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昨夜,黄嘉轩躺在驿站的床上夜不成眠,一忆起皇上这些日子以来那越来越难看、越来越可怕的脸色,他就忐忑不安得快要窒息而亡。在万般无可奈何之下,他唯有从床上爬了起身,敲开了旁边薛泽诚的房门。那时薛泽诚的房里仍然灯火通明,借着那闪亮的烛光,他蓦然发现在桌子上那纸镇之下压着的,正是秦相的书信——皆因一模一样的书信,在他的手里也收到一封。
那薛泽诚慢慢地把书信叠好,收入袖中。在烛光的映照下,他低垂着双眸,脸上流露出阴晴不定的神情。黄嘉轩犹豫了良久,才缓缓开口试探道:“薛公……对于这救灾筹款一事,你有何打算呢?”
薛泽诚抬起头来瞧了瞧他,唇畔滑过一丝苦涩的笑意,“相爷的信中不是已经嘱咐得一清二楚了吗?要让咱们咬紧牙关,绝对不能吐露半句有关银子的事。”
“可是……皇上……那边又……”
薛泽诚微微长叹一声,“皇上纵有天子之威,但始终与我们是隔了一层关系。真正令我们头痛的还是秦相爷吧!你来想一想,咱们各州各府每年有多少税收,留存又有多少,而皇上拿到的也只是户部奏折的一小部分模糊不清的数据,可是秦相手里,却清清楚楚、事无巨细地掌握着我们的所有证据。有道是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君子易躲,小人难缠,若得罪了秦相恐怕比做鬼还凄惨呢?”
这一番说辞,说得黄嘉轩满头冷汗,心跳如鼓。“但是,……但是若惹得皇上满腔怒火时,派人到各州知府查账时,咱们又应该怎样应对才好呢?”
那薛泽诚冷冷一笑,慢慢地踱回椅子上坐下来,有点漫不经心地道:“你就且放心吧!皇上也未必会这样做。你想一想,现在朝廷正值内扰外患之时,现在皇上最担心的莫过于先稳定人心。你要明白,被唤来的豫县的不仅仅只有我们两人,皇上现在面临的是整个燕国最富裕的全部知府。假若一开始就撕破了脸,大行其道地搜集查账,那么你想朝里的官员又会怎样去想的呢?老百姓又会如何评论了呢?因此,只要我们众人齐心协力,大家都站在同一阵线上,莫要让皇上找到机会逐一击破的话,那便是唯一的希望。”
黄嘉轩反反复复地重复着那五个大字——唯一的希望。
书房当中,顿时鸦雀无声。而跪在燕天御面前的各位知府则是各怀心思,人人都垂首默不作声。
燕天御微眯着双眸,那静谧一片中唯一听见的便仅有他那愤怒到极点的怦然心跳声。双手紧握的拳头攥得越来越紧了,那加大的力度狠狠地嵌入了掌心的肉里。倏然,从他的指尖传来一丝丝的暖意,他本能地抬起头来,居然看见夏娉婷正手捧着一杯香茗递到他的手上。
他一言不发地接过来,掀开茶盏轻轻地啜了一口,只感觉到芳香四溢,入口甘甜,满心的冲天怒火顿时微微稍减一些,等他再次抬起头时,只看见夏娉婷正用衫袖掩在嘴角偷笑着。他紧蹙着眉心道:“有什么好笑的呢?”
夏娉婷却不慌不忙地屈膝行礼道:“请皇上恕罪,奴婢刚才在屋外,听郭大人讲了一则笑话,现在忆起,一时之间忍俊不住,不知道皇上可愿一听呢?”说着说着,她又微抿起嘴唇来。
燕天御有点微愠道:“现在眼下哪里还是讲笑话的时候呢?你休得故闹了?”
夏娉婷不以为然道:“奴婢却不这般认为,奴婢却认为眼前的形势与那则笑话却是颇为吻合呢?”
燕天御微挑起俊眉,凝望着夏娉婷的睫毛微晃,双眸里不禁流光溢彩,心中不由得蓦然一动,“哦?如若真是如此的话,朕倒是听听无妨,你且说来给朕听一听吧!”
“奴婢遵旨!”夏娉婷于是盈盈一揖,用双眸微微扫视了一下跪在地上的各位知府,微微勾起唇角道:“据说在某个朝代,有一位贩糖的商人,有一天挑着整担的糖去渡口乘船到对岸的镇上贩卖。好巧不巧的是,那条船去到江心时,突然让突出的礁石撞出了一大个洞口,船舱即使灌进水里,船上的各位渡客却是乱作一团,有人去补洞,有人去舀水……却只有那为贩卖糖的商人面不改色,袖手旁观。有人看见此种状况,忍不住上前去请教他,因何会有这般泰山崩于前而巍然不动的定力?”
ps:终于把今天的更新码完了。夏娉婷与众位大臣讲故事有何目的呢?她能否帮燕天御解决眼前的难题呢?欲知剧情发展如何,请亲亲们继续留意明天的故事发展。求收藏!求推荐!有你们的支持,小菲决不放弃,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