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费多大功夫,狼娃就抱着水叮咚飞跑上了一座高山,这才小心翼翼将水叮咚放下地来。
水叮咚站在山头四下一望。
一弯细细的月牙,挂在西方的天空,虽然光线暗弱,不过水叮咚身上毕竟隐藏着璨太子数百年修行,即便没有隐身,不能将身上灵力发挥到最大,但她的眼力听力,已经跟世俗凡人大不相同。
所以在转眼之间,她已经将周遭情形看得清楚。
此刻他们立身之处,正便是白天爬上来的那座山头。
光秃秃的山顶巨石中间部位,正好生长了一株枝叶繁茂的大树,而现在,他们就站在大树下方,遥望着远方连绵的山岚。
“狼娃,再次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水叮咚说,是实话。
“我也……高兴!”狼娃回答,依旧是硬邦邦的一字一句。
看来他虽然能够言辞流畅,但却并不时常与人交流。
“你现在……不仅能说话了,还换了衣服!你知不知道,你穿上这样的衣服,是一个很帅很帅的大帅哥!”
这依然是实话。狼娃穿了一身黑色贴身短打,将他矫健的身姿、匀称的身段勾勒得分外挺拔而威武。
水叮咚甚至觉得,像他这样的身材,肯定是很多男人梦寐以求。
但狼娃看来不太明白“帅哥”的含义,毕竟在这个年代,“帅”字的意思,跟二十一世纪,大不相同。
所以他疑惑地看着水叮咚,虽然月光暗弱,仍将他两只眼睛映照得分外明亮。
水叮咚忍不住咯咯一笑,说道:“你不懂就不懂吧!总之是夸你的意思!”
狼娃舒口气,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很显然水叮咚一个“夸”字,令他感觉十分满足。
“对了狼娃,你现在是不是也会法术,能飞行了?”水叮咚脱口又问。但是话一出口,她就后悔。
因为这个问题,势必牵引出胡力铭将灵力转递到狼娃身上的事情。而胡力铭,据胡力瑧所言,只怕是已经为救儿子,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果然狼娃脸上没有了兴奋,反而显出黯然之色。所以水叮咚立刻改口。
“对不起狼娃,我不该问这个问题!”
狼娃无语,好一会儿,才愣愣开口:“他说他是我爹,还说宁愿他死,也要把我恢复人样。可是,我小的时候,是在狼窝长大。”
水叮咚默然。她总不能提醒狼娃,胡力铭作为父亲,虽然没能亲手把他养大,但最终,却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来阻止儿子变成怪物。
那只不过是刺激狼娃伤心而已。而狼娃既然已经能够懂得道理,或许他并不是不伤心,只不过是不愿意在一个女孩子面前流露伤心。
所以水叮咚仔细斟酌,最后还是决定不再追问胡力铭的情况,而是转口问他:“那你是怎么到这儿来了?”
狼娃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一双眼睛亮亮地一直看着她。
“你不会又是跟着我一起来的吧?”水叮咚一阵脸热。
“不是!”狼娃马上就回答了,“我不知道,会遇到你!”
这话其实答非所问,不过水叮咚眼瞅他的兴奋之色,也知道他此刻心中所想,念头一转,很快想到了结拜妹妹苏晴儿。
不过在提到苏晴儿之前,她还是先问一个更会引起狼娃关注的问题。
“狼娃,你师父在到处找你,你最近有没有跟他见过面?”
“没有!”狼娃愣愣摇头,“那个……说是我爹的男人,把灵力转移到了我身上,他自己就没气了,一动也不动。我很生气,他把我丢在狼窝里,刚刚找到我,又不理我了。”
他的意思大概是因为胡力铭“不理”他了,所以他很生气,很可能还封闭了自己一段时间,所以没有去找过他的师父。
那就让水叮咚再次确信,狼娃不是不伤心,他只是不愿意表露、或者说不善于表达而已。
他甚至很可能宁愿做怪物,也不愿意好不容易父子相逢,那么快胡力铭又“不理”他。
水叮咚不清楚狼娃是否明白“不理”的含义,更不知道狼娃将胡力铭的尸身怎么样处理了。只是这个问题太复杂,而且一旦问出来,只怕会引起狼娃更多伤感。
所以水叮咚只能将疑惑憋在肚子里,或许等下次再有机会相见,而狼娃懂得更多道理的时候,慢慢再问。
眼瞅狼娃低垂着头顶,水叮咚很想伸手抚一抚他的头发。可是狼娃比她要高,她伸出手去,不像安抚,倒像是高攀。
所以水叮咚又缩回手来,斟酌着绕回之前想说的那个话题。
“你知道吗?其实有一个女孩子,非常非常喜欢你!”
