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桑与金凤子只觉身后腥风阵阵,大惊失色下急忙转过身去,不转还好,一转之下,面色不禁又白了几分。
只见身后黑暗处,丝丝作响,那声音刺耳之极。伴随着这丝丝声,缓缓升起两颗红光,看那高度,如果是人,怕有一丈来高。洛小桑只觉那红光阴冷异常,被它盯住,全身汗毛直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片刻之后,那阴冷红光旁边,又慢慢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此人一身佛家服饰,颈带佛珠,只是手中不见了方便铲,正是日间大闹会场的苦头陀。
原来苦头陀答应扰乱灵山会场,其中原因之一便是冲着这“问灵”灵石而来。虽然遵照魔教派系间的约定,扰乱了会场后便退了去,可是他心中不甘愿下,又见灵山中不见自己深为忌惮的几个正道人物,这才深夜偷偷潜回,欲将灵石盗去。
谁知到了灵山外围,便被巡山弟子发现,苦头陀修行深厚虽是不惧,但一旦惊动正道中人,自己偷入会场的目的怕是就此作罢,几经周折下,终于在众人不觉下进入灵山之中。
结庐小居以及会场中不见巡山弟子,也正是由于苦头陀在山外惊扰,否则洛小桑在后院中奔行,怕是早便发现,怎还有后面之事。可见天道循环,冥冥中自有主宰。
苦头陀千辛万苦,费尽心机,终于将正道弟子引开,谁知未到会场,远远便见到灵石石柱闪烁金光,似极感悟天机之像。正心喜间,未料那金光便逐渐淡去,心急中到了跟前,却发现石柱前站了一男一女,怕是原本属于自己的机缘,为这二人捷足先登。
洛小桑早在魔教众人到来会场之前便被抬入结庐小居内,自是不认得苦头陀,只是被他杀意腾腾的眼睛及旁边那阴冷的红光盯着,心中发毛,害怕下一时倒是忘了怎么说话。
倒是金凤子灵活,经过初时惊乱后,迅速回过神来,稍一细想,便知苦头陀话中之意,怕是他觊觎这灵石已久,这般深夜不顾危险潜回灵山,可知他对灵石抑或说对这灵石内的天机志在必得,于是娇笑一声,道:“前辈,晚辈刚到此处,不知前辈所说之事,却是何事?”
苦头陀哪会轻信她所说,依旧狠狠盯着洛小桑与金凤子二人,道:“小辈,刚才此处到底发生何事,说出来,我让你们死得痛苦点,如若不然,我要你们这些所谓正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金凤子眼珠一转,眼角余光看了看呆站在一边的洛小桑,道:“前辈,我可没骗你,况且我又非正道门人。”说完,用一种洛小桑听不懂之语言说了几句。
苦头陀“哦”了一声,道:“原来你是魅影门弟子,没错,我与你师父魅影天尊是有些交情。”
金凤子听罢语带委屈,道:“没错,苦师叔,我方才到了此处,只见到这傻小子呆站此处,也不知发生了何事,更不知坏了师叔何事,不如师父问问这小子。”
话一说完,脸色不变,口中却对洛小桑小声道:“这恶人叫苦头陀,潜入此地意欲破坏灵石,待会我身形一动,你便与我冲前与他缠斗,只要声音一起,必有巡山弟子赶来将他擒住。”
洛小桑心头一震,下意识地紧了紧握在手中的黑尺,看了看苦头陀,轻轻的点了点头。
苦头陀语气不变,却是提高了音量,对金凤子道:“真的?”
金凤子笑道:“晚辈又如何敢欺瞒前辈……”话未说完,身形一动,就欲冲前。
一旁的洛小桑见金凤子发出暗号,不疑有他,随即祭起黑尺,带着红黑金三色光,向前冲去。几乎同时,苦头陀身旁那两颗阴冷红光,在丝丝声中,带着阵阵腥风,对着洛小桑二人冲去。
便在此时,异变又起,只见原本冲前的金凤子身形一顿,却是突然向后倒退,转瞬间便落在了洛小桑身后,只听黑暗中传来她数声银铃般的笑声,道:“傻小子,谢谢啦!”便在洛小桑还未清楚发生何事间,金凤子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派系之间甚或门派内的争斗在魔教中是家常便饭之事,能在如此争斗下存活下来,无人是易于之辈。金凤子早便看出苦头陀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二人,于是先是借师父之名拖延时间,最后骗了洛小桑这傻小子为他挡在身前,才容她全身退去,
论及心机,在金凤子面前洛小桑怕是如孩童一般,加上他生性纯良,丝毫未曾怀疑。可怜洛小桑还未清楚发生了何事,那两颗阴冷红光瞬间便到了身前。
洛小桑只觉腥臭欲呕,险些晕倒,待看清眼前之物,更是心惊胆战,原来那黑暗中的两团阴冷红光,竟是一只巨蟒的两只眼睛。洛小桑顿觉脖子后头凉飕飕,全身寒毛倒竖,他虽见过比这巨蟒更加可怖之物,但都是在神志被夺之时,这般面对面碰见,还是首次,不由身形一慢。
