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鸡报晓,黄泉外城的人们已经忙成了一片。今天是一个黄泉城的大日子,也是百姓的一个好日子,今天是佛宝大会召开的日子。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今日值守外城门的校尉冯阿大,今日才刚开城门,门外的人山人海令他满意地笑了起来。瞧这架势,今日能捞到手的油水至少抵得上以往小半个月的油水。一想到昨日与他争夺今日值守的对头极其败坏的模样,他的一张丑脸就笑开了花。他这一笑凑巧将准备进城卖汤面的“谢汤面”推车上的小儿子给吓哭了。
谢汤面见此生怕触怒了冯阿大,这些兵痞平日难伺候得紧,万一和自己较上劲了,买卖做不成倒是小事,说不准连性命都给搭进去。谢汤面一边暗骂自己的宝贝儿子净给他惹事,一边谄媚地对冯阿大笑道:“冯爷,和几位军爷辛苦了。今个还没吃过早饭吧?小人先给您几位做几碗汤面垫垫底?”
令谢汤面意外的是冯阿大依旧挂着笑脸,蒲扇大的手掌温和地拍了拍谢汤面的肩膀,笑骂道:“谢汤面,你这老东西忒没有眼力劲了。今日进城的人这么多,你堵在这儿,别人怎么进城?快点交了入城税,然后给老子滚蛋!”
“是!是!”谢汤面连忙推着车往城里走,以为躲过一劫,谁知才走几步,身后传来冯阿大的声音:“今个儿的汤面,爷几个没法吃,爷几个体谅你今个儿还没开张,等你出城之时将爷几个的汤面折成钱再交上来吧!”
谢汤面哪敢反对,连忙应是。他心里的小九九盘算得飞快:他的汤面味道不错,平日里遭受这些兵痞、地痞盘剥之后也能存下点小钱。最近几日,因那佛宝大会就要召开了,这黄泉外城的人越来越多,他的汤面才刚过晌午就卖光了。他听说今日是那佛宝大会召开之日,一连召开七日,他特地在昨夜里多准备一日的面料,想趁着这七天大赚一笔,加上这十多年的积攒,在城里盘下一个小铺,免去每日奔波之苦,日后也能让自己的小儿子跟城里的夫子念书。冯阿大那几个兵痞的盘剥在谢汤面看来不过是少挣点钱,只要能安稳度过这段时间,所有的辛苦都值了。走在外城平整的石板路,看着鳞次栉比的商铺,谢汤面一想到他和自小儿子以后自己就要住在这里,就觉得压在他肩膀上的推车顿时轻了不少。
谢汤面刚把摊子铺开,一个爽朗的声音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老板,来五碗汤面!”
“好嘞!”谢汤面回头一看,一个光头穿着月白色的素衣,气质出尘,宛若神仙中人。这人曾吃过几次他的汤面,每次吃完都赞不绝口,再加上他气质出众,谢汤面想不记得都难。
谢汤面曾打听过此人,听说此人是一个有趣的和尚,他见识广博,不忌荤腥,有人问他法号时,他总说“佛曰:不可说”,这个和尚起名字的本事不错,城中好几户人家的孩子都是找他起的名字。谢汤面也打算过找个机会让这和尚给他的小儿子起个好名字,以后才好教人另眼相待。
这和尚身后跟着的四人,一眼看去便知是江湖中人。和尚不等谢汤面招呼,很自来熟地引着四人坐在旁边空地的凳子上,凳子不多不少,刚好一人一个。
这和尚不是别人,正是寒星,另外四人分别是青龙山庄的赵庄主、赵四、赵五和武馆的陈馆主。来这里吃早饭是寒星的提议,寒星习惯了现代社会各种各样的美食,早就受不了武馆里面勉强能吃的早饭。恰巧今日众人都要去参加佛宝大会,他便提议到外面吃一顿好吃的早饭,提提士气。
五人坐定以后,赵庄主皱着眉头问道:“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也就算了,怎么连张桌子都没有?没有桌子怎么吃饭?”
寒星笑道:“没有桌子,难道就不能吃饭了吗?赵庄主恐怕没有深入体验过这民间普通百姓的生活吧?像我们来得较早,还有凳子可以坐,待会儿来的人便只能蹲在一边吃了。”
“蹲着吃?”赵庄主不可思议道。
“嗯,没错,蹲着吃。对普通百姓来说,能蹲着吃早饭也是一种幸福,好多人连早饭都不吃。”寒星回想着一个月来的见闻,沉重地说道。
“为何不吃早饭?”看来赵庄主还真没有见识过民间最底层百姓的生活。
“因为吃了早饭便没有了午饭。这一天才刚开始,早早地吃了一天的饭,岂不是要饿上一整天?他们大多数都会选在未时吃饭,这样就能保证下午也有力气干活。”寒星照着自己的理解答道。
“几位客官,面来了!”寒星等人说话之间,谢汤面就将汤面做好了,并一一端到五人的手中。
接过散发着诱人肉香的汤面,五人也顾不上继续刚才的谈话,专心对付碗中的美味。
“咦!和尚,你碗中的肉臊子为何比我们四人的多上许多?”赵庄主突然说道,众人闻言互相一看,确实寒星碗中的肉臊子要多上不少。
寒星向谢汤面看去,只见谢汤面笑着向他点头示意。显然,这是谢汤面对他的特殊照顾。
“对了,和尚,你怎么吃肉?”赵庄主又发现道。
寒星呵呵笑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我心里没肉,吃了也无妨。”
这时,面汤铺来了第六位客人。“老板,来一碗汤面。”此人头戴斗笠,身上的蓑衣还挂着晨露,腰间胯一柄带鞘长刀,说话声音中气十足,显然是一名行走江湖的刀客。
谢汤面早有预料后面客人会接二连三,在给寒星他们做汤面时,就多做了一些,这个刀客赶巧省了等待的时间。
刀客端着盛满汤面的碗蹲在寒星他们旁边,然后单手解下了斗笠。这时,寒星他们才看清此人的长相。
此人面容刚毅、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只可惜一条伤疤宛若蜈蚣一般从他左额划到了右脸,让一个美男子变成了一个丑八怪。
陈馆主看见此人觉得有点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题外话:昨日,我以为我能扛得住,结果最后还是没能逃过睡魔的魔掌。自己打自己脸,打得啪啪作响。喝酒误事,古人诚不欺我。出来混,总是要还了,如今欠下两章,只能慢慢还了。今日一更送到,照例,二更更新会较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