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天御愁眉紧蹙,语气却更带着五分的的不快之色,“现在至关重要的是如何解救受灾的百姓以及适时地安慰他们,至于当初那渎职之人,等把这些事情解决后,朕必定要让他们罪责难逃。”
秦盛马上点头道:“皇上所言甚是,老臣早已经让中书省派人前往灾区各地视察,以便根据实际的灾情拟定救灾的方案。只是……”
“只是什么?”
“万事俱备,只是独独欠缺了银两。”一抹怒意快速地掠过燕天御的脸上,转眼间转化成他那唇畔的冷笑,“哼哼!右相这是在问朕拿钱吗?右相掌管的可是中书省以及户部,整个燕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右相是燕国的大财神?”
秦盛微微怔愣片刻,扬起一抹苦笑道:“请皇上暂且息怒。皇上也知道今年天灾频繁,气候诡异,而国库里积累的钱粮已经花费过半了。再加上与蛮国激烈交战迫在眉睫臣等必须为不是开拔的大军留下充足的军饷粮草……”
燕天御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说话,“国库里有多少银两难道朕会不知?即使朝廷是个大金库,也会有银源枯竭之时。朕这次找右相来主要是想让你向各地的州府筹募银两,让几处汇拢起来,唔多唔少也可以缓解一下这燃眉之急。”
听完他的话秦盛摇了摇头,“各地的州府多年来都是按照征收的税收已按律上缴朝廷,仅留下一小部分来维持衙门的开支。而依燕国的法律,如果是知州府尹私自存放税银便是革职查办之罪,他们哪里还敢私藏银两呢?即使真的有,一定也不会那么愚蠢自动拿出来的。”
不断升腾的满腔怒火在燕天御的心里眼里燃起了熊熊的火焰,他抿紧嘴唇,那双手在龙案下攥得紧紧的——现在正是国难当头,多事之秋,他居然还在一心逃避推诿,把民生国计置于一旁也无动于衷。但是最可恶的是,他的说话却句句说得义正辞严,听上去有条有理,让人抓不到半点破绽漏洞,确实是一条狡猾如老泥鳅……
秦盛满脸笑意,向燕天御投去了探究的一瞥,“不知皇上是否已经有良策可解眼前之危?”
燕天御垂下眼帘冷冷一笑,“如果事事都要朕亲力亲为,出谋划策,那么朕要你们这些臣子做什么呢?”
秦盛满脸的笑意顿时隐褪,诚惶诚恐地伏跪在地上,“老臣罪该万死!”
燕天御紧皱着眉心向椅背上一靠,抬起头来向身旁的高谦仁递了个眼色。接收到皇上眼神的高谦仁马上快步上前,把秦盛扶了起身。
燕天御盯了他片刻,眉宇之间即时一片清明,“右相言重了,朕所希望的只不过是君臣同心,共同渡过眼前的难过而已!”
“老臣明白!”
燕天御慵懒地挥挥手,“好吧!你且先先退下。”
“是。”秦盛躬身施礼,正欲退下,突然他转过头来。“老臣听宫中传来了喜讯说……说容儿她……啊,不,说惠妃娘娘已经怀有龙脉?”
燕天御那俊美无双的面庞上霎时覆盖在阴霾之中,淡淡地说:“确实如此。”
秦盛不由得眯起双眸,脸上好像不经意间染上了喜色,“记得在十六年前,曾经遇见过一位云游四海的得道高僧,他为容儿占卜过一卦,说她有母仪天下这命相……”话说至此,他不由得偷偷地抬起双眸瞥了燕天御一眼,后又摇摇头,“但那些不过是道人的一派胡言乱语,臣等未曾把他的说话放在心上。容儿最多也只是皇上身边的一个奴婢而已,她能够在御前侍奉已经是莫大的天恩浩荡,又怎能贪得无厌呢?”燕天御闭上双眸,并未回答,只是把头向上扬起,那刀削般的俊脸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那就怪不得,平素自圆若说的他,今天竟然敢三番两次拿江山社稷之大事与他从中作梗、刁难……原来,他埋下的这是道暗棋。
秦盛在皇上那一闪而过的脸庞上捕捉到几分笑意,不由得暗中偷偷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为了容儿,他又岂想埋下这步暗棋——其实刚才这招用的可真谓是兵行险将、凶险万分的!
记得两年前,他的女儿和陈太傅的孙女同日奉旨入宫,并在同年让皇上一同敕封为妃。众人心中自是明了,皇上这般做,只不过是两头笼络人心,哪一边也皆不想得罪。原本,他对容儿满怀信心,本以为凭着她的容貌与手段,必定会得到圣宠,这秦家夺取到那顶恩宠和无限荣誉的后冠,但是两年已经过去了,他们依旧与那顶后冠遥遥相隔,可望而不可及……正当他几乎已经放弃的时候,却突然传来容儿怀孕的消息,而这个消息如那黑暗中的一点光明,再为他重燃希望之光,当时知道这个消息时,他简直可以说得上是欢呼雀跃、到了欣喜若狂的地步,兴奋得在家里筹划了两日两夜。
当今皇上膝下仅有天赐一子,而天赐的母妃瑾妃却出身于平民百姓之家,身后没有任何靠山,根本不适合,也不配荣登后位,而目前为止,宫中的几位妃子,包括陈太傅的孙女贤妃也未曾生育。这样一来,假如容儿能够为皇上再添一位皇子,再加上有他丞相府的鼎力支持,容儿是最有可能荣登后位的最佳人选。
一旦容儿成为皇后,那么她所生的皇子便名正言顺会被敕封为太子,到那时秦家有如此辉煌的靠山,何愁不久的将来不能一举击溃陈太傅及其一干党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