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师兄,听说我们舞团在招舞蹈演员?”沈曼卿问师兄。
“怎么,你准备幕后转台前?”
“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报名表给我一份。”木师兄也不知道她要干嘛,但还是把表格给她了。
沈曼卿把手上的苏打水扔给他,“请你喝的,谢了。”
沈曼卿去到外婆家,才发现外婆一个人在家,家里多了一个小保姆照顾老人,请保姆的钱是沈曼卿姐妹俩平摊的,这事早前姐俩就商量好了。
“外婆,雪英不在吗?”
“雪英搬出去了。”
外婆向她招手,“卿卿呀,过来。”
曼卿在外婆身边坐下。
外婆调低了广播的声音,里面还在唱“……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
“你们都大了,都有自己的生活。雪英她跟见风搬出去了,他们一家三口本来就是来住一阵子,困难时期度过了,自然也就不需要和我这个老太婆一起住了。”
曼卿握住外婆满是皱褶的手,“外婆,你说什么呢。”
外婆拍拍她的手背,她说:“你父亲对你好,也不曾亏待雪英,就连我他也照顾到了,最后他下葬的时候,葬礼我没帮上什么忙,都是徐南渡一手操持的。”
“很多事我都看在眼里,冤冤相报何时了,你爸若是在天有灵,肯定也不希望跟他再纠缠不清,算了吧,去过自己的生活。”外婆一双浑浊的眼此刻异常清明。
沈曼卿摇头,“外婆,你错了,若是我爸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徐南渡的手,脏了他轮回的路。”她要好好活着,然后亲眼看徐南渡一败涂地。
外婆摇头不赞许,继续听她的戏曲。她说:“你去吧,去找雪英,你们好好过。常过来看。”
“嗯,我们一定来。”曼卿点头离开。
曼卿找到雪英的时候,看见雪英在家里的练舞室里练舞,这是沈雪英原本应该呆的地方,大房子、大落地窗、大吊灯,外面是居高临下城市一览无余的风景。
雪英给她开门,“本来想等你心情好一点让你带曦曦来住一阵子的,我这里有的是客房。”
曼卿说话直接,“妹,你不是不想再跳舞了吗?这是干什么呢?”
雪英在镜子前挺胸、抬手、弯下腰,又缓缓起身,转了个圈,“因为心境变了,以前总觉得自己是舞蹈的奴隶,现在我不这样看了,舞蹈应该是属于快乐的。”
曼卿把表格拿出来塞她怀里,“就等你这句话,当初你问我能不能给你找到一份舞蹈演员的位置,那时候我没这个能量,现在有机会了,也不知道你还需要不需要。”
“要,为什么不要。”雪英拿了表格,扫一眼,“这么好的舞团,年年都是舞蹈大赛的热门竞选者,我就这么去?”
沈曼卿上下打量她的身段,笑道:“天生丽质,才华横溢。”
“你夸人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雪英忍不住连连摇头。
“句句实话。”
雪英盘膝而坐,动作里透着肆意,问她:“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说吧,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先等你顺利进入舞团,我再来求你,你先替我记住一个名字。”
“孙蕙。”
沈雪英笑了,“这么巧,我也看她很不顺眼。”
曼卿定定看她。
雪英又说:“姐,就你这点心思,我眼睛掸两下就清楚了,在一个人最骄傲的领域,打败她,让她失去最傲慢的依仗,这种情节我真是百看不厌。”
曼卿等她的下文。
“但是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就这么自信我有这个能力?再说了,这种吃力不讨好得罪人的事……”
“是我最喜欢的。”唯恐天下不乱的沈雪英几乎要跳起来给她鼓掌。
“找我,你就找对人了,不过咱期望值,还是要放低一点,毕竟我虽然是金子,但是发光不发光,还是要看运气。”雪英的美,是一种耀眼的,张扬的美,如果曼卿是温润的玉,她就是发出冷艳光芒的钻石。
“雪英,我信任的不是你,是妈妈,她培养出来的人,不会错。”
“真是不想和你说话,有些实话,藏在心里就行,何必说出来伤人呢。”
“我怎么没见到妹夫?”
雪英冷冷哼了一声,“他上次居然敢把你卖给徐南渡,我把他发配边疆去了,看我什么时候有心情,再原谅他吧。”
曼卿没想到雪英的心态竟有如此大的变化,她虽然不赞同陈见风的做法,但她也不会埋怨他什么,权利、财富、地位,谁不爱呢?
