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嗡”的一声响,雄狐精缩手不及,一爪抓在镇妖锣上。
雄狐精好像碰到了烧红的炭火一样,手臂急缩回去,同时浑身大震,犹如抽筋。
水叮咚趁机扬鞭,“啪”的一声响,重重抽在雄狐精腰背之上。
那镇妖锣打妖鞭皆是妖狐克星,雄狐精先被镇妖锣震住魂魄,再被打妖鞭猛抽妖身,纵然道行高深,也难撑持得住。
众人只听见一声怪叫,雄狐精跌落地面,即时显出狐狸原形,顺着木桌下方仓皇逃窜。
秦玉昂顺着木桌追了两步,手一扬,长剑化成一道亮光。只听“嚓”的一声响,将一只蓝色的狐狸,牢牢钉死在了地上。
这一场人妖大战,在场数百道目光,俱都看得清清楚楚。
然而亲眼目睹,却人人不敢相信。
既不敢相信世上居然真有狐狸精,更不敢相信竟能有人如此勇悍,不仅与妖狐大战百合,最后还将妖狐钉死在地上。
直到秦玉昂跳下木桌,拔出长剑,将那只蓝色的狐狸高高举起,全场在短暂的静默之后,这才爆发出震天价的掌声、喝彩声、以及欢呼声。
当然这掌声与喝彩,不止是给秦玉昂,也是给水叮咚。
水叮咚身在其间,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激昂与感动,忽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出名。就为这一刻的掌声与欢呼,付出多少代价,好像都值了。
秦玉昂一手提着妖狐,一手伸过来牵住水叮咚的手,在众人瞩目之中,走向那方高台。
水叮咚向着胡力瑧远远一望,胡力瑧向着她点头一笑。水叮咚明知此刻倘若硬要摆脱秦玉昂,方才的一番努力都要打上折扣,只能任由秦玉昂牵着往前走。
只是暗暗防备着,一旦秦玉昂再敢对她施展“软筋锁灵掌”,她立刻就要翻掌回击。
以她现在的武功,秦玉昂再想偷袭她,已经不太容易。
幸好秦玉昂一直没有异动,只是牵着她走至高台之下。金刚门一众弟子迎接上来,由廖清风廖清泉领着,向着秦玉昂水叮咚拜伏在地。
在场人人心中都很明白,若非水叮咚秦玉昂铲除妖孽,一旦让姓洪姓姜的执掌金刚门户,金刚一门难免沦为妖狐附逆,从此万劫不复。
因之这一拜诚心实意。秦玉昂与廖清风廖清泉平辈相称,赶忙跪下回礼。水叮咚实在习惯不了这跪来跪去的礼节,只好闪身让到一边。
幸好她一介女流,众人都不以为意。
好不容易秦玉昂与金刚门一众弟子相互搀扶着站起身来,秦玉昂向金刚门人介绍起水叮咚的身份,只说她是自己的义妹,打妖鞭原是秦家所赠。金刚门弟子更是对秦家堡千恩万谢,感激不尽。
在场人众议论纷纷,都说秦家堡降妖伏魔名不虚传。也幸亏有秦家堡与妖孽抗衡,否则整个江湖、甚至整个人世只怕都要受妖孽荼毒。
秦玉昂拿出百草丹给廖清风廖清泉服下,又进去看了一看廖老爷子,果然廖老爷子的病也是中了妖狐族的狐尾针。
但廖老爷子遭此暗算已有些时日,狐尾针的毒性深入血脉,难以尽除。秦玉昂只能运起内功,先替廖清风廖清泉驱除狐尾针之毒。
水叮咚心里很清楚,倘若胡力瑧肯出手,只怕顷刻之间就能替廖家人驱净毒性。但今日所有功劳都必须由秦家堡承担,胡力瑧本事再大,也不能显露。
她此时的内力,同样不在秦玉昂之下,但她一来不知道该怎么帮人驱毒,二来不愿分走秦玉昂的功劳,索性趁着金刚门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秦玉昂身上,她静悄悄地退回到胡力瑧身边。
只不过此时她想静悄悄,已不大可能。在场仍有无数道眼光,在随着她的身影移动。
“我早说妹妹绝非普通人物,没想到竟然是秦家堡的义女!”宁再云迎了上来,欢喜不尽一把拉住了水叮咚的手,忍不住地向那条宛如腰带缠在水叮咚腰间的打妖鞭窥视,“这鞭子如此灵动,原来竟是一件降妖宝物,这真是秦家堡赠送给妹妹的么?”
“那还能有假的?”水叮咚微微一笑,在众人瞩目之中,禁不住俏脸生晕,愈增美丽。
此时已近正午,秦玉昂在屋里忙着为廖清风廖清泉驱毒,金刚门其余弟子走出来,招呼着客人们入席,开始上酒上菜。
众人纷纷入座,水叮咚这才松了一口气,仍跟胡力瑧并排坐在之前的那张酒桌旁。
除宁再云仍旧说说笑笑,胡震东始终不太言语,其余人对待水叮咚的态度自然跟之前大不相同,一边说着敬仰赞佩的话,一边纷纷举杯向水叮咚敬酒。
水叮咚不善客套,幸好有胡力瑧替她挡着,倒也不用她太过羞呛。等到酒过三巡,水叮咚已经准备搁筷子了,一个金刚门的弟子忽然走过来,悄声跟水叮咚说道:“秦少掌门请姑娘过去,说是有话跟姑娘说!”
