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赫舍里家后院,一个充满着大家闺秀的院子中,下人们的低声来往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原仁孝皇后赫舍里氏坐在梳妆桌前,任由着丫鬟们的施为。

  其实她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她明明是和乌雅氏同归于尽,但是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竟然是在她未出嫁的闺房之中。她原以为是她太想念未出嫁前的那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候,但是几天过去了,她本以为的幻象并没有消失,就像是活生生的生活场景一般。

  现在她终于确信了,她…她…她竟是回到了顺治十七年,一切都还没有发生过的时候,一切都还可以挽回的时候。

  她几乎欣喜若狂,她的夫君,她的儿子,她这一次就不会让那些狐狸精、狐媚子得逞的。没有了那些打扰她和夫君的碍事的人,她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的。但是前提是要把那些阻碍她得到幸福的人都给除了。

  “扶柳,你说钮钴禄府的嫡格格的脸恢复了?”

  赫舍里氏转了转头,问着身边正在为她梳洗打扮的她身边的最信任的大丫鬟。当年扶柳随她进宫,虽稍有木讷不懂变通,但是对她的忠心她却是绝不怀疑的,但是却没想到为了她被马佳氏给害了去,倒是可惜了这一番的忠心。这一世,她绝不会让她再被害了去的。

  “扶柳倒也没把这件事多放在心上,毕竟这是钮钴禄府上的事情,跟他们赫舍里府关系不大,但是格格既然问了,那么她就把她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回格格的话,钮钴禄府的嫡格格听人说的确是大好了。奴才听人说当初钮钴禄府的嫡格格磕的人都差点没救过来,就知道当时钮钴禄府的嫡格格当时到底受伤多重了。奴才还听说钮钴禄府都已经放弃这位格格了,谁承想,这一个多月的功夫,那位格格身上的伤疤就全好了,听说就连那位格格身边伺候的人都分辨不出这伤疤的位置呢!”

  赫舍里氏芳仪听了之后,笑了一声,险些让一旁描眉的丫鬟画歪了。那丫鬟想请罪,却被芳仪给拦了下来。示意这那丫鬟继续画,芳仪带着十分的不信,“这要是人都能磕没的伤,怎么可能什么印子都没留下来?”

  扶柳听了也在附和“说的也是呢,格格。奴才是想不出到底是什么灵丹妙药才能做到这个效果。”

  芳仪到了这里也不想听扶柳这话了,钮钴禄府里,她只关心她以后最强的对手之一,其他的她都不关心。

  “扶柳,那钮咕噜府里那位闺名嘎鲁玳的格格怎么样啊?”

  扶柳听了芳仪的话一阵惊讶,格格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在说那位格格吗?怎么现在这么问呢?

  “格格,您问的是遏中堂的府上吗?”扶柳问的小心翼翼的。

  芳仪见丫鬟们上好妆,抬手挥退了身边的丫鬟,转身正对着扶柳说“怎么这么说?”

  扶柳见自家格格真的不知道,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尽责的回了芳仪的话。“奴才听闻,这位脸上有伤的格格闺名就是嘎鲁玳。”

  “你说什么?”芳仪震惊了。这怎么可能?!嘎鲁玳未入宫前一直是默默无闻的。若是她小的时候受过这样的伤,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种事就算是有心隐瞒恐怕也会传的满京城都会知道的,更不用说她现在还奇迹似得好了?!

  芳仪不信,反问着扶柳“你说的都是真的?”

  扶柳见自家格格怀疑自己,一下子跪了下去。“格格,奴才说的句句都是真的。当年钮钴禄格格的那件事闹得很大,听说钮钴禄府里好些人都受了罚。钮钴禄夫人这些年对于夫人们之间的宴席一向不怎么热衷,就是因为钮钴禄格格的事啊。”

  芳仪见扶柳惊着了,忙叫着她起来,让她细细的跟她讲讲钮钴禄府这些年的状况。可惜,扶柳知道的也不多,不过,这些对芳仪来说就足够了。扶柳在一旁尽职的细数着钮钴禄近些年发生的大大小小的小道消息,而芳仪自己的思绪却早已飞远了。

  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当年她虽然自矜身份,与京城里的格格们私交并不深,但是钮钴禄府与他们赫舍里府家世相当,这么大的事情她不可能不知道,那么也就是说当年嘎鲁玳并没有受过伤,或者受伤并不重,并不会留下伤口。

  据她所知,嘎鲁玳与她的嫡母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她更亲近的是她的生母,所以,原本嘎鲁玳若是留下伤疤的话,钮钴禄府却不会仍然把她当嫡女养的。说句不好听的话,在世家大族,三条腿的蟾蜍不好找,两条腿的嫡女那可是一抓一大把,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更不用说钮钴禄府里还有一个庶女跟嘎鲁玳的年岁相当,若不是有什么依仗嘎鲁玳现在可不会活的这么滋润。

  芳仪双手无意识的摩擦了一下,这下可不好办了。且不说到时候是不是她的老朋友进宫,就说她原本只需要对付一个钮钴禄家的格格,这下钮钴禄府恐怕会把两个格格都送进宫去,她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就多出来个竞争对手,更不用说那个改变原本的历史的人就有可能是这位格格呢!毕竟她可是因此获益啊!

