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看看”没等我伸手,旁边苏俊杰已经将那本书抓了过去。他刚翻开一页,跟着就把书扔在地上,捂着鼻子叫道:“刘小宝,你拿的啥东西,这么臊!!”
“这本书在我家牛棚里扔着,上边招老鼠尿了。”刘小宝不好意思的解释。他爷爷刘二毛以前是跳大神的神汉,保存有很多书。七十年代那场风波中,刘二毛因为宣扬封建迷信也受到了批斗,家里的藏书被一帮小将烧个精光,如今剩下的这本,不知道是怎么留下的。
我没听他们两人对话,蹲身将书捡起。封皮上竖着写有一行繁体楷书,凭我的水平勉强能认出个道字。
接触书本,舒服的气流再次传来,宛如游丝,钻入身体内。这股气息虽然比不上那青铜器中蕴含的,但是却比马老师的砚台要多一些。
吸收完书本里边的气息,我下意识翻了一页。
里边全部是繁体字,书中画着很多人形图,猛然看上去像是耍杂技一样。我本能感觉到这本书和自己有莫大的关联,心中动了留下它的念头。
“一本破书有什么好看的,你不嫌臊味呀”正当我准备细看下去,苏俊杰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哦,是很臊。”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书页上到处是黄褐色的印记,明显是老鼠尿留下的污渍。再翻一页,里边还藏着两粒老鼠屎。
当我翻开后,周围的同学都大笑起来:“刘小宝,你准备让咱们图书室吃老鼠屎喝老鼠尿呢。赶紧把书拿回去,老师肯定不收。”
“我……我在回去找找,看还有书没有。”刘小宝揣着书讷讷的出门。
见他离开,我迟疑了一下又跟上去。
在大门外一个没人的地方,我叫住刘小宝:“小宝,马上老师就要来了,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呀。”
“那咋办?”
“你把我这本交给老师吧,我回去再弄一本,反正我离家近。”说完,我把自己的小人书递过去。
“那……那……不行,你这是新书。”
“没事,反正都是交给老师。”我不容分说,直接把书塞到他手中。
“谢谢你了”刘小宝感激的说道。
“没事,对了,你那本书要不给我叠纸帕用吧?”离开的时候,我装作无意的说道。说这话时,我的脸有些羞红,生怕他不给。
刘小宝倒是很爽快的答应:“给你”
这让我略微有些羞愧,为一本书绕那么大圈子。
撇开学校兴建图书室不提,我手捧着那本古书,心思却转到脑海中的剪刀法宝上。从青铜器到砚台,再到古书,这已经有三次了。
难道文物里边含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剪刀法宝吸收?会不会剪刀法宝吸收到一定的程度就能像金箍棒那样,可以随时取出来。
不得不说,小孩子的想象力很丰富,我这个猜测已经有八九分接近真相。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得到这本古书后我疯狂地痴迷起来,想看看里边到底讲的什么东西。不过书中全部是繁体字,我一个小学五年级的学生自然不认识。
不认识没关系,我还有一个小学生专用法宝——《新华字典》。
为翻译这本书,我特意准备了个崭新的作业本做记录,每天上学之前我都会摘抄上一段文字带到学校。
讲台上,语文老师的声音抑扬顿挫:“千佛山、大明湖、趵突泉,是济南的三大名胜。”
我在下边忙乎查字典:“清者天之无也,浊者地之无也,皆因清浊之无生育万物,世人若求长生之道,炼阴为阳,炼凡成圣,皆因清自浊之所生。动因静之所起,清浊者道之别名也,学仙之人,能坚守于至道,一切万物自然归之……”
回到家,我放下书包就钻进屋里边,捧着字典继续查阅。
因为这个,母亲连称赞我几次,说我现在终于知道用功学习了。
半个月时间,我才将前几页小楷繁体翻译成简体字。
原来这本书名称叫《道藏三十六术》,是明朝永乐年间一个叫玄云的道士手抄下来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流传到刘小宝爷爷手中。
