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泽轻咳了一声,不太认同江心淮口中的他竟是如此凉薄,很是正经地说:“我这段时间有空都在读剧本,私底下心血来潮的时候也会排练个几次。”
她却是在心里想,敢情天要下红雨了?他这个视演戏为生命中最无聊烦闷的家伙,竟也会主动去读剧本,还会排练呢。仔细想想,也许跟她前些日子发那么大的火有关,早知能得到如此大的效果,她应该每天,嗯,不是,是照三餐发火个一两次,搞不好他的演技就会突飞猛进也说不定。
当然裴泽说这些话不是想让她夸奖自己,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不顺便讨点人情就非他向来的为人了,他见她挑眉不说话,便继续说道:“我全是为了妳才这么努力的,妳好歹也该夸奖我几句。”
江心淮倒抽一口凉气,暗自琢磨着,这货久没发作,她都差点忘记他讲话有多恶心了,可她还是得鼓励他,谁让她现在是他的代理经纪人。
“有进步,你继续保持下去。”她敷衍地称赞他,但转念一想,这跟他刚刚跟自己提到的事情一点关系也没有,为何每次跟他讨论正经事,话题总会不知不觉间就歪掉了?
她随即望向他,赶紧转回刚刚的事情上,“你话别说一半,轩辕晔又干了什么好事了?”
要说整个古风组最让她头疼的人,不是此时在她眼前蹦达的裴泽,而是那个永远不肯屈就自己,说话老得罪人的轩辕晔。
前些日子,她好不容易透过许多关系,才让他在一部足以称得上是年度巨作的电影里,演出君王的角色,虽然出场的镜头并不多,但因为搭上电影的话题性,他倒是跟着由黑转红起来。
不过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那天生的皇家气势帮了他,但同时也让他的戏路局限许多。
除此之外,他从不肯接拍一些考据不够的戏剧,这使得他的演艺之路,几乎在最一开始的时候,就注定会以失败收场。
“他没戏拍,日子闲得慌,偶尔就拿我的剧本看看,当作打发时间,中间还顺道陪我排练了几场戏。”裴泽巨细靡遗地跟她说道,多少有要替他兄弟说好话的意思。
“说重点。”她到底是个身负古风组未来的大忙人,就算听得出他话中的另一层深意,但也不能老浪费时间听他在瞎扯淡。
“重点是他顺便指点了我一下戏中在宫廷部分的走位与仪节,我瞧他做得还挺有模有样的,昨晚就跟秦老头打通电话提到关于他的事。”
“所以呢?”她支着头看向裴泽,一时间,对他跟秦导何以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成为忘年之交,有些摸不着头绪。
她心里只是猜测到,也许相同羽毛的鸟就是会聚集在一块儿,若秦导真相照片上那样有段年少荒唐的岁月,那么他跟裴泽会臭味相投,也就不那么值得去怀疑了。
“他让我跟妳建议,看要不要把轩辕晔推荐给亚里斯的新戏剧组?”他十分正经地说。
难得看到他一板一眼,跟她好好商量事情的模样,顿时竟让她看得有些失神。
裴泽见她这样闷不吭声地望着他,内心一动,便伸出手,在她脸前挥了一挥,坏笑说:“妳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太过热情了,我是那么纯洁的人,会害羞到说不出话来的。”
“你别寻到机会,就净说些垃圾话!”她喝了一句,接着又想起什么似地说道:“亚里斯这次要拍的是好莱屋的新片,虽说对方要来中国取景,需要大量中国的演员,但轩辕晔那臭脾气,别说是国外的团队,我们自己人也没多少人忍受得了。”
“那是妳老让他做不擅长,而且他又不乐意的工作嘛!”他瞟了她一眼,有种想跟她好好说清楚,又不敢继续往下说的意味。
江心淮也不是个不能听取别人建言的人,便摆摆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秦老头说,好莱屋那边的剧组透过中间人,请他推荐几个能指导礼仪的老师,帮忙他们拍摄在中国部分的剧情,自然他那里是有几位过去常合作的老师,可当他听我说到轩辕晔的事后,便想到也许他是更好的人选。”讲到这里,裴泽不知何故,竟怪里怪气地笑了一声。
“轩辕晔脑袋里装了多少东西,这我是再清楚也不过的,可凭你的三言两语,秦导就肯信了你?”她不免怀疑其中是不是有些古怪。
