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件事情,谷幽兰私下也考虑过,她知道,百里文凤与腓腓的事情,肯定会被德太妃知道,因为这是她们母女早就计划好的,不是腓腓,也会是其他人。
但是百密也有一疏,她没想到,百里文凤竟然有这样的心机,提前给德太妃送了家书。
在这件事情上,百里文凤的确是打了一张好牌,但她也没算计到,身为太皇的谷幽兰会矢口否认她与腓腓的亲事,更加没有预测到,谷幽兰竟然不顾姐妹情义,狠心的与她解除了契约,并将她提前送回了百里国。
送回来不说,她还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又发生了另外的一档子事。
这该怎么说,是命运的不公?还是百里文凤活该倒霉,咎由自取?
此时的百里辰江是真的很头疼,皱紧的眉头都被他拧成了一个川字,他该怎么说?又该怎么做?
如果真按照德太妃说的,百里文凤与腓腓私定了终身,并且这件事情,自家小女儿也是同意了的,那么于国于己,都是件好事啊。
于国,腓腓是远古神兽,百里文凤虽说只是一个普通的皇家公主,要才无才,要貌也并不出众,嫁给腓腓更是高攀,但是这门亲事一旦成了,无形中可是会给百里国增添无穷的助力,并且能让百里国荣耀百年。
于己,拥有了一个远古神兽的女婿,作为老丈人,他的面子上也有光,一旦将来诞下孩儿,那这个孩儿的天赋也肯定要高于普通的人族。
远的不说,澜儿的贴身侍女碧荷不就是一个例子吗?那苍耳谷的羽王招风,听说也是一个远古的什么神兽,只是在一次偶尔的出游期间,结识了碧荷的亲生母亲,后来生下了碧荷。
虽然以前的碧荷在天赋上没看出多么异禀,但自与招风相认之后,那修为可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噌噌往上窜,不说纵横天下,在江湖上也可以横着走了。
可是这么好的事情,澜儿为何要矢口否认了呢?而且听德太妃说,这前前后后都是澜儿有意陷害的,那她为何要陷害?假设这一切真的是澜儿所为,那他要惩罚澜儿吗?答案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不惩罚,他又该怎么同德妃交代?
带着一系列的疑问,百里辰江偷偷的看了一眼谷幽兰,见她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他的心莫名的就安定了下来。
看来,澜儿的心里是有一本帐的,向来未雨绸缪,心思缜密的她,不会无端否定,更不会罔顾百里国的利益,这期间肯定是有着什么缘故。
百里辰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他只是偷偷的看了一眼谷幽兰,就将这盲目的自信,瞬间升华到了自负。
“澜儿啊,这件事情你怎么说?”百里辰江挑了挑眉尖,又故作威严的挺了挺身板。
我这父皇真成,居然把球又踢回到我这里了,不过这样也好,只有这样,我才能将事情完美的解决掉,也顺便让德太妃死了那份不该有的心思。
“父皇,关于四姐姐在家书中提到,她与腓腓的亲事我是同意了的,若说这件事,我当时是为了顾及四姐姐的颜面,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德太妃肯定不会相信。不过呢,她私下爱慕腓腓,并且多次提到只要嫁给腓腓,就能与我比肩,这件事情我也是无意中知道的。”
“父皇,您想啊,腓腓是什么人?就连德太妃都知道他是远古神兽,远古神兽是什么概念?父皇,不用我说,您也知道。”
“再说四姐姐,她虽然是百里国的公主,但也只是庶出,而且又没有封号傍身。”
谷幽兰说到这里,没有继续往下说,嘎然停止了。
可是听到这些话的百里辰江,已然明白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德太妃更是一脸的心惊肉跳。
虽然谷幽兰前前后后说了一大堆的话,但归根结底的意思,却只有一个,那就是,百里文凤只是一个没有封号的庶出公主,她私下爱慕腓腓,不过是贪慕腓腓远古神兽的身份,一个没有封号没有封地的庶出公主,怎么能配得上远古神兽腓腓大人,更何况还要妄图与一国太皇比肩。
她之所以给德太妃传书说,要让腓腓向百里辰江提亲,不过也是她的一厢情愿,异想天开罢了。
不得不说,谷幽兰的语言艺术,玩的实在是炉火纯青。
她不仅口口声声称呼百里文凤为四姐姐,还暗自提醒,虽然她是嫡出的公主,但是并没有嫌弃庶出身份的四姐姐,将她带在身边历练不说,还让她与自己的契约神兽们有所交往。
虽然她嘴上同意了这门亲事,但也只是为了维护自家四姐姐的颜面,小小的开了一个玩笑,可是谁曾想,百里文凤千不该万不该,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竟然当真了不说,还暗自给德太妃送回了家书。
经过前前后后的分析,又将谷幽兰的话嚼烂了捋顺了之后,百里辰江瞬间感觉,自己的这张老脸都被德太妃母女给丢到姥姥家去了。
他不相信,以百里文凤的心机能将这件事情做到这个份上,如果说这暗里没有她母妃--德太妃的挑唆和算计,他向来与世无争的四女儿怎么会恬不知耻的勾搭自家妹妹的亲随神兽?也更不会觊觎一国太皇的身份,妄图与之比肩!
