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魔灵乃神州最禁忌的话题,以前虽偶在世上出现,不过是昙花一现,稍瞬即失,如何能像洛小桑般,拿来当做兵器,且威力巨大无比。如果能得知其中秘密,对今后修行以及门派的名声,怕是大有帮助。如此考虑下,场中倒少了许多议论声。
杨问天见洛小桑低头不语,又道:“你有什么话要说?”说到最后,声音忽的转厉,脸色也变得阴沉了许多。
“我……”洛小桑虽是想回答,无奈脑中一片空白,面前那自己心中神仙一般的人物正面色严峻的看着自己,一阵的害怕,身子也不由轻轻颤抖了起来。虽是脑中嗡嗡作响,但终究还是将此前在三派大会之后,对杨问天以及法悟大师等说过得黑尺的来历又重新说了一遍,说自己无意中受伤,血滴进了黑剑中就能操控了,当然那后山山洞之事也是隐去了不说。
场中众人听罢,又是议论声纷起。如果真如洛小桑所说,那世人眼中最神圣的沌天山,岂不成了藏污纳垢之所?这魔灵所化之物邪恶无比,据闻能影响人的心神,为何这少年能平安无事?既然能在沌天山中找到一件这远古神魔时代的遗物,那是不是也可以找到第二件?
众人看洛小桑此时失魂落魄之状,也不像说谎,尽将目光落在了沌天门掌门杨问天身上,看他如何处理。
杨问天眉头皱了几皱,洛小桑所说经过,那日在三派论道大会之后已经听过,当日只当这少年福缘不浅,能捡到一件神兵利器。毕竟修行中人出行在外,有大机缘者捡到这种天才地宝也非少见之事。只是在正道正气之地捡到这世间最邪恶的魔灵,这又是另当别论的一回事。
杨问天沉吟片刻,眼角扫了一眼同样默然地法悟大师以及清静师太,心底却冷冷哼了一声,望向洛小桑,道:“你这番言语,当日在三派论道大会之时,我与法悟大师和清静师太已经听过,姑且就当是真的。但众所周知,这魔灵乃外界之物,千古以来,触者必死,你一个小孩子,为何又能安然无恙?”
洛小桑哑口无言,非是他不答,而是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每当自己心中响起那个“桀桀”狂笑的声音之时,气海深处总是会亮起一阵金芒,随之让陷入疯狂的自己清醒过来,莫非便是这个原因。只是此时说出来,莫说他人,便是自己也不相信是真的。
“我沌天门与梵鸣寺以及清虚观乃世交,你又是如何学会他们门中的无上功法的?”杨问天声音越来越高,脸色严峻之极。
刹那间,大殿中又响起了许多议论声,喝问声,洛小桑只觉如从天边传来那般,眼前不由浮现起那个后山山洞化作了枯骨的沌天门前辈尔后又闪现起那个月白僧袍上满是血迹的慈祥老和尚的脸孔。
心中仿佛有个声音对自己说道:“你答应过的,无论什么情况,绝不可说出去的。”
不能说出去。
“说!”
忽的一声大喝,将场中所有人,包括跪倒在地上的洛小桑都吓了一跳,只见杨问天脸色铁青,缓缓站了起来。却在此时,一直不发一言的法悟大师睁开双眼,道:“杨掌门,他不说,定是有不说的原因,强来也是无济于事。”
杨问天看了一眼法悟大师,还未说话,便听一旁的清静师太说道:“那大师以为该当如何呢?”
法悟大师也不回答,轻轻一叹,重又将眼睛闭上,再不言语。
清静师太脸色也是严峻之极,她身为清虚观掌教,门中的不传功法竟为外人学去,修行之人最看重传承,如何不让她惊怒?如果不查出原由,一旦外泄,如何对得起师门?碍于那少年是沌天门弟子,她才强忍不发作,到了此时,她性子本也急躁,终是忍不下去,出声问道:“你是如何会我们清虚观的‘太清心经’的?说?”
正道众人早知道此乃今日最重头之戏,牵涉到三派最核心的利益,不由屏住了呼吸,如果能问出,必定是非常震惊之事。
可是洛小桑依旧是低头不语,一言不发,让许多人都恨不得将他的嘴撬开,看他说是不说。
杨问天忽的冷哼一声,语气严厉之极,道:“你当真是不说?”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向他看去,沌天门各峰峰主心中也是一动,掌门师兄多年不曾动怒,这下怒起,实在不得了。况且未免引起与梵鸣寺和清虚观的误会,消除双方芥蒂,平息此次事件,这少年定是小命不保。
洛小桑只觉得空气凝结成一团,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也知道再不出声最终会如何,可是他始终未曾再发一言。
杨问天见他一问再问,眼前这少年便如石头一般,一动不动,充耳不闻,心中怒极,慢慢站起,顿时大殿内空气又是一重,众人只觉无形的压力便如山一般压来,只听他道:“好,好,你以为你不说便行了,你这个不肖弟子,我让你……”
“掌门师兄,请息怒!”