我这么多天的努力也仅仅弄明白这些内容。至于书中描述的其他东西,即使全部转化成简体字,仍然不能完全读懂。什么阴神、燃三烛、心火等等,这些词对我很新奇,在课本上接触不到,字典上也没办法查。
在这期间我曾害怕刘小宝问我讨要那本古书,结果他好像完全忘记这件事情。以后我们在一起玩的时候,也没听他提起过。
读不懂《道藏三十六术》,我只好把这本书暂且放下,注意力重新转移到升学考试上。九十年代的农村没有六年级,学生读完五年级,参加完升学考试就可以上初中。
离考试还有一个月时间,老师隔三差五都要让我们做套模拟试题。模拟考试中,我的数学成绩仍然是外甥打灯笼——照旧。倒是语文成绩提高不少,以前很多读不懂的句子在我眼中变得简单起来。据我猜测,这是查字典的功劳,自己前些天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升学考试结束,我们这些学生也算是小学毕业了。当然关于毕业的事情没多少人关心,真正让我们高兴地是现在开始放暑假,又能可劲儿玩,这次连暑假作业都没有。
我、苏俊杰、苏玉涛,三个人几乎每天形影不离。农村大多数人家都喂有黄牛,我们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放牛。
半年的时间,那条黄鼠狼已经彻底对我放下戒心。有时候我伸手摸它滑顺的皮毛,阿黄也不会躲避,反而脑袋蹭来蹭去,一副享受的样子。阿黄是我根据它皮毛颜色起的名字,通俗易懂。
进入暑假,我发现阿黄对我愈发黏糊。每天它都会在村口的柴草垛旁等候,只要我牵着牛走到村口喊一声阿黄,它立马吧嗒吧嗒跑上前来。
我的两个死党也知道了阿黄存在,和大人的忌讳不同,他们两人更多的是羡慕,对阿黄也很好,不时会拿些零食来喂。
放牛这活简单,每天将黄牛赶到河滩上了事。然后我们几个人拿出各自准备好的黄鳝钩,开始沿着水沟边钓黄鳝。这个时候黄鳝不值什么钱,我们钓到后大多是在河滩上生火烤着吃。因为这个,每次放牛都要带些食盐。
除了钓黄鳝,还有就是拿网兜捉鱼掏龙虾,运气好的话能捡到鳖蛋。
这个时候我们发现阿黄的好处,它鼻子很尖,经常能找到些稀奇的吃食。比如说在河滩上转一圈,阿黄的两只小爪子在沙窝里一划拉,很快就能扒出一堆鳖蛋。
或者它钻进灌木丛中,不一会儿就听到里边传来野鸡的咯咯叫声。我们闻声赶去,见到阿黄噙着野鸡脑袋,拽着野鸡从灌木丛中跑出来。
我们三个人接过野鸡,拔毛的拔毛,拾柴的拾柴,很快就将光秃秃的野鸡架在火堆上烤熟。虽然除了食盐没其他调料,但是几个人闻着香味还是忍不住抽鼻子。
野鸡肉烤熟,我先撕了个鸡腿扔给阿黄,然后才分成三份和苏俊杰他们共食。
自从阿黄开始捕捉野味起,我们三个人的生活丰富多彩起来。每天放牛不是烤野鸡,就是烧蛇肉,再不就是烤鱼。
说到烤鱼,阿黄下河捉鱼的本领也很厉害。黄鼠狼会游泳,这个我们以前根本不知道,没有想到阿黄第一次下河就身手不凡,半个小时的功夫,竟然捉了五条筷子长的鲫鱼,比我们效率高出不少。
通过半个月的接触,阿黄也认可了苏俊杰和苏玉涛的存在。不过这小家伙仅仅是认可而已,并不会让他们抚摸皮毛,即使拿零食喂也不行,这让两人郁闷不已。
最近几天,放牛三人组只剩下我一个人。苏俊杰跟着父母到姥姥家探亲去了,她姥姥家在细川市,离我们这里有二三百里,去一趟不容易,因此会呆上十几天。至于苏玉涛,他家的黄牛刚产下小牛犊,需要在院里圈养一段时间。
剩我一个人,日子过得特别无聊,万幸还有阿黄陪着。
下午太阳正毒辣,我将老牛赶到河滩上后,就迫不及待躺在树荫下乘凉。
阿黄倒是精神头很足,自顾自跳入河中,没两分钟,它在水中探出脑袋,两只利爪还抱着条大青鱼,足有两三斤重。
看到还在地上折腾的大青鱼,我赶忙找了些柴草生火。
没等我反应过来,阿黄又扭身钻入河中。这次过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才重新探出脑袋。
我原以为会再捉一条鱼上来,没有想到它竟然捧出个瓷罐,冲我龇牙乱叫着炫耀。
离那阿黄还有十几丈远,我就感觉脑海中的剪刀法宝传来欢腾气息。
瓷罐是个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