水叮咚有些不愿意,但当此情形却不容她拒绝,向着胡力瑧一望,胡力瑧向她点头一笑,水叮咚只好起身,跟着那弟子走。
穿过一道走廊,进到里边一间偏房。秦玉昂等在屋里,看见水叮咚进来,一时却不说话。
水叮咚被他看得不自在,不得不偏开了脸,问他:“你叫我来有什么事赶紧说呀!”
秦玉昂长长一叹,这才开口:“跟我在一起,真的让你如此难受吗?”
水叮咚无语。秦玉昂脸露苦笑,接着往下:“不过一个月不见,没想到你的武功精进如斯,只怕我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
水叮咚仍旧无话可说。秦玉昂两眼看着她,脸上现出既伤感又心疼之色,问道:“你既然已经视我如敌,又何必出手帮我?
“我不是帮你,我是帮……义父跟三叔他们!”水叮咚很快回答,始终偏着脸,不去跟他目光相对。
“义父?不错,你已经昭告天下,我爹爹是你义父,我是你的义兄!”秦玉昂喃喃自语,忽然惨笑一声,“罢了!罢了!你走吧,我没办法……当你是义妹,与你相见,不过是徒惹伤心而已,所以……但愿从此以后不再相见!”
他转回头去,面向墙壁,不再向水叮咚多看一眼。
水叮咚本来以为早就巴不得与他断得干干净净,但见他此刻伤心模样,心中居然难受至极,几乎想伸出手去,再抚抚他宽阔的肩膀,再抱抱他厚实的腰背。
不过最终,她什么也没做,只是慢慢慢慢退了出去。慢慢慢慢走向前院,眼泪悄悄溢出眼眶,滚落面颊。
秦玉昂曾经一而再的令她伤心,惹她怨恨,但,她的还击,远比秦玉昂给予她的,残酷百倍。
毕竟她的心从来没有因为秦玉昂而片片粉碎。可如今,她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因为她,秦玉昂正忍受着心碎的折磨。
她在走廊拐角处站了一站,等眼泪流干,这才用袖子抹了抹脸,正想走去院儿里,一抬头,看见胡力瑧站在那儿,安安静静瞅着他。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她忙乱地问,生怕胡力瑧看见她红肿的眼睛。
“酒席已经散啦,所以我来找你!”胡力瑧说,很温柔,并且伸出手来,牵住了她的手。
莫名其妙的,水叮咚心里恢复了平静。虽然胡力瑧什么也没问,但是她相信,她为什么会流泪,胡力瑧不仅明白,而且理解。
她随着胡力瑧走到了院儿里,院儿里几十桌酒席当然没有全散,不过他们那一桌应该是吃完了,因为宁再云跟胡震东正站在空地里等着他们俩。
“妹妹,你是要跟你义兄回秦家堡吗?”宁再云含笑发问。
“不!”水叮咚立刻摇头,向着胡力瑧望了一眼,“我跟他另有要事,需往四川去一趟!”
“四川?那我们还可以同行好一段路呢!”宁再云大喜,走上前来,挽住了水叮咚的胳膊。
金刚门的弟子听说水叮咚要走,赶忙报了进去。
只因廖老爷子卧床不起,而廖清泉仍在运功排毒,只廖清风匆匆忙忙送了出来,说道:“秦少掌门还要在本门中停留几日,帮助我跟我二弟清除余毒,姑娘何不等几天跟秦少掌门一同回转秦家堡?”
“我另有要事不能耽搁,已经跟我兄长说过,他不会怪我。”水叮咚只能硬着头皮说套话。
廖清风见难以挽留,只好领着众师弟拱手相送。其他暂时不走的客人,也都跟着送了出来。
水胡二人、以及鸳鸯双刀就在众人目光之中骑上马背,缓缓往前行了一程。因鸳鸯双刀还有些行李留在长安客栈,四人商定,干脆在长安多停留一日,等明天再启程赶路。
反正时间还早,四人纵马缓行,正说着闲话,忽然前方路口闪出一人,叫道:“姑娘留步!”
水叮咚一惊勒马,其他人也都跟着将马勒住。那人向着水叮咚躬一躬身,含笑问道:“姑娘莫非忘记贫道了么?”
水叮咚见他身穿道服,面容清秀,忽而想了起来,大喜之下,从马上飘身下来,叫道:“你是狼娃的师父,也是……晴儿妹妹的三叔法名道长!”
“啊?”这一下轮到法名道长微微一愣,“你见过……晴儿?”
“见过呢!我跟晴儿妹妹还结拜了姐妹,在苏家住了二十多天呢!对了,我也应该叫你三叔,侄女儿见过三叔!”
她一时欢喜忘形,嘻嘻哈哈向着法名道长躬一躬身,完全忘了这个年代女孩儿该有的羞涩与矜持。
(请看第一三六章《法名道长的爱徒之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