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半日,扶摇落在一个黑乎乎的山头上。
天婈从它背上跳下来,望着满目焦土,拧眉疑惑道:“这是哪里?”
扶摇缩小了身形,立起来跟天婈差不多高,它从未出过北冥,自是茫然地摇了摇头。
“管他呢饿饿了。”朱厌满不在乎这是哪里,它只要跟天婈还有扶摇在一起就够了。蓝色的眼睛转了一圈,纵身跃到一棵大树上,白色的影子窜来窜去。
“此地地主何在?”天婈用灵力将声音放出去。不一会儿,一个灰头土脸的矮小公公从地下钻了出来,畏畏缩缩地看了天婈一眼,见是个年轻女娃娃,直起身叹息:“吓坏老朽了,以为恶兽又回来了。”
“什么恶兽?”
这地主似乎憋了一肚子话要说,变化了张长凳出来,拉着天婈坐下,唠嗑道:“一个月之前,这里还是草木葱翠,繁花似锦。有一天忽然来了个长鼻獠牙的恶兽,那恶兽见人就吃,见屋就毁,偏它本领高强,老朽打不过,只好上天去搬救兵。可等我搬来救兵,那恶兽已然不见了,只留下这满目疮痍。”
说完,拍着大腿叹了三叹。
正此时,朱厌抱着满怀的鲜果,从树枝上晃落下来。那地主见到它,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面色惨白,颤着手指:“恶恶兽”
朱厌龇牙咧嘴地朝他笑笑,唯恐天下不乱,蓦地朝天喷出一团火,那地主吓得不轻,连滚带爬地跑出好远。
天婈抚了抚额,喝止住朱厌,欲想去拉起那地主,奈何他刚刚在焦土中滚了一圈,那身上手上全是黑漆漆的灰,她有些无从下手。只得用定身术将他定住,宽慰道:“你别害怕,它很温顺的。”为了证明它真的很温顺,朝朱厌道:“翻个筋斗来看看。”
朱厌“哼”了一声,朝她翻了个白眼。
天婈有些讪讪,自觉丢了面子,只好道:“我倒忘了,它不爱翻筋斗,只爱翻白眼。我让它再给你翻个白眼看看。”
手脚动不了的地主僵硬地卧在地上,不自觉地跟着翻了个白眼。
待惊魂未定的地主定了魂后,天婈从他口中得知,她隐避北冥的这几个月来,人间时不时有凶兽出没,已死伤无数。天婈施法从地主的记忆中看到那凶兽的模样,体积庞大,外形奇特,非一般妖魔,倒像是远古洪荒世界中的异兽。
鹏鲲老祖曾给她讲过洪荒世界的故事,那时三界未分,神、人、魔混居在一处。妖魔生性残忍,霸道横行,人类处处受欺压。后来颛顼大帝请他出山,同时邀来女娲娘娘,联合众神将天地划分为三界,神、人、魔各居一方。
起先魔族不愿受此拘束,各类妖魔仍四处作乱,女娲娘娘耗尽心血创造出蛮荒洞天,以血为祭,将不受教化的凶兽全部封印进去,魔族这才安分下来,世道这才平静下来。
当年创造三界的除了鹏鲲老祖,全部已历劫消逝。数十万年来,鹏鲲老祖避世北冥,不理尘世,总有居心不良之人妄图打开蛮荒洞天的封印,放出异兽,毁灭三界。
如今异兽出没,难道是有人打开了封印?这可是比天还大的事。
可瞧师傅那副淡定的模样,却也不像啊。
天婈满腹疑虑,只好尽快上路,回天庭问一问父君去。
半路上,朱厌揣着那鲜果向天婈献宝,天婈先喂扶摇吃了几个,才塞了一个进嘴里。果然汁多饱满,香甜可口,忍不住想夸一夸正等着被表扬的朱厌,忽然感到一阵地动山摇。
天婈一惊,凝神放出一丝灵力,察觉到南部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欲喷土而出。
她当即决定先不回天庭,先去那里查看一番,便让扶摇改变了方向,一直往南飞。越往南那股力量越强烈,扶摇有些胆怯,朱厌却越来越兴奋,站在扶摇背上,不断喷火。
待进入了麒麟山境地,遍地浓烟,火光四射。天婈让扶摇飞到火光最盛之处,远远看到一个蓝袍青年手执宝剑,正与一麒麟决斗。那蓝衣青年看着眼熟,天婈欲飞近点观察,扶摇怕火,怎么也不肯再往前行。
天婈只好让它飞远一些,自己从那万丈火光中俯身而下,正好看到蓝袍青年体力不支,就要被麒麟一爪拍下。她连忙拔下紫云钗,幻出一道光冲麒麟袭去,那麒麟肩上挨了一击,吃痛收回爪,蓝袍青年趁机闪身躲开。
天婈将他一望,原是麒麟山庄庄主白唐。
她恍然记起,麒麟山困着一头火麒麟,上一回的封印还是她加固的。
麒麟本是瑞兽,性情温和,可这头火麒麟却是个异数,性情狂躁,凶暴残忍,白唐的祖父便是丧身在它利爪之下。
据说这头火麒麟生下来便梼杌捡了去抚养,梼杌是颛顼大帝之子,本也是个知书达理懂音律的翩翩公子,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性情大变,变得傲狠嗜血、顽固不化,死后怨气不散,化为凶兽。
火麒麟在他的抚养下,原本温顺的性子变得暴戾,杀人如麻,被第一代麒麟山庄庄主拿锁妖链锁住脊骨,困在麒麟山脚下。
三万年前,困住梼杌的封印残了一角,兴许它感知到主人的气息,竟挣脱了锁妖链,差点逃出麒麟山。幸而被白唐的祖父、当时的麒麟山庄庄主及时察觉,拼命阻止了它。
天婈当时正好与大哥在人间寻一味草药,天阳感知到异象,立即带着天婈奔赴过来。可惜来迟一步,白庄主已经魂飞魄散,天阳有意考验天婈,让她独自面对火麒麟,自个儿推说跑岔气了,捂着肚子坐在一旁观战。
天婈当时虽不信他会跑岔气,却因火麒麟已扑了上来没空拆穿他,只得硬着头皮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火麒麟重新封印回去。
那一战,才是真正的险象环生,英勇无匹,可惜天阳并不替她宣传,世人只知道三公主大战赤炼魔的故事。
有点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