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嘎鲁玳在觉罗氏睡完午觉之后,就一直跟着觉罗氏,看着她处理府中的大小事物。嘎鲁玳现在还小,又病刚好,觉罗氏虽然让她单独住一个院子,但是白天晚上都有人专门贴身伺候她,防止出什么意外。嘎鲁玳唯一一次没有让嬷嬷们跟着就磕伤了头,从而导致了沈凡穿越而来,觉罗氏好像被那一次磕伤头的是吓怕了,整个下午都是抱着她处理府中事物的,闲时就教嘎鲁玳说满语。说到这个满语,嘎鲁玳也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一个比鬼画符还要诡异的东西,即使有了原主的记忆嘎鲁玳也依旧是接受无能,但是没办法谁让嘎鲁玳穿越的是清朝呢!只能努力的跟着觉罗氏学习。

  申时三刻,觉罗氏身边的墨梅走进来向觉罗氏禀报,说是大爷跟谙达学完骑射后来给福晋请安。觉罗氏听了之后连忙召他进来。嘎鲁玳听到自己的同母哥哥来了,也在觉罗氏的怀里坐直了身子,好奇的看着门口。就原主的记忆来看,她的同母哥哥不仅聪明伶俐、好学敏记,而且十分勤奋自制,这个时候不是本应在在书房读书吗?

  只见门口逆着光走来一个身姿挺拔的小少年。这个六岁的小少年身形并不高但是身姿笔挺如竹,身材纤细却并不瘦弱。他的脸上扬起了自信喜悦的笑容,一身宝蓝色的骑装随着走路的幅度轻轻摇摆走出了一副神采飞扬的感觉,只是少年头上的金钱鼠尾辫略微有些破坏形象。

  “给嫡额捏请安!”少年也就是她现在的阿玛――钮钴禄·遏必隆的长子,法喀走到觉罗氏的面前行礼道。

  “快起来。”觉罗氏连忙扶起了法喀,让他坐在罗汉床上,并吩咐墨竹去小厨房做些糕点端上来。

  而嘎鲁玳因为人小自己下不去罗汉床就偷个懒,在床上行了个简礼之后不等法喀叫起就自己起身窝在法喀身边跟他玩闹。

  法喀果然很宠嘎鲁玳,见到她有些失礼的举动也没说什么,反而是小大人似的关心嘎鲁玳的伤势,嘱咐嘎鲁玳下次玩耍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要再受伤了扒拉扒拉的。嘎鲁玳看着还在告诫着自己的法喀,心里十分感动。前世从没感受过的家的感受,在四百多年前的时空却得到了,这是老天害她穿越的补偿吗!?

  嘎鲁玳向来是别人敬她一尺她还别人一丈的,她看了看法喀又转身看了看觉罗氏,心想,若你们真心待我,我必拼尽全力护得你们周全。

  正说话间,墨竹和几个小丫鬟就带着刚做好的糕点和两小碗红枣燕窝进来了。墨竹把糕点和燕窝一一摆上小桌,糕点有糖蒸酥酪、桂花糖蒸栗粉糕、如意糕和水晶枣糕,再配上软糯爽口的燕窝,嘎鲁玳的馋虫一下子被勾起来了。

  “法喀,你刚从谙达师傅那里回来就直接来我这里了,想必肯定是饿了吧。快,这些刚出来的糕点趁热吃啊!”法喀向觉罗氏道谢后才开始享用这些糕点。觉罗氏看着嘎鲁玳看着糕点垂涎的样子,把嘎鲁玳抱在怀里喂她些糕点。嘎鲁玳试图反抗,但是被觉罗氏镇压了,嘎鲁玳反抗无能,只好瘫着脸任由觉罗氏喂了,心里安慰自己说是就当是新体验了。

  法喀刚好有些饿了,就吃了块桂花糖蒸栗粉糕,对觉罗氏说“二妹妹素来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这次一受伤在屋子里闷了半个多月,想必是闷坏了。现如今伤势大好了,我想带妹妹去花园里玩耍,望嫡额捏恩准。”

