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星光下,几个年轻男女在胡长老的带领下,快速向这边走来,胡长老已经把结果告知他们了,所以他们看向斐真依的视线中充满了激动与崇敬。罗成可不是普通人,在斐真依最艰难的时候,正是因为罗成的力挺,斐真依才能快速走出困境,在天机营、乃至在边军中,罗成都拥有极高的威望,而隐门的周承嗣,更是唯罗成马首是瞻。
斐真依能如此干净利落的做出决定,属实出乎他们的意料,这也应该算是一种大义灭亲了吧……
“人都在了?”斐真依缓缓问道。
“都在了。”胡长老道:“营主,我们应该怎么做?”
斐真依沉默了,胡长老等人没有催促,他们知道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刻,要计划周详,行动必须一击见功,否则肯定会引发一场大灾难。
如果有人的视力更好一些,便可以看到,煌龙枪的枪尖在微微颤抖着。
此刻,斐真依的心境已复杂到了极点,如果可能的话,她甚至想逃开,不做这种痛苦的抉择。
罗成杀死名道兰的消息,无论如何不能散播出去,否则后果难料,极有可能让已经成型的力量核心彻底瓦解,可是,这么做对得起飞烟、对得起天衍宫么?
至于要去对付罗成,斐真依压根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她只记得一件事就足够了,当初要不是罗成出手救她,她早被押解到帝都去了。或许在域外妖魔出现的时候,她已成了第一批食物,又哪里有她的今天?!
这件事,不止不能让飞烟知道,也不能让罗成知道,否则现在费尽艰险才撑起的局面必然出现变故,斐真依手臂上的肌肉绷得越来越紧。她的决心也越来越坚定。
“营主?”见斐真依半天不说话,胡长老轻声道。
斐真依发出后幽幽的叹息声,接着煌龙枪突然一挺。硕大的枪尖直撞入胡长老额头正当中。
下一刻,斐真依微一用力,枪尖便从胡长老的额头侧面透出。裹挟着飞溅的血花,砸在公良司主的脖颈上,随后斐真依踏前一步,煌龙枪以万钧之势横扫而出,把胡长老几个弟子全部卷在里面。
实力差距太大了,又是突然袭击,连胡长老都没有还手之力,那几个弟子更不用说,只发出短短的惊呼声,身形便向后飞跌出去。
斐真依收住枪势。虽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此刻她的煌龙枪又开始抖动了,而且比刚才抖得更厉害,甚至连枪都几乎要拿不住了,星光下。斐真依的脸色变得和纸一样白,毫无血色。
斐真依从没在违心的情况下杀过人,她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
“出来!”斐真依转身喝道。
费小白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这是在杀人灭口啊!下一个被杀的会不会是自己?不过,他又很快恢复了镇定,如果没有斐真依。当初他在帝都早就被饿死、冻死了,也罢,就当把命还给斐真依,算下来他多活这十年,已经很占便宜了。
“营主。”费小白快步走了出去,坦然的站在斐真依面前。
“把这里收拾干净。”斐真依用低沉的、压抑的声音说道。
“是。”费小白一愣,急忙应道,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后背已变得一片冰凉。
“不要留下任何痕迹,别象那个……一样!”斐真依低声道:“然后你带着八百狼骑回天原。”
“什么?”费小白叫道:“营主,我就算是死也不会……”
“你不是听到了么?把那群盗匪彻底解决,既然胡长老能找到他们,也会有别人找到他们。”斐真依冷冷的说道:“一个也不要放过,记住了?”
