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浓重的消毒水味儿生生逼醒的。
入眼全是白色,刚想大吼一声老子还没死呢怎么就进灵堂了,眼睛一转瞧见挂着的点滴瓶这才松了口气,还好,小命还在。
习惯性的撩头发,却突然想起来我的头发都被妖娆君烧掉了不少,摸着这会儿及耳的短发,我撇撇嘴安慰,反正还会长起来的。
身上没什么像我想象的那般缠满绷带,庆幸之余我恍恍惚惚地想起晕死前跟李至君说的话,赶紧把身上衣服领子扯开来看,奇怪的是胸口上并没有和李至君一样的十字刀口,我愣了半分钟,脸上血色急退。
我没有给秦太一养心……也就是说……他……
妖孽美少年进来时我正扑在被子上抹鼻涕眼泪,听到有人进来理所当然的抬头看,正巧打了个大大的鼻涕泡。
美少年眨眨眼,慢吞吞地走过来,从口袋里摸出帕子弯下身子来给我擦脸。
窗子外边的阳光打进来一束,正好照着他温润的脸颊,他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全印下了我鼻涕眼泪横流的脸。
这双眼睛注视着我,含着笑意,一如在北山上我见到他时那样。
我伸手抚摸他深邃的眼睛,缓缓向下捏住他高挺的鼻梁,狠狠掐了一爪子。
“疼。”他软软地喊了一声,“你丫怎么精神这么好呢?。”
“我这才眨个眼你就从三毛变成贵公子了,还不准我捏捏看看是不是在做梦吗?”我扯着他柔软的两颊笑道,天知道我现在多想仰天长笑,不管北山上是多艰难他娘的到底老子还是把我们家大狗狗接回来了,谁他娘的还在乎什么妖娆君什么七星引魂,只要我们大狗狗还活得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好!
他对我的两只魔爪很是无奈,低垂着眉眼任由我欺负他,我被他那长得像小刷子一般的睫毛勾得心神荡漾,一个劲儿的喊美人。
他耳根子发红,头越来越低,真真是要快低到尘埃里去了。
我伸手捧起他的头让他直视我,“那个时候我吓了一跳,明明就是个弱得不得笨蛋还被伤到已经残废了,怎么你就敢冲过来保护我呢?”
他眼眸里流动着光华,伸手抱住我的肩膀,把脑袋放在我的颈窝里,瓮声瓮气地说道:“因为你来了啊,我好不容易才把你等来。”
我被他这么一说眼圈都红了,又想到自己之前没干人事,顿时尴尬万分。
这时候,抱着我的少年又说道:“还好你来了。”
“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我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在这之前……他娘的是谁让你穿成这样的?!”
他松开我后瞧了瞧自己的穿着,小心翼翼地打量我的脸色,“李忆安……给的……”
我就知道这种审美肯定是我那二哥!
站在我面前的秦太一,有了一张美少年脸和匀称身材的秦太一,这会儿穿着五颜六色的花哨的衬衫,花哨的连体裤,花哨的滑板鞋,身上还背着一个彩虹大包,我被这只行走的公孔雀刺激的几乎是要拔下点滴瓶的针头刺过去了。
“他说这样穿……好看的……”秦太一又补了一句。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二你也二是吧?我还说他这几年是怕丢人不穿这种衣服了,原来坐好准备工作好给大众洗脑呀!”
秦太一默默无言,瞥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不知所措了,我心想着这倒霉孩子,也不知道李忆安趁我躺着给他灌了多少不健康的迷糊药。
我瞧不过他纠结的样子,总感觉瘦得不成样子的秦太一就在我跟前,索性岔开了话题问他我晕了几天了。
他道:“都一个星期了,刚开始那几天连呼吸都快没了。”
我纳闷了,“当时快死的不是你吗?我和大哥商量要给你养心续命,怎么到最后是我快死了。”
秦太一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醒来的时候全身已经完好无缺了,和你大哥二哥在回家的车上了,那个时候你被你大哥抱着浑身都是血,身上全是穿体的洞,血压根儿就止不住,你二哥一边哭一边开车,我到今天都没忘记当时那车速……后来你哼哼了几声,念叨着你大哥的名字,他当即就割了手腕喂拿己的精血喂你,等到灵异署医院你们两个都被抬进手术室了。”
我咽了口唾沫,语气里是我自己都没办法相信的颤抖,“李至君……呢?”
“他没事,那天晚上就醒了。说这事儿还有疑点要处理就急急忙忙地走了,还说要我好好照顾你,少了一根头发就扒了我的皮。”秦太一翻着白眼,“你大哥那张脸一直就那样僵着?”
我摇头道:“他不是僵着脸,他只是……”
见我不想继续说了,秦太一也很有眼色地从彩虹袋子里拿出保温桶,有陆陆续续地拿了些小零食出来,一股脑的全摆在我面前。
还是秦小哥深得朕心!
吃饱喝足之后我把手背上的针头一拔,跳下床来拉着秦太一就要出门,他却表情严肃道:“你伤才好这又要去折腾什么呢?消停点好不好?”
我挺不乐意他这么教训人的,也不知道之前三毛阶段的时候天天惹事的谁,我白了他一眼,绕到他背后猛地扑到他背上搂着他脖子就不撒手了。
“你又死皮赖脸的爬上来了!”他话里是骂我,语气却是温温的,“看在你大病初愈的份上,就准了你丫出去。”
“好嘞!”我磕着他脑袋欢脱地笑道,“出发!”
一个小时后,秦小哥黑着脸和我坐在过山车前排,紧接着到来的高速翻腾让他面色由黑转青再转白,到最后下车时我这个病人还得扶住双腿虚软的他。
“张刹那!你他娘的真能折腾!”秦太一这句话几乎是用吼的,话音才落他面色再变,转头找着垃圾桶就吐了出来。
我悠闲地靠着背椅看天,果然,外面的世界才是我的,死活我都不要再去那间灵堂一样的病房了。
我正美滋滋的想着不回去,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的号码,我也没甚在意就接听了。
“醒了?”那人在那头问,
我听了这声音手上一软,手机便掉到了地上,我清晰的听到他在那头不加掩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