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白小满叹了口气,看着自家刚雇回来的丫鬟和家丁惊慌失措黑乎拉碴的脸,着实郁闷,这么多人难道要半夜投奔客栈吗?
白小满的焦虑持续了仅仅一刻钟,青阳小岑已经吩咐方景琢将清苑客房收拾妥当,好方便白小满主仆几人入住。
白小满原本就对青阳小岑印象不好,沾了他的光,家又被毁了,更是对他一肚子怨气,青阳小岑刚一提出来邀请白小满在清苑住下来,白小满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了,好在青阳小岑耐着性子解释了又解释,还诚挚地道了歉,自己的事情没处理好,连累了白小满,郁子非也在旁边一个劲地劝说,白小满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刚一答应,脑子就活络了起来,她凭什么不住在清苑啊?就应该留下来祸害清苑,原本青阳小岑就是罪魁祸首,男女关系混乱,遭了报应还牵连无辜,他又有的是钱,既然住下了,请佛容易送佛难,她白小满还就准备长期驻扎吃喝都在这呢!
青阳小岑送郁子非离开,临走郁子非还回头看了好几眼白小满,用胳膊推了一把青阳小岑小声问:“好啊你小子,平时一副不近女色的圣人模样,就说这瑶琴吧,你都拒绝她多少回了,逼得她动用皇上的手给你赐婚,你连皇上都敢拒绝,我还以为你对青青的心真是日月可鉴了,没想到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红颜知己,事闹这么大,你打算怎么收拾啊?”
青阳小岑根本不愿多说话,郁子非来劲了,非让他回答:“你这翻脸比翻书还快啊?我可是听了下人的禀告立马赶了过来,生怕皇叔为难你,整个锦城谁不知道,安王跟清苑的关系铁啊?现在问你点事都不肯说,提防我呢?”
青阳小岑叹口气:“我拒绝瑶琴,纯粹是因为真心不喜欢她,皇上也清楚,所以只是试探着帮她说说话,问了我一下而已,哪里就到了赐婚的地步了?谣言走样走得也太厉害了。”
“那这个白小满呢?又是何方神圣?我看她也没比瑶琴美到哪里去啊?”
青阳小岑一脸嫌弃:“谁都像你风流王爷郁子非吗?看女人只看脸。”
“错!”郁子非纠正他:“本王看脸,和身材。”
青阳小岑一副不想再多说的样子,郁子非追问:“你不看脸,围在身边的女人可个个都是美女,青青就不用说了,当年锦城的第一美人,瑶琴的姿色也是万里挑一的,就拿今天晚上这个白小满吧,看起来也称得上花容月貌,眉目如画了,你再说我,可没什么底气啊!”
青阳小岑不耐烦:“你能不能别张口闭口青青的?”
郁子非笑:“还不高兴了?”
“废话,我张口闭口提秋离,你高兴不高兴?”
郁子非一惯嬉笑的脸霎时冷了下来,青阳小岑却一点也不在意,转头继续向前走:“这个白小满就是玛瑙串的主人,我留下她,也是为了方便调查,你可能还不知道,揽月阁花魁盛演那天,你不是被皇上紧急召进宫了吗?当时你喝多了,出门就碰上了她,差点冒犯了她。”
郁子非吃惊不小:“什么?我还差点对她下手?”
青阳小岑语气不善地说:“不是我拦着,估计你就遭了秧了。”
郁子非一脸不屑,青阳小岑板着脸:“你别不信,我记得你已经派景生去调查了,不是什么结果也没有吗?景生和那帮手下还都受伤了,今日我也见识了,她确实有一名武功极其高强的暗卫,一直贴身保护她。”
“景生回来禀告过,说玛瑙串主人有高人保护,他们没能得手。”
“当时方掌柜的来禀告的时候,你只说你去调查,你到底干了什么?”青阳小岑急忙问。
“就是派景生把她请回府啊!”郁子非说的没大有底气。
青阳小岑一听气得站住,伸出手想要敲郁子非的头:“我不嘱咐过你要暗中查访吗?你竟然去绑架?景生命没丢了算他命大!子非,你什么时候办事能不这么糊涂啊?”
郁子非被青阳小岑数落的没了脾气:“行了行了,别说我了,景生的身手很不错,按照你的说法,你快说说这个暗卫武功高到那种地步了。”
青阳小岑瞪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今天一整天,我跟白小满接触时间不短,但是我丝毫没有察觉到周围有人潜伏。”
郁子非吓了一大跳:“连你都没有察觉到?那这人的武功岂不是跟神仙比肩了?”
