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自然对宋遇的做法十分赞赏,宋遇怀着复杂的心情听完太子的嘉奖之词,谢恩后出了东宫。
正要出那宫门,迎面走来几位公子,虽未着官袍,可个个锦衣华服,气度不凡。尤其是那为首的一人,眉目俊朗,贵气逼人。几人在这宫内说说笑笑,一派淡然。
能自由出入宫门的,自然不是等闲人物,宋遇低了头垂首站在一旁等几人走过。
“哟,这不是近日风头正盛的探花郎吗?见了二皇子怎的不行礼?”
宋遇不曾想刚从太子处出来,又遇见了这二皇子,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拜见二皇子,下官眼拙,竟不识二皇子,还请恕罪。”
“无妨,你不曾见过本皇子,认不得也属正常,不必介怀。”
宋遇默默打量二皇子,这二皇子眉目与太子有些相似,性情却比太子亲切许多,语中带笑,言辞温和,很容易就让人放下防备。
“看宋公子神情不快,可是为了秦将军一事?也是,宋公子平白无故丢了这么大的脸,定然咽不下这口气,皇上将此事交给太子处理,怎么,太子没为宋公子讨回公道吗?”最先开口叫住宋遇的少年颇为轻佻地问道。
宋遇本不愿再提此事,且那人言辞甚是无礼,可当着二皇子的面却不能让人觉得他对秦尚心生不满,此事皇上与太子已有定夺,对秦尚不满岂非就是对皇上与太子不满?只得回道:“这位公子误会了,此事不过是误会一场,秦将军一代良将,乃我大陈栋梁,宋遇怎会为这区区小事与秦将军不快?”
“启霖,不得无礼。”二皇子斥责了那少年,又对宋遇道:“宋公子不要介怀,他们平时口无遮拦惯了。”
宋遇不愿在此事上多做纠缠,回道:“宋遇不敢,想必二皇子还有要事,宋遇就不打扰二皇子,先行告退了。”
这二皇子心思细密,想这秦尚之事本就难办,父皇才把此事推给了太子,此事看这宋遇的态度,想必太子定是让宋遇息事宁人了。也是,他这皇兄一向大局为重,怎会为了区区宋遇去得罪那手握重兵的秦尚?
想及此,心思一转便对宋遇安慰道:“秦将军这件事上,宋公子着实无辜,可我这皇兄向来不近人情,他会为了不得罪秦将军而委屈了宋将军也在意料之中,本皇子心中替宋公子不平,却也无可奈何。”
“多谢二皇子体恤,但宋遇心中并不觉得委屈。”宋遇行了礼便匆匆告退了,早这皇家之事复杂得很,二皇子与太子之争也有耳闻,但宋遇并不想牵扯其中。
出了宫门,得宝便架了马车迎上前来,宋柳跳下马车道:“公子可出来了,快上马车,咱回去吧。”
回府的路上宋柳还在絮絮叨叨不停抱怨:“公子真的就这样算了?那人是将军又怎地,都说国有国法,将军就能这样仗势欺人吗?当真可恨!”
自遇见那秦尚之后便多番倒霉,宋遇此时心里已无更多想法,只想以后再也不要见到此人,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便罢。
马车快到府上时,远远就看到自家大门前围着许多人,朝着大门指指点点的,似是发生了什么事。
宋遇让宋柳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宋柳匆匆下车跑过去一瞧,又匆匆跑回来:“少少爷!那!那秦”
“究竟何事,怎的说话都说不好了?”
“少爷,那秦将军他”
“又是他,他又想怎么样?!”一听见秦尚大名,宋遇宋遇心中压抑的怒火一下子爆发出来,自己已然息事宁人了,他还想怎么着?这会儿挑事都调到自家门口来了,未免欺人太甚!匆匆下了马车朝人群走去。
也不知人群中是谁喊了一声“探花郎回来了!”,熙攘的人群立马安静下来,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宋遇快步走过去,正待开口责问,却突然整个人呆住了,这是什么情况?这情景也太诡异了!
只见那堂堂秦尚大将军光了半边膀子,背上背着根树枝,正挺直了背,面无表情地单膝跪在那宋府门口,后面毕恭毕敬站着一位年轻将士,一样的神色严谨,目不斜视。周围一群人围着个半圆看热闹,却无人近他们的身。
外面这么大动静,这宋府却大门紧闭,这二人一跪一站在那大门口,扎眼得很。
宋遇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句话来,真不知是他眼神有问题,还是这秦将军的神智出了问题,以他博古通今的满腔学识,竟压不住眼前这场面
那厢秦尚二人发现宋遇主仆归来,秦尚转身向宋遇双手抱拳道:“听贵府中人说宋公子出门了,在下已在此等候多时。“
“秦将军这是做什么,请先起身说话!”秦尚赶紧上前一步,双手托着秦尚胳膊要将他扶起。开玩笑,刚在宫中听太子说了半日这秦家如何功勋卓著,这秦尚如何骁勇善战,总而言之这秦家与秦尚对大陈至关重要!此时这有着赫赫之功的秦将军却在自己府门前跪了半日,让他这区区书生小臣如何担得起?
哪知这秦尚练武之身,宋遇的力气用在他身上是半分也撼动不了他。
秦尚抬头平静地望向宋遇道:“秦尚今日是特来负荆请罪的,在下曾在途中蒙公子帮助,却不分是非,将公子劫于金榜题名游街之时,另公子蒙受大辱,实乃在下鲁莽之过,故今特来请罪!”
秦尚一番话说得不急不缓,不卑不亢。即来“负荆请罪”,道歉的诚意可见一斑,但我们这秦将军的气势却是丝毫不减。
宋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本来他对这秦尚是十分愤恨的,这人让他受此大辱,虽碍于他身份不能将他如何,心中却无论如何也不打算原谅他的。可这不可一世的秦将军突然纡尊降贵,亲自前来负荆请罪,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这秦尚,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