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品市场从未平静过。
无论是国外的一些立在金字塔的大品牌,还是国内的老牌子,大众或中层的,都或多或少因为质量原因被媒体曝光过。
weysui美白乳液被查出里面的汞超出国家上限数值多倍,是在昨晚十一点多,一位消费者将自己使用过后,脸部红肿不堪的照片放到微博,要求weysui公司给个说法。
夜猫子的队伍随着社会的快节奏,越发壮大,不到一小时,那条微博的点击量和转载量以惊人的速度增加,这才掀起了轩然大波。
事发突然,程家为此笼上一层压抑的氛围。
天一亮,程玉穗就通知高管们,第一时间召开会议,商量应急的措施,每个人都做好准备,去应付接下来的一切局面。
市场部拿回检测结果是五月份的那批出了问题,其他的都在合格范围内。
weiyui有一批热衷的老顾客追随,两个月时间,影响已经相当大了。
再加上程家和沈家的关系,既是故交,又存在于一条利益链上,不少人好奇沈家是什么态度。
他们都在隔岸观火,尤其是业内的其他品牌,想看看华尚会不会撤掉weiyui的专柜。
华尚由沈氏财团前董事长创设,沈肆接手后,成立华尚有限公司,并将其列入股市的百货类,他掌控期间,已经新增门店近百家,成为百货业的冠军。
而华尚这些年一直和weiyui合作,并且因为交情给了最好的待遇,这让想方设法攀附华尚,都一律无果的其他公司眼红,妒忌。
这次weiyui出事,免不了遭受竞争对手的明枪暗箭,搅屎棍的数量无法估计。
所以才引起那么大的关注。
程玉穗一出公司,就被早已等候在此的媒体堵住了,他们往上凑,七嘴八舌。
“程小姐,针对此事,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根据相关机构检测,贵公司的产品超标,你怎么解释?”
“你是不是应该给那些消费者一个交代?”
“程小姐,请你……”
助理大声喊,“麻烦各位让一让!”
被保镖护在中间,程玉穗一路都低着头,她的衣着依然光鲜靓丽,妆容精致,从头到脚无一不妥,情绪却很糟糕。
甩掉蜂拥而来的记者们,程玉穗上车后,她拿出手机,下意识的去找一个号码打过去,那头传来语音提示,已关机。
她才猛然间想起来,沈肆的手机在出事后就打不通,也不是过去那个呼风唤雨的存在了。
拿着手机,指尖把冰冷的机壳按的温热,程玉穗有种想哭的冲动。
不是因为公司要承担的亏损,而是在这种时候,没有一个宽厚的肩膀可以让她靠一靠。
程玉穗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渴望一份感情,想要做一个小女人。
可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会把身边的男人拿来和沈肆做比较,最终都会失望透顶。
时至今日,她能看得上的只有那么一个了。
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到家后,程玉穗跟父亲商量了一下,去了沈家老宅。
她的出现让苏夏感到意外。
看着报道,谁都没因此谈论什么,尤其是田箐桦,之前表现的那么喜欢程玉穗,这次非常淡定。
报道没看完,沈峰就跟田箐桦去了各自的公司。
老爷子带着渔具去后山的河边钓鱼,说中午要亲自下厨,做红烧鱼。
这会儿家里除了一帮子下人,苏夏和沈肆,还有一般时候,上午都会待在三楼的工作室不出来,只在下午出去的沈穆锌。
下人端着茶水过来,又退下了。
程玉穗没坐下来,她站着,手提着和指甲油同色的皮包,目光明晃晃地落在沈肆身上,旁若无人似的。
苏夏的毛笔字写到一半,此刻她没了兴致,便吩咐下人将笔墨纸砚收走。
一旁的沈肆见没的看了,他扭头瞪程玉穗,眼中是清晰的愤怒,似是怪她来的不是时候。
程玉穗的脸白了几分。
她吸一口气,试图告诉自己,沈肆傻了,不要跟他计较。
再去看桌前的男人,程玉穗的目光里含着仰慕,迷恋,转瞬即逝。
在她心里,他就像一棵苍天大树,仰望不到的高度。
她和荆城那些肤浅的女人不同,又相同,都仰着脖子等他低头。
“沈肆,中午我们出去吃饭吧。”
沈肆摇头,“不去。”
被拒绝的那么干脆,程玉穗难堪的咬了咬唇,她约了荆城银行的刘东锐,即便沈肆不是以前的样子,但只要他在饭局上现身,就会比什么都管用。
程玉穗好言好语说了片刻,沈肆还是一句话,不去,她气的胸口大幅度起伏。
“沈肆,别忘了,你欠我一个人情,我现在不过要你跟我吃顿饭,有那么厌恶吗?!”