  嘎鲁玳一听法喀要带她去花园也很高兴。舒舒觉罗氏的院子就在花园不远处,这样说不定她能再见见舒舒觉罗氏――那个生了一个皇后和一个贵妃的女人。虽然嘎鲁玳的历史并不好,但是她也知道遏必隆的两个赫赫有名的女儿都是侧福晋舒舒觉罗氏生的。嘎鲁玳觉得能生出那么厉害的女儿的女人一定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亲自观察之后嘎鲁玳更加确信这一点,保不齐这一次的磕头事件舒舒觉罗氏也在里面掺了一笔,毕竟这对舒舒觉罗氏本身也有好处啊!所以嘎鲁玳也眨着亮晶晶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脸渴望的看着觉罗氏,撒娇的说“额捏,我想去花园玩,一直呆在屋子里面我都快闷死了!”觉罗氏虽然心里不乐意嘎鲁玳跟法喀一起出去,但是法喀和嘎鲁玳毕竟是亲兄妹,法喀又素来很得老爷的宠爱,嘎鲁玳受伤时不让她出门还可以说是担心她,现在再阻止嘎鲁玳出去说不定会被某些小人认为是心虚呢!我可不能让舒舒觉罗氏再找到借口在老爷面前编排自己。所以觉罗氏即使是心里再不情愿也笑着放嘎鲁玳去后花园玩了,只不过觉罗氏把身边的李嬷嬷派到嘎鲁玳的身边,美其名曰保护着嘎鲁玳。

  法喀见状笑了笑,没说什么,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起身向觉罗氏告辞之后就牵着嘎鲁玳走了。

  嘎鲁玳和法喀在花园里一路玩玩闹闹,不知不觉就玩到了将近掌灯时分。天上的晚霞红的耀眼,像是要绽放出最后的光芒一般,远处炽红的天空下方有一个被树木掩映的院子,在霞光的映照之下这个宁静的小院落好像被度上了一层宁静祥和的外衣。而傍晚时分小院中飘出的缕缕炊烟更是让人不禁想起陶渊明的《归园田居》中的暧嗳远人村,依依墟里烟。当然嘎鲁玳和法喀都没感受到,法喀是没学过,嘎鲁玳是没那个艺术细胞,但是他们心中都有一种家的感觉。

  钮钴禄府中可以在花园看到的院落有很多,但是在这个方向的只有侧福晋舒舒觉罗氏的院子。法喀看着不远处的院子,问着嘎鲁玳“妹妹,你今日走了这么远的路,想必已经累了吧!咱们去姨娘那处歇歇,顺道讨口茶喝喝?”

  “好啊!正好我有些渴了呢!”虽然嘎鲁玳一路被嬷嬷抱着并不累,但是嘎鲁玳却很是乐意去侧福晋舒舒觉罗氏那里坐坐,正好法喀的提议很符合嘎鲁玳的心思。

  看这两个小祖宗有要去的意思,李嬷嬷大惊失色,连忙阻止道“格格,马上就要用晚膳了,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吧!晚了的话福晋是要担心的!”

  法喀温和的对李嬷嬷说“嬷嬷别担心,我们在姨娘那里歇歇脚就走,耽误不了什么时候的。”

  李嬷嬷还想再劝,但是看着法喀板着的脸,心里暗叹道大爷是主,自己是仆,福晋让我看着大爷和二格格,可是她一个老奴又怎能看的住呢!罢了罢了。

  法喀见李嬷嬷不再反对,便牵着嘎鲁玳的手大步走在前面,心里有些小得意,姨娘教的果然没错,这些老奴们果然都乖乖听话了。

  没一会儿,一行人就走到舒舒觉罗氏的院门口,法喀看了他的贴身小厮元贵,示意他敲门。元贵明白了法喀的示意,忙上前行礼应是,快步走到院门前大力的敲了两下门,就退回法喀身边伺候着了。

  院子里的打扫丫鬟见到来人连忙行礼。法喀叫起了她问道“姨娘呢?”

  “回大爷的话,姨娘在东暖阁里。奴才这就给您带路。”

  法喀和嘎鲁玳跟着领路的丫鬟到达东暖阁时舒舒觉罗氏已经在暖阁前等候多时了。进了东暖阁,舒舒觉罗氏和嘎鲁玳他们互相见了礼之后才和嘎鲁玳兄妹好好的聊了一会儿。

  坐在罗汉床上,舒舒觉罗氏听说他们是在花园玩耍,走累了才来这里歇歇脚的之后连忙让丫鬟准备几牒点心。法喀忙阻止了她,说是一会儿要送嘎鲁玳回正院,现在再吃些糕点的话一会儿晚饭就吃不下了。舒舒觉罗氏也不勉强,让丫鬟端来两碗奶皮配着杏浦、山楂吃,说是开胃。

  舒舒觉罗氏把嘎鲁玳拉在身边,好好的询问了一下嘎鲁玳的见状。譬如现在身体怎么样,受伤的时候疼不疼,会不会在脸上留疤啊之类的嘎鲁玳都一一回答了。(当然有一部分是嬷嬷会的。)最后舒舒觉罗氏又不经意的问了一句“额捏的嘎鲁玳啊,那天晚上你到底是怎么摔着的?怎么摔得这么重啊!”