“这……明白了。”费小白点了点头,他还以为斐真依想把自己赶走,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一个任务,能把这种任务交给自己,也昭显出了自己受到的信任。
“今天你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斐真依道……在斐真依给费小白交代任务的时候,罗成刚刚和徐山分开,明天就是他离开红月位面前的最后一战了,他不想出现任何意外,所以亲自出来侦察。
罗成的速度很快,旷野中偶尔遇到游荡的寄生魔物,往往还没等它们看清罗成的身影,便在突如其来的剑光中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即使有沉睡中的寄生魔物被惊醒,游目四顾之下,却是再也无法找到罗成的踪迹。
罗成一边疾奔,一边让智脑记下附近的地势以及寄生魔物分布的状况,罗成只需要在卫城周边绕上一圈,等到返回的时候,智脑便能够描绘出一幅完整无比的地图。
不过这样一来有时候罗成就不得不在寄生魔物群中穿过,为了避免惊醒太多寄生魔物,罗成没有使用任何技能,只是凭借着本身的速度疾驰,偶尔刺出的剑光也有如蜻蜓点水般一闪即逝,有的寄生魔物在远处看到,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并没有过多注意。
前方出现了一座村落,或许是由于距离皇城较近的原因,村落的规模看上去不小,罗成提高了几分警惕,这样的村落往往会成为寄生魔物的聚集地。
罗成刚刚进入小村,便嗅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不由停下了脚步,目光一扫,虽然是深夜,但以罗成的目力自然不会构成任何阻碍,很容易便找到了一具扔在路边的尸体,这是一个寄生魔物,身上有两处伤口,一处在心脏,一处在咽喉,下手的人似乎很了解寄生魔物的弱点,更重要的是,流淌出的鲜血还是温热的,显然这里的战斗刚刚发生没多久。
难道这里还有幸存者?罗成缓步向小村中走去,如果是徐山在这里,恐怕根本不会多加理睬,但罗成不同,对罗成来说,小村中的幸存者和皇城中的明皇,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这是两种不同生命之间的战争,无分高低贵贱。
村落深处,一座占地甚广的大宅院里,横七竖八的躺卧着近百个寄生魔物,在宅院附近还有五六个寄生魔物在漫无目的的游荡,倒不是这几个家伙的警惕意识有多高,只不过是它们睡不着而已。
宅院另一侧的屋脊上,悄悄的趴着十几个身影,只露出眼睛紧张的注视着下方。
“大师兄……”一个身影压低了嗓门,轻轻唤道:“这也太多了……”
“多?别的村子更多!”为首的青年冷哼了一声,青年生得浓眉大眼,嘴唇厚得出奇,看上去颇有些滑稽,不过眼中凛冽的杀意却是为他整个人平添了几分冷酷的气势。
另外一人叹了口气:“没办法,今晚要是再弄不到药,小六就挺不过去了。”
最先开口那人顿时没了声音,他们师兄弟十几人由于一场意外,被隔绝在了卫城外围,原本还可以凭借超出常人的实力在暗中猎杀寄生魔物,不过前些天师兄弟中的老六被寄生魔物抓中了腰侧,当时连肠子都流了出来,用光了手头的药物才勉强吊住了性命,但也是濒临死亡的边缘,所以他们才会冒险潜入这里,这种规模的宅院肯定藏有不少珍稀药品。
那几个游荡的寄生魔物不知怎么回事,始终没有走远,一直在宅院附近晃来晃去,为首的厚嘴唇青年终于忍不住了,再拖延下去,先不说老六那边能不能挺得住,单是撤退便成问题,天一亮他们就更无法脱身了。
这时宅院里有一个寄生魔物从睡梦中醒来,摇摇晃晃的也加入了游荡的行列,这促使青年下了最后的决心,时间越久,醒过来的妖物便越多,对他们也就更不利。
“老十一,一会我们动手,你就到后面去找药,然后直接回去。”青年低声做出了布置。
排行第十一的少年一怔:“为什么是我?师弟的年纪比我还小呢。”
“因为你跑的最快,少废话!”青年不耐烦的瞪了少年一眼。
十一缩了缩脖子,一转头便看到十二正得意的冲自己扮鬼脸,差点没忍住一脚蹬过去,心里郁闷到了极点。
青年没有心思理会少年心中的郁闷,做了个手势,便有几个人同他一起开始从怀里向外掏出几个小瓷瓶。
“老九,阵法布好了没有?”得到了准确的回答后,青年看向另一个身影:“老七,一会看你的了。”
“放心吧,大师兄。”老七低应一声,面前已经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一排箭矢,手中握着一把黑黝黝的长弓。
青年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喝道:“扔!”
刷刷刷,一个个小瓷瓶飞上半空,宅院的高墙下面,有一座高高的柴垛,当这些小瓷瓶飞临到柴垛上空时,老七动了,飞快的拿起一根箭矢拉弓搭弦,连瞄都不瞄就是一箭射了出去,第一支箭矢刚刚离弦,第二支箭已然又搭在弦上,然后是第三支,短短时间内,竟然连珠般射出了十几箭,每一箭都准确无比的命中了一个飞在空中的小瓷瓶。
瓷瓶爆裂,有黑色的液体从中洒落下来,落在柴垛上,青年又掏出一样东西晃了一下,扑的一声,明亮的火光在青年手中亮起,青年用力一掷,火光便划破夜空,同那些黑色的液体一起,落在柴垛上面,轰的一下,炽烈的火舌冲天而起,瞬间照亮了小半个天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