  好像宠冠一时的董鄂妃就快过世了吧!脑袋转了转,芳仪忽然想出了一个好主意,打击对手就是给自己增加实力嘛!这样的是她怎么可能拒绝。

  芳仪动了动手指,让扶柳凑到跟前来,“扶柳,你去找个和尚去。跟他说让他到钮钴禄府去,按照我跟你说的话让他在钮钴禄格格再说一次,怎么好听怎么说知道吗?”

  扶柳听了一脸的为难,这…这…这要是传出去不是给钮钴禄格格添光吗?格格怎么让她这么做?

  芳仪轻拍了扶柳的手,对她说“按照我说的去做吧!不会有事的。记得,做的隐蔽点。”

  扶柳看了眼自己格格,还是领命去了。

  芳仪见扶柳布置去了也就不管了。现如今,祖父才是她最坚实的靠山,只要祖父不倒,她的皇后之位就稳得很。

  “阳春,祖父现在怎么样了?”

  芳仪身边的另一个大丫鬟阳春上前说“现下这个时辰老太爷应是醒了。”

  想了想,芳仪还是决定先去看看祖父,自康熙六年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祖父一面了。想到祖父当年的爱护,芳仪忍不住还是红了眼眶。这么多年不见,不知祖父现在的身体如何?听丫鬟们说祖父刚病过一场,她还是去看看的好。

  “阳春,随我去见见祖父,”

  “是,”

  ————————————————我是皇宫的分割线———————————————

  顺治帝这些天过得那是春风得意。朝上没有了那些压制着他的大臣们不说,爱妃又小鸟依人,情意绵绵的,就连母后都不在借着借口让他宠幸着那些他不喜欢的蒙古嫔妃,母子关系倒是也修复不少。

  今儿个顺治帝下了朝,就见到了母后身边的太监。顺治帝想了想,母后前两天又染上风寒了,今儿个下朝早,刚好去探望探望母后。

  就在顺治帝启程去慈宁宫的时候,永寿宫这边也是一团乱。

  “哦…咳咳…”董鄂妃趴在床沿上不停的呕着血,床边放置着一个痰盆,之中已经有摊黑红色的血了。

  董鄂妃身边的嬷嬷帮她轻拍着背,一边轻声劝着“我的娘娘哎!您何必如此呢?奴才派人去请太医过来吧!您的病真的不能再耽搁了。”

  董鄂妃咳得难受,但是她却毅然的抓住了嬷嬷的手,坚定地说“嬷嬷,如今我都做到这一步了,现在放弃,那我专门用补药把我的毒完全逼出来不是完全没有效果了吗?”

  嬷嬷是知道自家娘娘的计划的,但是,见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娘娘痛苦成这样,她真的不忍心啊!

  董鄂妃见嬷嬷心有动摇,狠了狠心,又加了一把柴火。“嬷嬷,孝庄那个老虏婆是不会让我活下去的,早死晚死的有什么区别?嬷嬷要是我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这我才真的不甘心。再说还有我的孩子,我怎么也查不出来害了我的孩子的恶人是谁。这后宫之中还有谁能手眼通天,在皇上和我的双重保护下害死了我的孩子?”

  那嬷嬷也是一惊,这后宫之中,除了那一位还真是没谁了。

  那嬷嬷哆嗦着嘴,怎么也不愿相信,那可是她的亲孙子呀!

  董鄂妃攥着嬷嬷的手,“嬷嬷,我没有办法替我的孩子报仇,就连我也被仇人给害了。这世上也只有皇上能压过皇太后了。这毒是她下的,这是无可抗争的事实。但是我如果不把这毒浮于体表,又怎么能让皇上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呢?”

  这仇不死不休,嬷嬷眼中的犹豫全数散去,只剩下一片坚定。害了她的主子和小主子,即使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她也要吧这个仇给报了。

  董鄂妃见嬷嬷情况不对,也顾不得痛了,看着嬷嬷的眼睛说“嬷嬷,我死之后,你一定要藏起来,你就到太妃们住的宫殿去吧!那里皇太后的人渗透的不多,你要是藏得好,应该没人能认识你。嬷嬷,成败再次一举一定不能出错啊!”

  “老奴知道了。”

  突然里间进了一个小太监,进来向董鄂妃禀报“请主子安。主子,皇上已经去慈宁宫了。并且宫里医术高超的太医现如今也都在慈宁宫里。”

  董鄂妃听了这话眼中精光一闪,“你现在马上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就说我身体不舒服。记住就跟平常一样,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要说。”

  “喳。”那奴才领命前去了。

  董鄂妃也顾不得伤感了,连声对嬷嬷说“嬷嬷,快把在小厨房煨着的那颗百年老参熬的鸡汤端过来,记得,端过来之后就先放在桌子上,等小桌子到慈宁宫请太医的时候再端给我喝。”

  这最后一场大戏,她可要好好演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