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夜晚少了几分冬天的寒冷,也没有夏天那般炎热,而是带给人们丝丝凉意。
夜幕彻底降临后,喜欢夜生活的人们迎来了属于他、她们的时间,他、她们纷纷精心打扮过后,离开家中,根据本钱的不同分别前往档次不同的夜场享受醉纸金迷的快感。
燕京知名的美洲俱乐部的一间包厢里,以董文斌为首的一干权贵子弟再次聚集在了一起——他们曾经是红京会的成员,之后成为了冬夏会的成员,除此之外,他们还是美洲俱乐部的会员。
“幸亏我们及早地退出了冬夏会,否则我们会跟着裴东来一起遭殃。”
“是啊,失去萧家这座靠山的裴东来,等于被拔掉虎牙、砍掉四肢的老虎,不可能抵挡得了叶家的打击报复。”
“也不知道秦家是否会为他出头?”
“不可能——如果秦家为他出头的话,早就出头了。”
“如此说来,裴东来目前手中只剩下东海集团这张底牌了。”
“没错……我听说裴东来这三天一直想和那些曾经给予东海集团方便的人见面,不过似乎每次都是吃闭门羹。”
“事情都发展到这种地步了,连我们尚且看出了危机,何况那些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狐狸?不过话又说回来,裴东来也是走投无路,把死马当活马医,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不放了。”
“裴东来这边已没有任何希望了,眼下我们需要做的是如何向叶峥嵘和红京会那边解释。”
包厢里。一干权贵子弟议论纷纷,随后均是将目光投向了为首的董文斌,他们当初都是跟着董文斌先后退出红京会和冬夏会的,如今又要回红京会,也只能由董文斌出面。
“这两天我先联系一下黄莺,如果黄莺那边做不了主,我就亲自去找叶峥嵘。”
面对众人的目光。董文斌沉声,道:“虽然叶家在刚刚过去那场风暴中取得了胜利,可是叶峥嵘丢掉了仕途。不但在叶家失势,而且在红京会的威信也是降到了谷底。这个时候,若是我们成为他的嫡系力量。坚决拥护他,想必他不会因为一时气愤,对我们下手,相反多半接纳我们。”
早知当初,何必今日?
耳畔响起董文斌的话,其他十二名权贵子弟均是有这种感觉。
只是——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没过几天,这种感觉再次在他们心中涌现。
……
东悦酒店的包厢里,身为某个权力部门副职的庄岩听到裴东来最后那句话,惊得直接呆在了原地。
如果不是说出这句话的人是裴东来。他一定认为对方脑袋被肛门挤了。
然而——
即便他知道裴东来在过去大半年里制造了一次又一次奇迹,可是……他依然不相信裴东来在失去萧家这座靠山的情况下,可以破了眼前的死局。
“请裴先生放心,我一定将话带到。”心中虽然不信裴东来撂下的狠话,不过庄岩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客气地应了一声。
“我知道庄部长已没有胃口继续吃这顿晚饭了,我也能理解庄部长你们的苦衷。”
裴东来凝视着庄岩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既然你们没有投入叶家的怀抱,留有一线余地,那么我也不会与你们为敌,相反。东海集团的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
“谢谢裴先生的理解和宽容。”
若是裴东来在没有失势的时候说出这句话,庄岩多少会有些感动,如今在他看来,裴东来只是施用苦肉计罢了。
庄岩的表情变化裴东来尽收眼底,却没再说什么,而是亲自将庄岩送出了包厢。
出了酒店,上了专车,庄岩先是将裴东来对于上面收购、控股东海集团的态度和决定告诉了g负责人,并且在犹豫过后,将裴东来最后那句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结果让裴东来得到对方一个嘲讽的评价:无知狂徒,不知天高地厚!
对于这样的评价,庄岩心中也是多少认可的,于是没再多说什么,而是挂断电话,让司机驱车带他前往另外一家私家菜馆。
半个小时后,庄岩抵达私家菜馆,在饭店经理的亲自陪同下,进入了顶楼最豪华的一间包厢。
包厢里,其他五名曾经与东海集团关系‘暧昧’官老爷早已等候多时,见庄岩进门,纷纷起身迎接,其中一人带着几分惊讶,道:“这么快就结束了?我们还以为要等到八点半以后呢。”
“事情说开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庄岩在众人的迎接下,入座,苦笑道:“否则不光是我尴尬,他也一样。”
“谈了个什么结果?”一名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忍不住率先问道。
他的话一出口,其他四人也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庄岩,等待着庄岩的回答。
“裴东来能够走到今天,绝非偶然。”
面对五人期待的目光,庄岩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却是答非所问,模棱两可地感叹了一句。
“我说老庄,你就不要卖关子了。”
“就是,大家的心可都悬着呢。”
听到庄岩的感叹,率先开口询问的眼镜男和另外一人相继开口道。
“他不但猜到了我和你们已经决定与东海集团划清界限,甚至还猜到叶家已打算向他开刀,我今天去赴宴是为了给叶家带话。”眼看五人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庄岩不再卖关子,如实说道。
嗯?!