正当众人将心悬在口中,险些蹦出之时,只听一声呼喊,从沌天门弟子中传出,梅峰峰主高日升走了出来,对杨问天施礼道:“掌门师兄,这弟子如此坚决,师弟猜测定有隐情。事关重大,此间人多口杂,未免泄露出去,为虎视眈眈的魔教有机可乘,师弟建议暂且将他关起,待师兄与几位掌门商议后再做定夺。”
杨问天脸色一收,正待说话,却在此时,只听场中又有人说道:“高峰主是以为,我们会将此间发生的事,传给我们的死对头魔教妖人了?如此也太看不起我们了吧。”
场中一阵耸动,哗然声又起,杨问天与高日升一愣,尽皆往那声音处看去。只见天剑山庄庄主李雪玉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向杨问天以及法悟大师和清静师太施了一礼,道:“杨掌门、法悟大师、清静师太,此间事情,最要关乎到贵派,如何处理此事,我们自也是无权过问。然则这少年手中魔灵乃邪恶之物,想必其中险恶,各门各派自古以来都有流传,这力量一旦又在神州兴风作浪,必成我神州之祸,作为其中的一份子,李某实在是无法不过问。”
此语一出,人群中又是一阵耸动,此间发生之事,表面上看与其他门派无关,其实是暗流涌动,各自心中都有着小算盘。听刚才高日升之言,怕是要撇开其他人,由三大派单独处理,他们早有不满,如今有天剑山庄庄主带头说话,其他正道小门派也是纷纷附和,一时场中喧哗声起,议论纷纷。
杨问天看了看场中众人,又看了一眼李雪玉,心中不由冷笑,脸色却是渐收,强自将方才的怒气压了下去,对杨问天道:“原来是李庄主,不知李庄主对此事还有何高见?”
李雪玉又是一礼,道:“杨掌门与大师、师太乃当世高人,李某不才,谈何高见,我等也只是想让此事能有个公开的结果,让我等图个心安而已。另外……”李雪玉将目光一转,落在了洛小桑身上,道:“我天剑山庄还有一事,要向这位洛少侠请教。”
“哦?”与此时所有人一般都是一怔,杨问天奇道:“李庄主有何事要向我沌天门的不肖弟子请教?”
场中又是一静,原本以为事情已到高氵朝,却没想此时李雪玉半途杀出,又有一番悬念。却听李雪玉慢慢道:“这位洛少侠,当日在灵山之旁伤重,为我庄中之人救回。我天剑山庄一直以来敬仰沌天门,好心让他在庄中养伤。”说到此时,声音也是转厉,紧紧盯着洛小桑,道:“没想到洛少侠在养伤之时,偷入我庄中重地‘剑坛’,盗走我天剑山庄传世之宝‘剑源之心’,并修习其中我山庄的不外传剑招。”
李雪玉此言一出,犹如一声惊雷在人群中炸开,顿时“嗡嗡”作响。连一直避着双眼的法悟大师以及善明等人,也不由睁开双眼,略带惊愕地看着洛小桑。
“李庄主,你此话可有证据?”李雪玉口中所说之事涉及到师门尊严,高日升身为梅峰刑罚长老,自当维护,于是出声问道。
李雪玉似早知道有此一问,道:“那日将他救回我庄中之人,是我庄中的一位远方亲戚,也是贵门竹峰弟子,问她便知;还有,杨掌门,你与我庄中太祖是好友,那为挡那巨兽使出的剑招,相信杨掌门自也是熟悉的吧。”
杨问天瞳孔一张,紧紧地盯着跪在地上,全身颤抖不已地洛小桑。那日他们赶到之时,却是见到洛小桑一招将那化蛇逼退,那剑招熟悉得很,倒似真如哪里见过一般。只是当日发生事情之多,不容他多想。现在李雪玉提起,这才恍然想起,虽然威力与当时自己亲见天剑山庄太祖使出之时不能相比,但李雪玉所说实在不假。
这个在众多沌天门弟子中最平凡的一个,身上竟然有那么多的秘密,这却是连他也始料不及的。
“洛小桑,李庄主所说,可是真的?”杨问天忽的脸色又变得阴沉,对着洛小桑一喝。
洛小桑心中俱震,今日一事接一事,皆如洪钟在他耳边重重撞了又撞,他此时脑中空白,头重欲裂,连害怕都忘记了。只觉得身前杨问天的话像在天边传来一般,他口张了张,刚想说话,忽的想起李润玉在“剑坛”之底所受之苦,以及他临终的嘱托。
又是,不能说之事啊。
李雪玉方才开口,当然非是他口中大义凛然之事,只是担心一旦洛小桑小命不保,他庄中重宝再无从追寻,况且他当日将洛小桑丢入“剑坛”之底,便是想将李润玉所习得的天剑山庄绝世剑招骗出,没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使得剑坛为“火精”所毁,而让洛小桑将无上剑招的修行心法学了去。那亲眼所见洛小桑使出,自是惊怒交集,这才不顾得罪身为正道之首的沌天门,走了出来。
“杨掌门,请一定要我天剑山庄查明真相,还我一个公道。”李雪玉见洛小桑默然不语,急忙在正道众人面前,向杨问天施压。
只听洛小桑喃喃道:“我,我,他,不是……”
杨问天脸色已然变得紫青,双眼瞳孔不断变大,道:“我只问你,李庄主说的,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