青阳小岑略微一想:“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这个暗卫的轻功出奇高深,所以我没办法察觉到他的气息和行踪,但不管是轻功还是武功,放眼全天下看去,也可算是数一数二了。”
郁子非不再嬉皮笑脸,认真想了想,提出建议:“既然如此,这个白小满身份一定有问题,她既然留在清苑,你稳住她,我去找将军,派兵和高手拿下她。”
青阳小岑摆手不同意:“花魁盛演那天我们见过面,她去裕通典当的东西,偏偏又凑巧成了我的邻居,我觉得这一切不可能是巧合,她既然敢来,就一定有把握自保。要真有所图谋,我们这么明目张胆的行动,一定会打草惊蛇。而且,万一她就只是个有钱的普通人呢?这年头请高手当保镖的人不在少数,只要你出得起钱,什么人雇不起?我们这么草率就拘捕她,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我还是老意见,私下暗察,看看她到底什么底细,既然住进了清苑,就由我来稳住她,说不定可以问出点什么来。”
郁子非思考了半天,也明白青阳小岑说得在理,拍拍他的肩膀:“那就辛苦你了。”
青阳小岑打掉他的手:“你知道就好,辛苦我的地方太多了。”
郁子非也不接茬,上了马车就离开了。
白小满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要怎么个吃好的喝好的祸祸清苑了,青阳小岑在门外问道:“白姑娘,歇息了吗?”
白小满纳闷,这么晚了找她还有什么事?
打开门,青阳小岑站在月光底下,指着院子里的小石凳说:“方便的话,能与在下聊聊吗?”
白小满原本想拒绝,不知道为何,看着青阳小岑在月光之下闪闪发亮的眼睛,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坐下之后,白小满才在心里骂自己,又被男色所迷。
“请问白姑娘,典当的那串玛瑙,是如何得来的呢?”青阳小岑也不绕弯子,上来就直接问。
白小满心中警铃大作,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谨慎地问回去:“莫非这串玛瑙有什么蹊跷?”
青阳小岑看着她,似乎在分辨话里的真假:“白姑娘拥有此贵重物品,竟然不知晓它的来历?”
白小满诚实地摇摇头:“不就是一串值钱的珠子吗?能有什么来历?难道,是哪个皇帝妃子的陪葬品?”
青阳小岑抬起头,看着白小满的目光变得极其悠长深邃。
白小满也任由他打量,不曾开口。
“白姑娘当的那串玛瑙,来历尊贵,众所周知,唯苍国出玛瑙,尤其血红玛瑙,更是极为罕见,只供皇室,且一般的皇室根本没资格拥有,试问一下这样的贵重物品出现在我宣国境内,是不是代表苍国某位大人物已经来临,我们却一无所知呢?毕竟苍宣两国现在的关系,虽未战,但也不和。所以在下唐突追问,还请白姑娘见谅。”
白小满听完顿时惊呆了,原来这串玛瑙还有这个来历?
当初楼宇送她的时候,只是说了玛瑙罕见所以配得上她,因为她像这串玛瑙一样珍贵,世间少有,至于贵重到青阳小岑说的这种地步,她根本不知道。尤其最开始,她只当这串玛瑙是普通手串,毕竟在白小满生活的现代社会,玛瑙也算是大众饰品了。后来还是穆勒告诉她,一砣玛瑙一砣金这个说法,白小满也才重视起玛瑙手串的价值。
现在看来,当年楼宇送的这串玛瑙,还真是贵重不凡。
她当时也没多想,着急用钱,谁知道竟然出了这么大的岔子。东西既然已经被他们发现了,再推说什么也不知道,肯定不能让他们信服。
“所以你们就派人绑架我?偷袭我?”白小满怒气冲冲。
青阳小岑连忙解释:“那只是误会,手下领错了命令,我们的本意是想请白姑娘来配合调查一下。”
白小满才不信他这套说辞。
“我是从苍国来的不假,可我并不是苍国人,之前在苍国住过一段日子,也是迫于生计,结识过一个苍国的珠宝商,他倾心于我,赠送了我很多礼物,可惜后来他移情别恋了,我也就不想留在苍国,来到宣国。”回过神来,白小满说道,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淡淡的。
“哦?是吗?”青阳小岑露出疑问的神情,一下子触到白小满的逆鳞。
“怎么青阳先生不相信?你是觉得我不配有人喜欢,还是不配被一个这么有钱的人喜欢?你好好想想,我真要是什么大人物,或者是探子,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去锦城最大的当铺典当东西吗?这不是明摆着送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