刹那间,五人均是露出了几分震惊,在他们看来。裴东来能够猜到前两点不难,但猜到庄岩是当传话筒这一点,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
“没这么玄乎吧?”震惊过后,其中一人有些不信。
庄岩苦笑,道:“我没事骗你们干什么?”
“那他对于我们的选择怎么说?”又一人开口了,他问出了所有人最关心、担忧的一个问题。
“他说能够理解我们的苦衷,不会与我们为敌。而且还说东海集团的大门随时为我们敞开。”庄岩说着,忍不住摇了摇头,似乎觉得裴东来的挽留实在太过可笑而多余。
“看来他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否则以他的傲气和行事风格,不会这么做。”不光是庄岩一人,其他五人也是一样的心思。
“虽然他说是因为我们没有投入叶家的怀抱。但归根结底还是如你所说,他已掉进了死局,没有必要和我们鱼死网破,毕竟叶家才是他真正的敌人,我们也是被形式逼得没有办法。”庄岩点头附和。
“那他对叶家打着上面的旗帜收购、控股东海集团怎么说?”一番感叹过后,眼镜男又问道。
“拒绝。”
回想起裴东来说出最后一句话的神情,庄岩表情微微一变,语气复杂道:“而且……他还说‘转告叶家那个老不死的——瘸子教过我很多东西,唯独没有教过我如何在敌人面前低头!”
“呃……”
或许没有想到,裴东来掉进死局后还会说出这般狂妄的话来。除了庄岩外,其他五人多少都被惊到了。
“论心智和能力,他不输任何一个豪门才俊,可是……从他冒头到现在所做的一切都表现得太狂了,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缺点之一。”
“以前有他父亲和萧家庇护他。他狂一点没关系,现如今,他还如此之狂,如果他不是说气话的话,只能说他还是太年轻了,太过气盛。”
惊讶过后。眼镜男和另外一人不禁失笑着感叹,庄岩等四人虽然没说什么,但也是一脸附和的表情。
毕竟,事到如今,如果裴东来真还有资本狂的话,用得着三番五次地找他们吗?
而且当裴东来得知他们与东海集团划清界限后,非但没有发火,还出言挽留。
种种迹象,足以说明裴东来走投无路了。
短暂的议论过后,庄岩六人悬挂的心落了下去,开始吃饭喝酒。
与此同时,裴东来并没有离开东悦酒店,而是等待着下一位客人,也是他真正宴请的客人。
“小兔崽子,你是想用糖衣炮弹腐蚀我吗?”
临近八点钟的时候,包厢门再次被人推开,身穿便装的陈国涛走进包厢,看到裴东来坐在沙发上吸烟,忍不住笑骂道。
“报告首长,裴东来不敢!”
裴东来第一时间掐灭香烟,起身,双脚并拢、抬头挺胸,冲着陈国涛敬礼道。
“去,去,去,少在老子面前妆模作样。”陈国涛走到裴东来身前,没好气地给了裴东来一巴掌,笑骂道。
裴东来放下手臂,露出了今晚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不知为何,眸子里呈现出裴东来嘴角弥漫的笑容,陈国涛有一种心疼的感觉。
作为一个局外人,一生问心无愧的陈国涛觉得,纵然裴东来染指黑道且在与叶家的对抗中做出了不少过火的事情,可是自始至终,裴东来都没有做出对不起这个国家和人民的事情。
相反……
为了捍卫中华武学界的荣耀,他冒着九死一生上擂台迎战实力远强于他的日本武学天才。
他更是为了一个承诺,即便在得知自己即将陷入绝境之中,依然要实现诺言,为中国特种部队夺回全球特种兵大比武的冠军奖杯!
而叶家却是要将他为国争光的机会抹杀掉!
“对不起,东来,我很想帮你,但却有心无力。”心疼之余,陈国涛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裴东来的肩膀,吐露心声,语气中流露出了深深的无力。
“陈爷爷,其实您已经帮到我了。”
裴东来闻言,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感动,更多的则是歉意,“请原谅我没有经过您的同意,让您来这里陪我演了这出戏。”
“演戏??”
陈国涛瞪大眼睛,满脸不解。
没有回答。
裴东来后退一步,对着陈国涛深深鞠了一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