  嘎鲁玳一直都对舒舒觉罗氏保持着警惕,但是舒舒觉罗氏一直在问她现在的生活,导致嘎鲁玳的警惕心慢慢松懈了,舒舒觉罗氏问这个问题时她差点把真相脱口而出,幸好最后关头她反应过来了“我也不知道啊姨娘。我只记得好像是踩到或者绊倒什么东西了。”

  舒舒觉罗氏见她表情懵懂,神情不像是在作假,便放心了。只要嘎鲁玳没看见那一脚原本是踢向大格格的就好。

  舒舒觉罗氏问完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之后又问了些嘎鲁玳生活上的小事,(当然这些大部分是嘎鲁玳的奶嬷嬷刘氏回答的。)又问了法喀最近学业上的事,最后看觉罗氏身边的李嬷嬷着急了,才起身把嘎鲁玳送回正院。

  到达正院时,遏必隆和觉罗氏都在正厅等着。见他们回来也没说什么,只是径直走到了西暖阁,吩咐传膳。嘎鲁玳知道她的确回来的有些晚,看见遏必隆威严的脸不禁有些心虚,也不敢向觉罗氏撒娇,就沉默的跟着众人的脚步走。

  早就做好的晚膳很快就端了上来,晚膳很是丰富,燕窝薏米甜汤—燕窝鸡丝汤、海参烩猪筋、鲜蛏萝卜丝羹、海带猪肚丝羹、鲍鱼烩珍珠菜、、鱼翅螃蟹羹、蘑菇煨鸡、辘轳锤、鱼肚煨火腿、、血粉汤、鲫鱼舌烩熊掌、米糟猩唇、、蒸驼峰、梨片拌蒸果子狸、、风猪片子、风羊片子。遏必隆等人都落座了,舒舒觉罗氏站在遏必隆的身后,看样子是想要服侍他用膳。觉洛氏皱了舟皱眉头,对舒舒觉罗氏说“妹妹,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跟我们一起用膳吧!”

  “这……”舒舒觉罗氏转身看到遏必隆点了点头,笑着行礼对觉洛氏说“那就多谢福晋赏赐了!”说完就坐在了最下首。

  用饭期间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而当安静的用完膳之后,舒舒觉罗氏在众人喝茶消食的时候突然发难了。舒舒觉罗氏一边喝着茶一边状似抱怨的对遏必隆说“老爷,今天法喀和嘎鲁玳在花园里玩累了的时候到我那里坐了坐。我看着嘎鲁玳的小脸儿真是心疼。她虽然不叫我额捏但是却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这好好的一张小脸儿却留了一条那么丑的疤,她现在小小年纪的不打紧,以后可怎么办啊?”说着还用手绢擦了擦眼角流出的泪。“哪个天杀的做下这等恶事!”

  觉罗氏看着舒舒觉罗氏又在上上下下的挑起火儿,心里不禁气怒万分。上一次她这么煽风点火的是挑拨我们母女的关系,把嘎鲁玳不是我亲生的告诉了她,害得我们的母女关系差点破裂。这一次又想要干什么!?我看她要是不吃点苦头是不会消停的。

  觉罗氏心中怒急,也不看遏必隆的反应,吩咐丫鬟把嘎鲁玳和法喀带下去休息,沉声对舒舒觉罗氏说“嘎鲁玳受伤的我已经查明了。我本想明天再说,既然妹妹这么心急,那么不如今晚就解决了吧!”说着就扬手招了墨菊到身旁,吩咐道“去看看富察妹妹和钱氏、孙氏、周氏睡了没有。没睡的都叫过来,让她们都看看伤害我钮钴禄府嫡女的都有什么下场!”

  “是!”墨菊向觉罗氏行了个礼,就快步退了出去,按觉罗氏的吩咐办事去了。

  舒舒觉罗氏虽然刚开始被吓了一跳,后来一想,事情闹大了对她更有好处。事情闹得越大,老爷越不能包庇她,那么对她的惩罚就越重,也就对自己越有利。想着也坐直了身子等着看场好戏。

  而遏必隆本人却一直严肃的坐着,神情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