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柜的办事效率自然是高的,不过三日就把事情办妥了,宋遇得了消息后去向秦老太君辞行。
“怎么住的好好的就要走了,可是有什么不称心的?”
“怎么会呢?太君多虑了。自宋遇借住秦府以来,太君及府中上下对宋遇照顾有加,宋遇不胜感激,只是实在不便打扰太久。且我二哥近日也要来京城,家中已安排了住所,我也要提前搬过去准备准备。”
“哎——难得家里有一个让我欢心的后生,如今这么快就要走了。既是你兄长要来,我也不好强留你,以后可要经常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啊。”
“一定,宋遇今后必定时常来给太君请按。”
秦家几个长辈,都对宋遇欢喜的很,自宋遇来了,连秦尚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许多,这秦府当真热闹不少。如今乍一听宋遇要走,多有不舍。只是到底不是自家的孩子,如今宋家二公子又要来,听说宋家在江南也是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哪里能总是让自家公子总寄住在人家家里?
秦尚的小堂弟秦灿这些日子时常找宋遇玩,已不像初次见面时那么害羞。此时听见大家都说宋遇要走了,拉着宋遇的袖子,憋着嘴,抬起了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宋遇。
宋遇也十分喜欢乖巧的小秦灿,拉着他的手安慰了好一会儿,答应时常来看他,秦灿的情绪才好了些。可能是因为家中没什么同龄的兄弟姐妹,秦尚这样的性格只会严格要求他习武,秦灿一直孤孤单单的,故而对宋遇特别依赖。
向秦家众人告了别,宋遇回房整理行装。小柳儿理东西时,翻出秦尚送他的那套羊毫笔,问他是否带走。
宋遇将盒子接过,拿在手里细细地摩挲,观看。暗自叹了口气,将锦盒盖上,宋遇正打算转身去整理书籍,秦尚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子衍,听说你要搬走了,是不是真的?”
“秦大哥,你来得正好,坐”宋遇笑着请秦尚坐下:“小柳儿,你先去看看别的东西理好没?”
“少爷,别的也没什么东西呀,吃的用的都是秦府的,咱总不能带走吧?您的东西都在房里呢。”
“咳——那你就去自己房间,先把自己东西理好再来。”
“少爷,我——”
这小柳儿平时倒是机灵得很,可偶尔发起愣来,真是叫人无可奈何。宋遇无奈地看着他,真是尴尬地要命。
“哦——哦,对,我自己还有好多东西整理呢,那少爷你们聊,我先走了,嘿嘿”
小柳儿出门后不解地挠挠头,这少爷也真是的,想和秦将军单独告别就直说么,打什么哑谜啊?
“秦大哥,我本来想先和你说的,可是这两天你早出晚归的,也一直没碰到你,所以就······”
“这——你,你真要走了?”
“我已在府上叨扰多日,实在过意不去,如今大掌柜的已帮我寻好住处,自然是要搬出去的。”
“不打扰,不打扰的,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你能来住我很高兴,便是你一直住在这里——”
“秦大哥!”宋遇阻止他说下去,笑道:“大哥说笑了,我怎么可能一直住在这里呢?”
“子衍,是不是在这里住的称心?有什么不满的,你跟我说,不用搬出去的。”秦尚乍一听宋遇真的要搬走,心中焦急万分,这进水的楼台还没捞着月亮呢,怎的这么快就要离开了?
“自认识大哥以来,大哥两次三番救我,借住秦府,府中上下又对我关怀备至,宋遇实在无以为报!怎么还会不满呢?”
“那是为何,你非要搬走不可,还走得如此急?其实只要你愿意一直在这住下去,我心里特别欢喜,真的!”
这些时日,与宋遇的关系突飞猛进,秦尚心里正美着呢,这会儿宋遇坚持要搬走了,秦尚心里打着小算盘,要不要趁次机会表明心意?他当自己是外人,不好意思住下去了,若知道我对他的心思,也许就······
“大哥说笑了,”宋遇心中有些苦涩,但他想着,无论如何,总归该把话跟秦尚说明白的,不要让他再白白误解下去了。
“你我虽是至交好友,但我也没有在你家一直住着的道理啊。大哥年纪不小了,早晚是要成家的,到时大嫂岂不嫌我打扰你们恩爱?”宋遇勉强挂着笑容:“且小弟也该有自己的家才安心,总住在外面难免孤寂。我二哥近日也要进京,正好我早些搬去自己府里准备准备,等他来。”
“你——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你在我家住着觉得不开心吗?”
“怎么会不开心呢,大哥多虑了。只是人么,总得有自己的家才是。”
秦尚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屋里,晚饭也没吃,关了门坐在房里发呆。原本以为,只要对他好,他总会接受自己的。近日不是与他亲近许多吗,到底还是不行吗?还是说,他已看出自己居心不良,所以才急着逃走?
宋遇话里话外都透着与他是外人的意思,秦尚一个大老爷们,从未像此时这么气馁过。原本以为幸福就在眼前了,谁知竟是咫尺天涯,自己根本抓不住。
闷头睡了一晚,第二天天不亮就出城去营地练武发泄去了。
第二天一早,孙虎带了马车来接宋遇,宋遇去向老太君请安辞了行,等了许久也不见秦尚,又笑自己优柔寡断,便将自己所画的锦鲤递给下人转交给秦尚,上了直接走了。
宋遇此前并未来过永宁巷的宅子,只知它地段十分不错,到了才发现这宅子坐北朝南,高门大户,门头上高挂的宋府的牌匾,还有门口高大的石狮子,都显得神气得很。进了门,几进几出的院子,前院假山楼榭、绿柳周垂、飞檐反宇、古朴大气。
这和之前落脚的小宅子相差的可不止一点点,宋遇带点不安地望向大掌柜。
“四少爷且安心住下,这是老爷和大少爷的意思。如今少爷身份不同了,且二少爷也可能在京常住,自是该换个大点的宅子的。就算没有起火一事,大少爷也早已命老奴准备起来了。”
宋遇对这些身外之物并不挑剔,之前的小宅子住着也觉挺好。不过既然是父亲和大哥的安排,他也没什么异议。
宋遇亲自抱了那装了锦鲤的鱼缸往住处走去,走过一个游廊,正要跨台阶时,不小心脚被绊了,整个人往前冲去,鱼缸脱离了双手飞了出去。
宋遇看着那鱼缸就这样摔下来,“嘭”的一声掉在地上碎了,心也似被人重重垂了一下,一片片裂开来,疼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