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之眼被齐光笼罩在真元之下,赤褐色的沙子宛如流动的小溪,与真元温润的光芒交相辉映,望去美不胜收。
在齐光的控制下,沙漠之眼慢慢变小,直至只剩下人的眼睛般大小,最后化作一道流光,闪进齐光的眉间而后不见。
就在这时,天地之间似乎有一阵细小的流动,一眨眼之间,他们似乎换了个地方,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我们这是出来了?”安柏疑惑地望向了齐光。无惊无险,没有任何天地异象出现,就这么除了无尽海?
齐光当然知道安柏在想些什么,好笑地揉了揉他的脑袋,“你还想要怎么样?”
安柏无赖地撇撇嘴,随后双手搭在齐光的肩膀上,用力将他往自己的方向一按,仔细地盯着齐光的脸颊。
齐光虽然不知道安柏想做些什么,但还是顺着安柏的力道微微屈身,见安柏观察得仔细,忍不住出声问道:“你在看什么?”
安柏伸手摸了摸齐光的眉心,颇为遗憾地说道:“居然没有长出第三只眼,还以为能看到新版的二郎神呢。”
听着安柏的嘟囔声,齐光知哭笑不得,“二郎神是谁?”
“一个有三只眼睛,养了一只狗的男人。”安柏忽悠道。
齐光见安柏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在胡说八道,无奈地笑笑却没有再深究。
而安柏的手原本只是规矩地摸了摸齐光的眉间,然后慢慢顺着齐光的脸庞游离到齐光的下巴,食指轻佻地勾起了齐光的下巴,奸笑一声,“小美人,给小爷笑一个。”
齐光一愣,缓缓收起脸上的微笑,绷着一张脸,怯怯地开口,“不要。”
“哦~”安柏轻轻捏着齐光的下巴往自己的嘴边凑,兴奋地开口道:“叫吧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齐光自然无法理解安柏说出这句经典台词时的兴奋之情,但是这并不妨碍他配合安柏突如其来的抽风,他绷着一张脸弱弱地开口,“我好怕。”
激动之下,安柏吧唧一口亲在了齐光的嘴边,响亮的声音让齐光原本绷着的脸也绷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搂住安柏的腰,齐光满带笑意地开口,“你怎么这么可爱。”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安柏在齐光的怀里拱来拱去,不好意思地摆摆手。
忽然安柏的脖子就像是被掐住似的动弹不得,脸蛋忽地一下爆红,愣了几秒钟的时间后把自己埋进了齐光的怀里,假装自己是一只鸵鸟。
齐光将手搭在安柏的头发上,警惕地看着这个忽然出现的人。
来着一身白色的长袍笼盖住自己的全身,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空气中,这种长袍能帮助人抵挡住一些沙漠的沙尘,是以在西域是一种很常见的打扮。然而忽然出现的男子却绝对不简单。虽然刚刚分心跟安柏打闹,但是齐光绝对可以保证,他并没有感受到其他人的气息。
来者一半的脸被白色的布遮住,看不出有什么表情,而露出来的那双眼睛也没有什么波动,那人就直直站在离齐光与安柏不远处,静静地望着他们,似乎在等待齐光与安柏主动出声。
齐光微微侧身,不着痕迹地挡住了安柏的身子,而后才开口问道:“请问阁下是?”
白袍男子见齐光开口,才抬头望了齐光一眼,上前一小步,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牌,伸手递给了齐光。
木牌表面光滑,似乎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看不出是什么树木制成的。木牌中间是一个四角星的形状,每个角阴阳相对,看起来质朴却有一股神秘的感觉。
齐光接过木牌仔细看了一眼,心中已有了答案,“阁下是天极门的道友?”
出发前玉虚真人曾跟他说过,天极门的标志便是四角星,只要一看到,便知道错不了。是以看到了白袍男子手中的木牌,齐光便知道此人来自天极门。
白袍男子点点头,向齐光做出了邀请的姿势。
“阁下是来带我们前去天极门?”齐光又猜测道。
白袍男子又点点头,邀请的姿势却没有丝毫变动。
齐光拍拍安柏的脑袋,温声说道:“安柏,我们要跟着这位道友前往天极门了,起来啦。”
正事重要,安柏也顾不上自己的羞耻之心了,只好讪讪抬起头,一只手扯着齐光衣角,却死活不肯抬起头看别人一眼,像个小媳妇一样跟在齐光的身后。
齐光心中好笑,忍住笑意看向白袍男子,“阁下请。”
白袍男子接收到齐光的讯息,从白袍中掏出了一个四角星,四角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成,浑身漆黑,在阳光下还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男子将手中的四角星往高空一抛,在阳光的直射下,四角星周围散发出一圈虚幻的光芒,以四角星为中心,一个光影四角星覆盖了他们的上方。
而地面上,四株以四角星方向分布的植物与半空中的光影遥遥相呼应,地面与半空的光影中间似乎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望上去如梦似幻,不似凡间。
这是便是天极门的入口,以天机四方阵为门,阻挡了所有寻找天极门的人的脚步。
白袍人示意齐光与安柏跟上他,便一脚踏入了白雾之间。
齐光与安柏随着踏入天机四方阵,就像是推来了大门,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就是无极门的所在。
无极门就跟西域许多建筑一样,是以碎石和沙子堆积起来,黄色的外层看起来就像是历经了岁月的沧桑。
白袍男子带着齐光与安柏穿过了蜿蜒曲折的洞口,一路上遇到的人打扮都跟眼前的男子一样,迎面遇到也没有出声相互招呼,仿佛没有见到齐光三个大活人似的。
