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桑身形一顿,如此巨响与波动,定是前方也有修行之人相斗,不知是否正道弟子又为魔教所困。想起方才门中弟子的惨状,洛小桑咬牙继续飞去,远远便见到洞中数个身着清虚观道袍的弟子在与魔教中人相斗,其中一身着淡绿服饰的女子,却为数个黑衣之人围住,虽是不落下风,但情况也是危险。
甫一飞近,双方倒是一顿,似想看清来人身份,不过马上便有两人飞上前来,将洛小桑拦住。其中一瘦弱汉子,手上拿了一把厚背大刀,獐头鼠目,一看便知不是什么正派人士;而另一人则拿了一把大剪刀,刀身上滴着鲜血,定是伤了不少人所致。
那瘦弱汉子见洛小桑面带惊慌,知他定是正道年轻弟子,逃到此处以为可以躲过,没想又为自己等所拦,不由得意嘿嘿笑道:“小子,你逃不了的,乖乖受死吧。”
洛小桑狠魔教中人歹毒,呸了一口道:“你们作恶多端,等我门中长老赶来,定叫你等死无葬身之地。”
那瘦弱汉子将洛小桑上下打量了一番,突道:“小子,我见你面善得紧,你可是沌天门门下弟子?”
洛小桑一愣,这魔教中人,又怎会认得自己,只是嘴上不能丢了门中威仪,回道:“我正是沌天门弟子……”
那拿剪刀之人显是心急之辈,还未等洛小桑说完,便喝道:“张老三,何必跟他废话,管他是何派门人,今日只要非我圣教弟子,都不能生离此处。”
洛小桑黑剑紧握,凝神以待。心知眼前二人修行深厚,自己有伤在身,决计讨不到好处,可是身为沌天门弟子,无论如何也不可向魔教低头。
那拿剪刀之人正待冲前,却听那张老三忽然又“啊”了一声,道:“难怪我老是觉得在哪见过你那般,小子,你不久之前,是否到过北域,进过雪族祭坛?”
洛小桑一怔,将对方看了看,莫非这妖人当时也在那处。还未回答,那张老三自问自答般对那拿剪刀之人说道:“阴平兄,这人便是当初我们在雪族祭坛伏击的正道弟子之一,我记得清楚,你师弟阴常兄的法宝,就是他损毁的。”
那阴平瞪大了眼睛将洛小桑上下细看了一遍,发觉对方无论横看竖看,都只是一个平常之极的正道弟子,何来那么大的能耐将师父阴山老怪的宝贝毁去,不过想起师弟回去后受到责罚如今生不如死之惨况,不由心中寒气直冒,口中却道:“便是你毁了阴常的法宝?”
洛小桑不明所以,道:“谁是阴常?”
“便是被你毁去宝塔那个。”这阴平本也是心情暴躁之辈,不过那“兽灵塔”的威力别人不知,他可是清楚得很。那般威力的法宝都为这正道弟子毁去,莫非他有何古怪的能耐?如此顾虑之下,才耐心继续问道。
为他所带,洛小桑这才记起当日在雪族祭坛之底,自己被锁入那怪塔之内,其中的兽灵凶恶非常,几将自己的精血吸去。所幸有黑剑护身,反将兽灵的阴气吸走,自己才能得救。想到由魔灵所化的黑剑,洛小桑低头看去,只见平时黝黑如墨的剑身,此时正泛着三色光,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那般,那三色光却是一亮。
阴平见洛小桑怔怔发呆似不屑答话,态度嚣张之极,他本也是耐着性子,这下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声“小辈,死来。”,手中的大剪刀化作一道虹光,便朝着洛小桑砸去。
那张老三见阴平动手,自也不会客气,呼喝着将手中的厚背刀向洛小桑斩落。
洛小桑见对方说话间便突然动手,虽是慌乱了一阵,不过他不论修行、经历皆非北域历练时候的初出茅庐小辈,虽是以一敌二,但仍能用手中的黑剑挡住,一时斗作一团。
洛小桑原本有伤在身,如今以一敌二,对方修行也不低,虽是一时不落下风,不过却是渐感吃力,胸中越来越闷。而阴平与张老三二人,却是越打心中越惊。这正道小辈,修行不可谓低,但他手中的兵器,却是大有古怪。
自己的法宝与之接触,便从那剑身传来一股阴冷之极的吸力,自己一身精血便欲从手中尽往其流去。全身血气翻滚,恶心欲呕,说不出的难受。
黑剑与对方法宝在空中激战,砰然成声。双方都想及早结束战斗,却无奈相持之下谁去结束不了。
正相斗中,忽听“啊”一声惊呼,却是一个清虚观弟子在围攻之下,终是力竭,为法宝砸中背部,口喷鲜血。围攻之人自是不肯放过,法宝呼呼成风,乘势追击,眼见将他一分为二。
洛小桑见那清虚观弟子便在自己附近,转眼间就快丧命,百忙之中将黑剑一挥,堪堪在及身之际将法宝震开,救了他的性命。
这边黑剑一去,洛小桑身后大开,张老三与阴平心中大喜,此等机会,他们自是不肯轻易放过,纷纷将手中兵器对着洛小桑一前一后砸去。
夺命法宝转瞬即至,洛小桑脸上金光一闪,脚下突踏七星,临危之际却是将日夜熟练的梵鸣寺“小弥陀功”以及清虚观的“太清心经”一同使将出来。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发之际扭身躲过了厚背刀穿心之危,但那剪刀却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剪刀巨大的刀身重重砸在了背上。