不得不说,孙蕙真的是一个很高调的人,她实在是太喜欢把自己放在镁光灯之下,这里刚和sa开始接触,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放出风声,说她的舞蹈工作室要有大动作。
恰恰是她这样急不可待的动作,让sa产生了犹豫,他和他的家人都是低调的人,刚来中国,不了解不国内,他在合作问题上,谨慎地选择观望。
曼卿找到sa妻子的时候,她在家里的阳台上等她,是一个非常温婉靓丽的娴静美人,虽然她嫌少回国,但是她身上有水乡佳人的影子。
只是这样一位美人脸上,笼罩着淡淡的愁绪。
“请喝茶。”对方用不标准地中文向曼卿说道。
沈曼卿不疾不徐地与她品茶聊天,发现这是一位真正有品位有教养的淑女,她们聊一些见闻聊得很投机,曼卿没有着急直奔主题,她想要取得elisa的信任。
这时家里的男主人回来,sa看见客人在里面,向她打了一声招呼,深情地吻了一下elisa的脸颊,问她:“孩子呢?”
保姆把孩子抱出来,沈曼卿这才发现他们有一个冰雪可爱的女儿。
“好漂亮的小姑娘。”大概两岁的年纪,一双浅蓝的眸子,遗传了爸爸,栗色的卷发,精致的像是洋娃娃一样的混血宝宝。
sa抱过孩子,在女儿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把她高高举起,孩子开心地直喊:“dady,dady。”
曼卿正想说些什么,一转头,却看见elisa低头垂泪。
曼卿手足无措,这是怎么了?
家里的男主人也跟着沉默,他抱着孩子说了声抱歉,把孩子交给保姆,低声安慰elisa。
elisa有些失态,等到情绪稍缓,带着孩子去客厅玩耍,留下sa和曼卿两人。
sa有些意外她在这里,整理了一下情绪告诉她,他们的孩子生病了,儿童肿瘤,非常的罕见的肿瘤类疾病,在颅内压迫眼球的位置。
曼卿震惊地说不出话。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那你们还带她来中国。”
这时候elisa长裙曳地走过来,声音沉静如水,“我母亲就葬在这里,她说要落叶归根,所以我们把她的骨灰带回中国,自从san出生,我们还没有带她来给母亲看看,她也没看过,地球上还有这样美丽的土地。她的肿瘤位置长得非常不好,手术的风险很大,即使手术成功,有很大的可能性会导致san失明。”
这样可爱的孩子,在懵懂不自知的年纪,就罹患绝症,她的父母坐拥财报无数,却也不能用现代医疗的技术,换她百分百的平安。
这时忽然传来孩子的哭声,elisa匆匆赶过去抱孩子,孩子纤弱又敏感,抱着妈妈啼哭不止,elisa背对着客人,解开自己的连衣裙扣子,沈曼卿可以想象她露出雪白的乳/房给孩子喂奶,孩子已经吸不出什么奶水,只是用力吮/吸,elisa的神情必然安详,不知道疼。
她嘴里还清唱着童谣。
“……玛丽有只小羊羔,
他雪白一身毛;
无论玛丽到哪里,
他总是跟着跑……”
然后曼卿就看见高大的sa过去劝她,大概是孩子这个年纪应该断奶,说着说着,elisa激动地咒骂他一句,抱着孩子彻底消失在曼卿的视线里。
“抱歉,让你看到这些。”sa的脸上有些疲弊。
曼卿问他:“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sa痛苦地支着头,说道:“你帮我看看,附近的景点吧,要安静,人少,适合我们的……情况。”
这时候sa的电话响起,曼卿听着电话里的声音有点耳熟,似乎是孙蕙的,sa没有避开她,曼卿似乎听到孙蕙邀请他出席某一日晚上的宴会。
孙蕙要宴请投资人,必然是用尽全力热热闹闹的,但是这份热闹,投资人会不会喜欢,不得而知。
沈曼卿回到家里,发现有人在门口等她,是个衣着考究的陌生人。
“你是?”
“沈小姐,恭候多时,我们先生想见你。”
沈曼卿到了地方,看见座位上坐坐着一位中年人,一个威严的上位者,不怒自威,他见到沈曼卿来,没有站起来,只是示意她身前的座位,“沈小姐你好,你不认识我,但你的名字,我听了许久,我是陆思齐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