男子一直沉默着将安柏与齐光带到了一个院子之前,比起之前的建筑,这个院子明显与众不同,外面是用巨石围绕起来的院子,而里面立着一个类似于半球状的建筑,望上去就像是沙堆似的。
白袍男子站立于院子之外,双手合十,恭敬地朝着院子之内行了一礼,而后转身向齐光与安柏做出了请的动作,自己的脚却不移动一丝一毫。
虽然男子的脸都被遮住了,但是齐光依旧感受到了男子的变化,因为此刻男子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似乎燃烧着狂热的火焰,眼神之间尽是对院子内之人的崇敬与疯狂。
齐光丝毫不怀疑男子此刻不走进院子,是认为自己没有资格进入这个院子。
而安柏早在进入天极门之后,便将那点丢人的小事抛到九霄云外了,目光炯炯有神地偷偷打量着这充满异域风情的地方。原本他以为推算天机的天极门应该会像神棍般的存在,却没想到看起来就跟聋哑人聚集地似的。而男子眼神之间的狂热更是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误入邪教。
当然为了小命着想,安柏没有大大咧咧地胡说,只是在暗地里提高了警惕,抓着齐光衣角的手又紧了几分。
齐光似乎是感受到安柏的紧张,右手覆盖在安柏抓着自己衣服的手上,轻轻捏了几下。向白袍男子道过谢之后,齐光将手放在安柏的手上没有挪开,两人并肩走入了院子。
院子里空旷无一物,只有一条碎石铺成的小路直通大门。
直到齐光与安柏接近半圆形沙堆的时候,一道由一整块巨石充当的门缓缓朝他们打开,似乎在迎接他们的到来。
门的另一边幽暗无光,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安柏与齐光对视一眼,坚定地朝着门的另一边走去。等他们才堪堪迈过大门,巨石门又无声无息地合上,将外面的阳光隔绝在外。
感受到大门合上,安柏条件反射地转身望向巨石,却只看到一片黑暗。
沙丘的内部就像是一个圆形的山洞,空旷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而在中间,只有一老者坐在一蒲团之上,周围有几个架子,上面摆着发光的珠子,而老者面前有一东西漂浮在半空,散发着蓝色的光芒。珠子的白光与蓝色的光芒便是这空旷的洞内唯二的光芒。
老者似乎没有注意到有其他人走进了房内,盘腿坐在蒲团之上,头都没有抬起来,甚至连眼皮都不曾掀动一下。
而望向中间散发着蓝色光芒的东西,齐光几乎可以肯定,那是无上天书的另一半,因为他识海内的无上天书正兴奋地闪着蓝色的光芒,一闪一闪,让他想忽视都做不到。
然而令他感到疑惑的是,面前的蓝光自他进入就十分稳定,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闪烁,跟他识海内的另一半无上天书简直是天壤之别。
“坐吧。”就在齐光犹豫是否要开口打扰老者时,原本纹丝不动的老者忽然开口道。
在老者的对面,两个蒲团凭空而现。
齐光与安柏对视一眼后,依言在蒲团上盘腿坐下。
近距离观察老者,齐光才发现老者的眼神空洞,似乎目不能视。虽然以他们目前的修为,目不能视并不能对他们的生活和修行造成多大的困扰,但是老者的情况却似乎不是那么简单的。
“天机不可窥。”老者似乎感受到了齐光的视线,缓缓开口道。“我的眼睛就是代价。”
对于老者的解释,齐光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而他也知道老者并不在意他的回应,于是也没有接话。
“我知道你为何而来。”老者也不在乎齐光的态度,慢悠悠地开口。
而后老者衣袖一甩,两侧的夜明珠瞬间失去了光芒,而他眼前的蓝光大涨,倏地夺走了齐光与安柏的全部实现。
齐光与安柏就犹如在旁观这个世界,四方天柱倾塌,天地重合,六界皆灭,天地又重回混沌时期一团模糊的状态。
对于齐光而言,这样的景象即使是第二次看到,依然让他心神震荡。更何况他还清楚地知道,这一次是老者预测到的未来,比起已经发生过的前世,未来的倾覆更让他揪心。
而第一次直观预言里的景象的安柏更是震惊,眼前的一切比起前世的灾难片更让人震撼,即使只是虚虚幻幻的镜像,他似乎也能从中听到天地的哀啕,是万物生灵的不甘与绝望。
这一刻,安柏似乎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联系。万物有灵,这一刻他似乎对这世间万物感同身受,感受到它们的绝望与不舍,一股怜惜之意油然而生。
若说以前安柏为了浩劫转机东奔西走,其实只是为了齐光,那么从这一刻起,安柏就是真心希望能在劫难面前寻找到一线生机,为了这个山清水秀的美好世界。
两人心情沉重,皆默默无言。老者缓缓收回手,“天意如此,劫难难逃。”
此刻老者的声音显得怅然无望,斗转星移变换,他潜心专研,百年来从未踏出天极门一步,却也只能推演出一个模糊的未来。
一言犹如千斤重锤砸在了齐光与安柏的心上,齐光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火灼烧一般,火辣辣地疼,就连开口说话都显得无比艰难。
“大道五十,人遁其一。”然而只是片刻,齐光敛住心神,“即使天意如此,也总有一线生机。”
老者闻言却片刻不曾开口,“或许,然而老朽学艺不精,推演不出这其中变数。”
沉默片刻,安柏才小声开口道:“天地真的是要毁了万物吗?这么做对它有什么好处?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天道顺应天地法则而生,掌管天地秩序,若是天地万物被毁,重归天道还未衍生的混沌,对于天道而言不就是相当于自杀吗?安柏随便想想都觉得天道不会那么蠢啊。他总觉得天道应该机智如他才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