裴泽当然不会照实跟她说,他跟秦老头约好再拚一次酒,好答谢他居中牵线帮忙。
酒这类高热量的东西,她平日是连碰都不让他有机会碰的,更何况是上次因为喝醉酒,无意中弄坏她的爱车。据她后来跟他说,那晚他发了酒疯,一头撞上她的车顶,害得她的车进厂维修了一个星期,而这笔帐也通通算在他往后要还给她的欠款上头。
所以说他是绝不相信有坦承从宽这种事,再者有上一回的惨痛经验,他更她更不会允许他跟秦老头去喝酒,不过等剧组那边开了工,要找到跟秦老头喝酒的机会多得是,他犯不着现在就问过她,到时他只需用自己是勉为其难跟人家应酬,所以喝了点酒,应该就能打发过去。
于是,他只当作没这件事般,给了她一个较为合理的解释,“秦老头两年前跟轩辕晔短暂合作过,对他那锱铢必较,吹毛求疵的性子,可说是记忆犹深,想忘也忘不了。”
裴泽不说,江心淮都没想起来,两年前的那次合作简直是场噩梦,但万幸的是她当时不是古风组的代理经纪人,就算天塌下来了,也不用她第一个跳出来顶着,难怪她会忘记还有这件事。
“可是不当演员的话,他的报酬会少很多。”她的心中还是有个算盘,虽说轩辕晔确实是站不上演艺圈的巅峰,可半山腰的位置倒还是站得极为稳妥的,没道理叫他放弃片酬较高的工作,改去做没什么钱的礼仪指导。
裴泽听她这么一说,不以为然地说道:“不是我在说妳,眼光要长远些,那些个蝇头小利不要也罢,妳得想想若是他因为这样走红了,背后所带来的利益有哪些。”
“别说的你好像很行的样子,你这一季替组里赚的钱还不到轩辕晔的一半。”江心淮十指交握,撑在自己下巴说道,不过她的确有在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否则她不会摆出这样沉思时的动作来。
“妳这样就太小看本教主了。”裴泽翘起二郎腿,学着她也交握着手指,撑着下巴与她对看,“想当初在书里的时候,魔教教众广布天下,人数没个上百万也有个数十万之谱,妳以为要养个这么大的魔教容易嘛我?”
看见他做出与她同样的动作,她心里有些不自在,便若无其事地坐回椅背中,冷笑一声,挖苦道:“有什么困难的?在书里头,赚钱这种小事,开开金手指就好,再说,你是魔教教主,难不成真要叫你下田耕作,还是经商来谋生?若我没猜错,你能做得最好的事,应该只有打家劫舍而已。”
裴泽倒也没生气,牵起微笑回道:“岂止,那虽说是我专业的能力,可业余我最大的兴趣就是强抢良家妇女,专干些奸/淫掳掠的勾当,尤其是像妳这种看来素净型的女人,老子最是喜欢。”
他的目光一沉,扫过她的脸后,倏地站起身来。
可江心淮亦不是好惹的,她沉声说道:“不怕死,你就给我过来!”
裴泽自然不会笨到当面跟她起冲突,只是捋了捋袖口,说:“妳别这样,我不过是坐久了,想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有话好好说,别老是像炸毛的刺猬一样,多不讨人喜欢。”
江心淮瞇着眼看他,见他举止还算正常,冷着声说:“不要岔开话题,我们回到轩辕晔的事情上来。”
“让他转型一开始当然会收益大减,可妳思考一下,放眼业界,根本没人可以跟他一样,他塑造出来的形象,与随之而来的广告利益肯定非常惊人。”裴泽分析得头头是道。
他又继续接着说:“我们国家的历史如此悠久,他若能与文化事业连上了关系,往后所有的文创产业,还有博物馆、文物馆、历史馆,什么的都会来找他代言,需要对国外宣扬我国时,他也能充当观光大使,而外国团队想找有中国风味的演员,第一个就会想到他,因为只有他最具备历史的内涵与底蕴。”
当然大部分的内容都是秦导跟他说的,但他想让江心淮觉得,其实他对整个娱乐圈产业,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所以他索性发挥出高超的演技,把这番话说得像是他个人钻研已久的想法。
她沉思半晌,发觉他说的不无道理,但仍是抱着一丝犹疑,问道:“如果不幸转型失败了呢?”
“大不了把他人道消灭了,反正他也挺让妳头疼的不是?”他邪气且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不过好歹我跟他是兄弟一场,他走的那天,我会抽出时间,亲自去送他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