“啊?”狼娃立刻抬头,眼神亮亮地看着她。看来“喜欢”二字,他能够理解。
“不是我!”水叮咚赶忙声明,“你还记不记得,你师父曾经带你去过一家姓苏的人家里?你师父本来是想通过跟家人接触,让你逐渐通晓世俗人情的。就是在那家姓苏的人家里,有一个叫苏晴儿的小姑娘,你记不记得她?”
狼娃皱着眉头,老半天才冒出一句:“就是那个……我正在洗澡,突然从院墙上掉下来的小女人?”
“啊?”水叮咚没想到还有这种火爆情节,忍不住地有些好笑,忙问他,“应该就是她吧!她怎么会从院墙上掉下来?”
“我也不知道啊!我还没被吓到,她先尖叫起来,我怕师父听见,会骂我欺负她,所以将她嘴巴捂起来了。”
“后来呢?”水叮咚追问。
“后来她不叫了,告诉我她的风筝挂到树上去了!我也不知道什叫风筝,就跳到树上去帮她找,结果等我下来,她已经没影了。”
水叮咚明白了,大概苏晴儿闲在家里无聊,大冬天的翻出风筝来玩,结果风筝挂在树上。
苏晴儿本来跟苏明练过几天武功,所以想自己爬到树上去取,偏偏看着这边院子里有一个裸男在洗澡,这才在惊吓之余掉下院墙。
“那你的手帕怎么会到了苏晴儿手里?”水叮咚又问。
“手帕?”狼娃愣得一阵,这才从怀里取出一面手帕来,递到水叮咚面前,“这个?”
水叮咚接过那手帕,一眼看清该是一条女子的手帕。比胡力瑧那条手帕多了一条绿色的镶边,另外在相对的两角,绣的不是火焰,而是两朵红牡丹。
或许那天狼娃洗澡的时候,将头发也解开了一起洗,以至将水叮咚帮他扎头发的手帕放在一边。
而在他跳上树去帮苏晴儿找风筝的时候,苏晴儿悄悄用自己的手帕,换走了那条绣着火焰图案的手帕。
看狼娃的模样,该是并没有发现他的手帕被人换掉了,毕竟那个时候他野性未除,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小物件。
直到如今通晓人情,他才将这方手帕珍而重之收藏起来,不再日日扎在头上。
之前水叮咚很怕狼娃对苏晴儿做过什么出格之事,现在看来纯是她杞人忧天。
狼娃长相英俊,身材又好,苏晴儿情窦初开,突然看见这么一个男人光溜溜地出现在自己眼前,本来就大受震动。
加之狼娃怕她尖叫,还将她搂在怀里蒙上她嘴,苏晴儿所承受的心理及生理冲击,肯定不会太小。
更何况以这个年代的思想观念,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不仅看到了一个男人的全裸体,还被这全裸的男人抱过一回,她恐怕也羞于再嫁其他男人。
所以苏晴儿悄悄用自己的手帕,换走了狼娃的手帕。那意思其实是说,这辈子将非狼娃不嫁。
只可惜狼娃不懂这些,而且没过两天,他就被胡力铭从苏家带走。留下苏晴儿相思不绝,黯然情伤。
“你知道这条手帕是谁的吗?”水叮咚又问,将手帕交回狼娃手里。
“不是你给我扎在头上的吗?”狼娃愣愣反问。
“我那条手帕,早就被从墙上掉下来的那个小姑娘换走了,现在这一条,就是那个小姑娘的!”
“啊?”狼娃立刻拧起眉头,现出愤怒之色,“你说她偷了我的东西?”
“她哪儿是偷了你的东西呀!”水叮咚笑起来,感觉真是无可奈何,“她是喜欢上你了,所以拿走你的手帕,把她自己的手帕留给你!她是一个女孩子,亲眼看见你……脱掉衣服洗澡的样子,而且你还抱过她,她这辈子,除了你,不会再嫁其他人了!”
狼娃也不知道能不能完全理解水叮咚的话,仍旧两眼看着她,眼中更是闪闪烁烁,忽然冒出一句:“你也见过我洗澡,我也抱过你,不止一次!”
水叮咚骤然之间满脸通红。虽然狼娃拙于言辞,并未说得十分明白,可是她已经明白狼娃想表达的意思。
“这怎么能一样?我跟她……我跟你……总之你喜欢我没用的,你应该知道,我心里另外有喜欢的人!”
“是谁?”狼娃立刻目怒凶光,“是那个……我以前打不过的男人?”
“是!”水叮咚点一点头。她当然看出了狼娃的凶恶,不过她只能实话实说。
“那我现在找他去!”狼娃撒腿就往山下走。
(请看第一六四章《感情的正反两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