”
“若旬攸师兄没来,你也不要妄自跟上来,老实待在城内等我们回来,知道没?”
小七望着烛潆面上的沉凝之色,眼圈又是一红,微微哽咽道:“知道了,烛潆师叔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小七会在楚都寻到最好吃的酒楼定师叔你最爱吃的菜!”
烛潆噗嗤一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放心吧,我等着!”
随即毅然转身,招呼了一旁躬自发呆的奚狐笙,“我们走吧——”
“嗯。”
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密林之中,小七扭头望着青黛之色的高大城墙,握紧双手心中暗暗祈祷,烛潆师叔你们一定要平安。澹台姐姐,你虽然是魔却也是小七这辈子除了师父外最敬佩的人,你们都要——平安无事啊!
少谙突然离去,一向胆小怕事的小七也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就如这天色一般,青白之下阴影四现——
她沿着城墙寻到一处长满枯草的角落,这传讯之术她虽然学过但也是第一次使用,难免紧张,她定了定神深吸口气,指尖微动划起几道淡青色的光芒,口中喃喃念叨着一句传音咒渗入光芒之中。
那青芒逐渐变大,小七轻喝一声,将那光团抛入空中,一声巨响后瞬间爆开一簇耀眼的湛青色的光芒,吓得她猛然抱头蹲在了地上,一时间,整个楚都的百姓皆是在这寂静清冷的早晨瞧见了这道绚烂至极的青色烟花!
楚国宫城最高的宫殿之中,一道身影静静地盘膝而坐,听得这一声巨响,猛地睁开了眼睛,脑海中现出一道焦急地声音——“旬攸师叔,我是小七,若瞧见这青芒,请速至城外右侧墙下,有急事相告,与烛潆和澹台谙两位师叔相关!”
“小谙!”旬攸心神一凛,陡然站起,身形一闪便来到殿外,刚好瞧见那绚丽的青芒,眉头深锁,“烛潆与小谙为何会来楚都?”
这时,长廊尽头转出一道高颀俊朗的明黄色身影,身后跟随着一群低头躬身的内侍,他望着长身而立的旬攸,向身后挥了挥手,那些内侍浅施一礼,缓缓退了出去,明黄色身影加快了步伐来到他身旁,开口问道:“询弟,这奇景是?”
“陛下,不是叮嘱过宫中莫要如此称呼吗?”旬攸头也不回地盯着空中逐渐变淡的点点青芒,口中淡淡言道。
那明黄色身影神色一顿,面上现了懊恼之色,微微躬身道:“是我不对,敢问国师,这青色烟火究竟为何物?”
“我要外出一段时间,对外可假称我在闭关,以防生变!”旬攸不曾回答,只转身面向他,神情微冷地吩咐道。
“我——寡人明白!”他一愣,剑眉皱起,试探地开口问道,“不知国师欲往何处?”
“你守好你的江山便是,这些都不是你该问的!”
说完,微风拂过,旬攸的身子便消失在了宏伟的宫城之中,明黄色身影叹了口气,转身离去,“是啊,如今你我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又是一年深秋——”
秋意刺骨,顷得他拢了拢衣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