澜儿虽然是嫡公主,虽然是自己内定的储君,但是她能够坐上太皇的位置,凭借的不是嫡女身份,而是靠着自己的能力和功名,能力是自身异禀的天赋和修为,功名是南征北战,靠一双手实打实打出来的,这期间的艰辛和险阻,他作为一国的太上皇,怎么能不知道?
想到这里,百里辰江本来就十分不耐烦的老脸,霎时间变成了百分。
“德妃,都是你教出的好女儿!”百里辰江一边恼怒的说着,一边用力的将手中的信笺猛然砸到德太妃的脸上。
“这么多年,我曾多次的告诉自己,不管你表面上多么嚣张跋扈,但是你毕竟为百里皇室生养了一个皇子和一个公主,虽然文卿没有功名,但尚知孝道。文凤不够聪慧,但也算柔佳,论与社稷,你还是有功的。”
“可是谁能想到。”百里辰江越说越气,腾愣一下站了起来,“你嚣张跋扈的外表之下,竟然同当年的万彩容一样,也暗藏了狼子野心!”
狼子野心?同万彩容一样?德太妃的心,咯噔一声……陛下为何会提到万贵妃?难道陛下知道了?不,不会的,我和文凤私下商议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难道只凭那个小贱人的一句话吗?
德太妃越想越心惊,不由的想起当年宠冠六宫的万贵妃……一场场,一幕幕,历历在睹,犹如昨日重现。
我怎么会同万贵妃一样?当年万贵妃还是一个贵人的时候,是靠着身为丞相的爹,一步步爬上了贵妃之位,她的儿子也因此子凭母贵的坐上了太子的宝座,可是后来万丞相里通外国,卖国求利,她的儿子当上了太子之后还不满足,逼宫不成,她们万家才被陛下接连赐死,祸及九族。
祸及九族?天啊,不是吧,难道陛下所说的是这个意思?德太妃傻了,傻到一直绷在心底的那根弦似乎就要断了,她赶忙直立起身板,用膝盖蹭地,连连蹭到百里辰江的脚下,慌乱的大喊道。
“不,不是的陛下,臣妾同那万彩容不一样,臣妾没有暗藏野心,真的没有啊,求陛下明鉴啊!”
“明鉴?”百里辰江一边咯咯的咬着牙齿,一边望着面前的半老徐娘,虽然那张脸上早就没有了昔日的风韵,当然昔日也不曾有过,但是那双眸子里却暗藏了股股算计和闪躲,他的脑海里不由的想起了当年那个倾城绝代的佳人。
如果她还活着,知道了自己好不容易长大的女儿,不仅没有得到自家父皇时时刻刻的庇佑,还处处被人陷害,她会不会怪我?
每当想起那个人,百里辰江的心就会不由自主的一阵阵抽痛,紫落,你放心,我不会让我们的女儿再次被人陷害!
“德妃,你口口声声说,你没有暗藏野心,那你告诉朕,你的心里都暗藏了什么?”百里辰江一字一句的说着,声音透着不疾不徐,但是仔细听,却能听出一股磨牙的森寒。
暗藏什么?德太妃低下头,攥在手里的锦帕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她该怎么回答陛下的问话呢?怎么回答才能让陛下不生气的同时,又不会联想到她暗藏了什么心思?
忽然,她想到了,“陛下,臣妾没有暗藏什么,臣妾只是希望,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找到一个心仪之人啊,陛下!”
心仪之人?
德太妃根本不知道,此刻站在她面前的陛下,在方才的一瞬间都想到了什么,她自作聪明的说了一句,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百里辰江的怒火更加收拢不住。
“周子英,你是不是后悔当初嫁给朕了?朕不是你的心仪之人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