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老婆这么说,我本来好好的心情一下子有些沉重,其实我能理解她,我自己昨晚就曾疑神疑鬼的,我一直害怕秃头突然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给我一刀。
我曾想,如果当初在派出所,我不说谎的话,那事情又该会怎样发展,秃头他父亲还有他奶奶应该不会死。不过以许秀芽那老太婆的态度,估计最后应该还是要我赔钱。
想到秃头一家的态度,我又会觉得这或许是上天的安排,所谓恶有恶报,像他们这种不可理喻的人就应该让天来收。
“让天来收。”这话许秀芽在派出所骂我的时候曾经说过,只是没料到竟然报应到了她的身上。
我搂着老婆,安慰道:“我现在找了个比较赚钱的工作,在金碧辉煌驻唱,待遇还不错,今晚就赚了两百多块,你要害怕,等我赚够钱咱们就移民。”
老婆却一下子推开了我,大声说道:“钱钱钱,你就知道钱,赚再多又怎么样?也没见你买过什么贵重的东西送我。”而后往床上一坐,叹道:“你怎么就不理解我呢?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做噩梦,一闭上眼睛就想到”老婆说完竟然哭了起来。
我知道老婆说的是秃头的父亲跟奶奶,这两个人确实死得太过的突然,死得让人不可预料,甚至可以说是被我们害死的。可谁又能料到本来不过是两个小孩吵架的事,竟然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老婆,其实内心深处我也是想回家照顾老婆她们的,虽然她们一直说我没用,可家里如果没个男人的话,她们总还是会缺少主心骨吧。我甚至想不顾一切的跟张经理说,我以后可能不会再去上班了。可冷静下来,我知道我不能这么做,以我的形象还有唱功,能有这份工作,夜总会可能还是看在黄小雅的面子。如果我就这么去跟张经理说,相信他会毫不犹豫的让其他人顶替我。
我走过去轻轻抚摸了下老婆的秀发说道:“要不咱们装个监控吧。”
“装监控?装监控有什么用?等到我们出事了你再拿监控去报警吗?”老婆脸一下子拉了下来,任凭我如何讨好都不再理我。
我突然想起网络的段子:“搬起砖,我抱不了你,放下砖,我养不活你。”人生真的有太多的无奈,老婆总说我根本不理解她,可她又何尝能理解我。我第一次没有死乞白赖的祈求老婆原谅我,而是有些心烦意乱的走进书房。
已经好久没有动笔写小说了,今天我再一次有了写作的冲动,我想把我的无奈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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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老婆正收拾东西,问她又不说话,结果还是儿子说妈妈要带他去外婆家住。老婆或许真的被我伤透了心,昨晚她应该是很脆弱的,结果我竟然跑书房“打了一夜的电脑。”
我看着老婆忙碌的身影和臭臭的脸,再一次心烦意乱。“或许让她回娘家休息几天也好。”我暗暗的想着。
儿子拉了拉我的衣服小声的说道:“爸爸,要不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外婆家住?”
我尚未说话,老婆已经板起脸气呼呼的说道:“你爸爸不要我们,你跟他说话干嘛?”
儿子突然哭了起来,大声说着爸爸不会不要他们,让老婆跟他道歉,让我跟老婆说不会不要他们。儿子真的很惹人怜爱,我一把把他抱到怀里,眼泪竟然很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转。被一字须他们打成那样我都不曾掉过一滴泪,可这会儿我竟有种想哭的冲动。我不知道该怎么权衡家庭跟工作的关系。我知道赚再多的钱都是为了家里人生活得好,可我却更明白如果赚不到钱,那即便是再亲的亲人也会看不起你。
我曾怀抱梦想,我曾憧憬未来。可现实却一次次的给我浇冷水。难道我真的要再次放弃已经上了轨道的工作吗?我用力抱着儿子,眼泪已然掉落下来。
老婆或许从来没看过我哭,她伸过来拽着儿子胳膊的手默默的收了回去。
儿子看到我在哭,小手伸过来替我擦了擦眼泪,怯生生的问道:“爸爸,你真的不要我们了吗?”
我欠着眼泪笑道:“爸爸怎么会不要你们,爸爸最爱你们了。”或许我真的又要回到那被人鄙视的日子了。尽管我看得很开,可当鄙视的话从家里人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我的心真的堵得几乎透不过气。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才开口说道:“爸爸去上班了。”内心深处我非常的舍不得驻唱这份工作,可我更不希望家人出什么意外,也不希望老婆难过。我拿上晚上的演出服跟手套,就直接出了家门。
昨晚睡得比较晚,现在已经早上七点多了,我们工地是早上七点半开工,这会儿过去说不得要迟到了。我站在公交站旁,想着这几年来的种种,心里说不出的苦闷。三十而立,我究竟要什么时候才立得起来。
到工地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将近二十分钟,老板倒是没太责怪我,只是说实在不想搬工地住的话,以后记得调闹钟。
早上没吃饭,到中午的时候我已经饿得不行,狼吞虎咽的整整吃了三大碗米饭。然后澡都没洗就直接换上衣服,搭公交前往金碧辉煌。
金碧辉煌白天比晚上要冷清很多,只有一些ktv包房传来狂吼的歌声。张经理其实主要是负责夜场,不过白天他也在这,所以我还是很容易的就找到了他。
张经理看到我有些惊讶,不过还是马上挂起他的招牌式笑容,笑道:“李毅啊,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是要准备今晚的演出?”
我有些抱歉的笑了下,问道:“张经理,我能不能请几天假,家里有些事得处理。”我思索着等过段时间老婆不那么害怕了我再来驻唱,我实在不舍得就这么放弃这个来之不易的工作。
张经理楞了一下,却还是笑道:“家里的事重要,准你两天假,哈哈,我可是很看好你的哦,你知道的,那些赶场的唱得不怎么样,一个个要价还死贵,你每请一天假,咱们夜总会都是要亏钱的,不可能批太长。”
张经理的这话其实倒也没有夸张,像我没签驻场前,如果告诉我一首歌只有七块,那估计我也不会唱,而我现在一个月两千五,一首歌也就差不多七块钱。而请赶场歌手要15-20块一首,就算按节算,每首歌也在十二块以上,可比我唱的成本高多了。
张经理虽然已经算是很照顾了,可两天真的不够,我估摸着要想老婆不再做噩梦怎么的也得十天吧。我弱弱的问道:“张经理,可不可以请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