便是这一慢,那巨蟒带着腥风,不到一息间便用它巨大的身躯,将洛小桑紧紧缠住。洛小桑大惊失色,巨蟒之力有如排山倒海,从四面八方向他压来,全身骨骼“咔咔”作响,几乎窒息。所幸手中黑尺在紧急关头忠心护主,腾起红黑金三色光,撑出一个细小空间,堪堪挡住越缩越紧的巨蟒身体。
苦头陀冷冷看了一眼金凤子消失的方向,倒不是他心善放过她,只是这小妮子逃去之时,竟是尖啸一声,方圆十里之内清晰可闻。如此之下,正道那些巡山弟子怕是就快赶到,一旦赶到,只怕又得多费周折。虽被逃去一人,但只要自己逼问下,不怕这小子不说。至于那魅影门的小妮子,日后遇见了再找她算账。
苦头陀主意打定,看了一眼仍在巨蟒缠绕下苦苦挣扎的洛小桑,冷哼一声,轻轻发出一声低啸,那巨蟒得令下,跟着苦头陀,在天边最初一道剑芒到来前,消失在灵山潇潇夜色中。
洛小桑被巨蟒所缠,一路拖行,虽是黑尺护主堪堪抵住压力,但这巨蟒不知是何异种,鳞皮坚硬如铁,爬行间竖起锋利如刀,虽不至于受伤,但却是被撞得灰头土脸,浑身疼痛。
洛小桑脑中一片空白,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觉全身一松,接着身子横飞,飞行间身子不知压倒了多少枝叶,疼痛自是难免。最后背脊狠狠撞在一硬物上,疼得他几欲晕倒。
正天旋地转间,身前有传来那巨蟒发出的“丝丝”声,洛小桑忍痛抬头一看,只见那巨蟒便停在身前两丈外,一动不动,只是那两只红亮的眼睛,在黑夜中阴冷异常,看得洛小桑头皮发麻,几乎连全身疼痛也忘却。
洛小桑心惊下挣扎坐起,忍着全身疼痛,紧紧地抓着手中黑尺,凝神戒备。那巨蟒显是得了命令,只是冷冷盯着他,也不见有其他动作。不片刻,只听两声“塔塔”脚步声,苦头陀从巨蟒旁边走了出来。
苦头陀甫一出现,先是狠狠盯着洛小桑看了一眼,接着道:“小辈,你将在灵石前所见之事说与我知,我破例饶你不死。”
洛小桑一怔,下意识地看了手中黑尺一眼,心中却想他怎知我在灵石前见到了金凤子口中所说的神卷,后又转念一想,怕是这恶人潜入灵山,便是为夺灵石,见我等二人站在灵石前,就抓了我来。
苦头陀见他问了一句,这正道小辈却半天不说话,不由怒起。他本便是性子暴躁之人,又对所谓正道中人狠极,若不是有意问话,早便挥手杀了,哪还那么多话。当下压下怒火,见洛小桑怔怔发呆,脚下轻轻一点,一颗细石横飞出去,声音却是怒意十足:“小辈,我在问你话,你吓傻了?”
那横飞的细石正好击中洛小桑额角,洛小桑只觉额角一痛,接着脸颊凉意起,怕是留下了血。换了平时,这般细石,洛小桑自能躲过,不过刚才先是被巨蟒拖得头晕眼花,浑身疼痛,接着又思量着神卷之事,这才不及反应。
洛小桑被靠树干,在苦头陀如狼似虎的目光中缓缓站起,像是鼓了极大勇气般,一字一句道:“我不说与你知。”
苦头陀一听,不由勃然大怒,他原本便强压着怒气,知道自己一出手,这正道小辈必然丧命。原本想留下他一命好问出灵石之事,没想这小辈不知是傻的还是呆的,就算知而不答,也该诓骗自己一下,如此回答,摆明了是从灵石上得到了机缘。
暴怒之下,苦头陀再也不顾还未问到灵石机缘之事,低声一啸,那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巨蟒一声狂嘶,巨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洛小桑拍下。所幸他出手之际,灵台善有一丝清明,若换了苦头陀自己出手,怕是洛小桑一招便毙命。
巨蟒巨大的尾巴带着呼啸风声,未到身前,便吹得脸面生疼,如被砸中,怕是不当场惨死,也得落得重伤不可。本能反应下,洛小桑竭力向后飞退,身子在空中,便见到方才背靠的大树“啪”一声拦腰而断,看得洛小桑心惊胆战,后怕不已。
那巨蟒见一击不中,巨尾带着呼呼风声,刮面生疼,转瞬又至。洛小桑身在半空中,紧紧握着血肉相连的黑尺,黑尺也似感觉到什么,泛出了红黑金三色光,渐渐亮了起来。
洛小桑一声低啸,身形拔高而起,再度堪堪躲过巨蟒巨尾横扫。虽是躲过,身子却在空中左摇右摆,一旁的苦头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正道小辈修行虽不弱,但却似大病之后,内虚外弱,怕是不出三次,必被巨尾扫中。他已向巨蟒暗下命令,只伤不杀,就等将他擒服,再慢慢拷问。
洛小桑在空中左躲右闪,自己也知不妙,再这般下去,自己必为巨尾扫中,正思量如何应付,忽的眼前一黑,一团黑雾转瞬将自己包住。原来那巨蟒见自己巨尾无法将洛小桑从空中扫下,竟是从口中喷出一口毒雾。
苦头陀眉头一皱,自己早已下令让巨蟒手下留情,这巨蟒自小由自己养大,不会不听命,难道是有甚突然的变故让它本能下突下杀手?正待发出低啸缓和巨蟒的情绪,突然间,只见空中包住洛小桑的黑雾,如被光剑刺穿般,突出红黑金三色光芒,再过得数息时间,黑雾竟是发出“啵”一声细响,在空中烟消云散。
场中情况,又有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