洛小桑“哇”的一声口吐鲜血,脸如白纸,眼前金星直冒,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掉往旁边的一个细洞之中。
那阴平见一招得逞,心喜下自是急忙跟入,欲夺其命而后快。张老三将厚背刀招回,正欲跟上,却忽的从身后砍来一把飞剑,来势之快,怕是再不躲闪,便将整个头都砍下。张老三暗叫一声“我的亲娘”,哪里还顾得上去追赶洛小桑,一个懒驴打滚,才躲过这凌厉的一剑。
原来此时场面,却是又有了变化,数个正道弟子从后赶来,加入战团之中,一时间呼喝声起,打斗又烈。
洛小桑为那阴平法宝所伤,伤重几欲昏迷,迷迷糊糊中见到身后闪过法宝虹光,却是那阴平一脸冷笑,正极速追来欲取自己性命而后快。心惊下,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身子一翻,重新站到黑剑之上,加速前行。
这地底不见天日,这般前后追逐,也不知飞了多久。忽的洛小桑前方出现了一个岔道,慌不择路下,洛小桑便随便捡了一个冲了进去,只望能骗过追来的阴平。没想那阴平如影随形,也一同冲了进来。
蓦地,洛小桑极速飞行的身子一顿,却不是再遇见其他人,而是他冲进了一个巨大的洞中,洞中空无一物,地下却是满布黄沙,已再无路可退。
“哈哈,你倒是逃啊,我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阴平冲进洞中,看清四周环境,却是落地狂笑不已。
洛小桑双脚踏入黄沙,直没脚裸之上,险些跌倒。这黄沙温热潮湿得紧,不似漠北黄沙的干燥,好生奇怪,只是眼前魔教妖人步步逼近,如何还有心思细想。既是逃不过,洛小桑心下一横,也是不再多想,将黑剑祭起,幻出沌天炁术的御字法诀,紧紧盯着身前的阴平。
阴平乃阴山老怪门下大弟子,久经战阵,洛小桑嘴角挂血呼吸沉重,一看便知身受重伤,只是在作垂死挣扎。他生性虽是急躁,但也有几分谨慎,心中仍有些忌惮他能损坏“兽灵塔”的能力,所以也不急,想慢慢耗死这个正道年轻的弟子。
他忍得,洛小桑却是忍不得,头重如斗,眼前晕眩,知道自己再耗下去,即便对方不动手,自己也因伤重而死,于是清喝一声,黑剑顿时化作一道虹光,对着阴平斩落。只是洛小桑伤重,那黑剑也受了影响,身上的三色光忽明忽暗,犹如风中残烛。
阴平自是看在眼里,冷笑一声,将他的法宝往空中一挥,与黑剑在空中硬接了一招。甫一接触,黑剑便倒飞而回,洛小桑胸口如受重击,嘴角又溢出鲜血。
黑剑在洛小桑的法诀下,一次次为对方法宝震开,又迅速飞回。而每震一次,洛小桑脸色便白了一分,嘴角的鲜血滴落,却在谁也看不见的角度中,渗入脚下的黄沙之中,倒似黄沙中长了一张血盆大口,贪婪地将鲜血一口一口吸入。
“砰!”黑剑又一次倒飞而回,这次连剑身上的三色光都消失不见,变回了黝黑的颜色,插在洛小桑面前。
“哈哈,乖乖受死吧。只要取了你的人头,我便是名正言顺的阴山大弟子了。”阴山老怪对自己门人弟子管教之道,便是以实力为尊。那阴常先前便是因为修行远胜师兄弟而且阴狠毒辣,甚得阴山老怪欢心,没想却因为法宝被毁而为他重罚。阴山老怪心胸狭窄,报仇心不是一般的强,遂下令谁能报此仇,便能尽得自己真传。阴平想到自己能将毁坏师父法宝的罪魁祸首首级带回,立此大功,必为师父奖赏,心中不由大喜。
眼见阴平一步步走到动弹不得的洛小桑身前,举起手中的大剪刀,便要剪落。却在此时,那原本插在一边的黑剑三色光一盛,站立不稳的洛小桑却是将飞回的黑剑紧紧握在手中,危急之际,使出了得自天剑山庄李润玉的三招剑诀。
阴平脸色大变,只见身前一丈之地,竟有无数黑剑向自己砍下,无论往何处躲,都难逃一剑穿心之险。他原也算谨慎之人,心中暗骂自己得意忘形,中了那正道小辈诡计,为今之计,便是紧紧用法宝幻出一个御圈,全身退后。
只是那剑光来得迅速,自己的防御招式便如形同虚设,转瞬即到身前。心中正道我命休矣之际,却没想砍落的剑光一个个突然间消失不见,只剩得一把黑剑,闪烁着淡淡的红黑金三色光,最后连那淡淡的三色光也消失不见,黑剑“嘟”一声掉落,插在了黄沙上。
又听“砰”一声,洛小桑终是伤重支撑不住,重重倒地。
那阴平方才鬼门关中逃回,也是心惊肉跳,惊魂甫定下,为防对方再次使诈,一步步小心走到洛小桑身前,直到确定他真是伤重昏死了过去,才放下心来,一脚将洛小桑踢得身子横飞了数丈重重落地。
“臭小子,原来还留了一手,吓死老子了,还好老子命大。”阴平手持法宝巨力剪,走到洛小桑身前,就待一刀剪落。
却在此时,洞中忽的传来一声如婴儿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