之前吃个饭虽不常有,却也不会这么被对方抵触,好像跟她坐在一起用餐,有多难受一样。
沈肆往苏夏身边躲,“老婆。”
一直保持沉默的苏夏开口了,“程小姐,他现在的状态,帮不了你。”
程玉穗正在气头上,苏夏的那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听在她的耳朵里,每个字都带着成功者的得意和炫耀。
她的语气刻薄,充满轻蔑,“我在跟沈肆说话,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苏夏不慌不忙道,“沈肆是我的丈夫,这里是沈家老宅,我是沈家的大少奶奶。”
一番话轻描淡写,不见怒意,却让程玉穗一张脸变成猪肝色。
“你想让他跟你出去,是为了见什么人吧。”苏夏说,眉眼淡淡的,“他离不开我,程小姐不可能说服的了我,所以你来这里是下下策。”
程玉穗的脸色变了变,她优雅的拢拢发丝,“苏夏,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否则,迟早有一天,你会什么都得不到。”
她以为对方会动怒,扯出那副清高样子背后的丑陋,庸俗,没想到对方竟然对她露出一个笑容。
“多谢程小姐的提醒。”
程玉穗发觉自己小看了这个女人,她气的转身离开。
三楼,一道颀长的身影伫立在楼梯口,不知立了多久。
苏夏说,浑然不觉其中酸溜溜的意味,“她好像很依赖你。”
沈肆把一个水蜜桃递到苏夏嘴边,“吃。”
苏夏咬了一口,“不甜。”
沈肆在她咬出的缺口上面啃了一下,他皱眉,把手里的桃丟了。
苏夏托着下巴,“你不觉得奇怪吗?”
没有回应。
她看到男人剥着荔枝,吃的开心,还不忘要和她分享。
苏夏嘀咕,“就知道吃。”
沈肆咧嘴,笑的明朗。
十一点左右,老爷子提着渔具回来,战果丰盛。
“肆儿,去把最大的那条鲫鱼杀了,其他的养起来。”
苏夏满脸诧异,傻子能杀鱼?不会刺到手吗?
她跟去厨房,沈肆在她的注目下,一手按着鱼,一手拿着刀,在鱼头上拍了几下。
活蹦乱跳的鱼躺着不动了。
沈肆的腕部用力,刀尖沿着鱼尾部往鱼嘴划出一道深口子,开始清除内脏,刮鱼鳞。
男人的神情认真,动作干练,过程中有条不紊,一点也看不出智力有问题。
水池边弥漫着鱼腥味,他的举止却优雅,沉稳,苏夏看的都忘了眨眼睛。
“你……”
沈肆露出一口白牙,“好了。”
苏夏刚滋生的疑惑在他的傻笑中烟消云散。
老爷子大展厨艺,做了一桌子家常菜,红烧鲫鱼,土豆粉蒸肉,鱼香肉丝,糖醋排骨,香辣虾,五香酱牛肉,干锅菜花……每道菜看起来都是色香味俱全。
“小夏,你会下厨吗?”
苏夏拿筷子,她不好意思的笑着说,“爷爷,我不太会。”
“不会没事,肆儿早就得到了爷爷的真传。”老爷子洗着抹布,“以后他做。”
苏夏想不出那个画面。
客厅传来沈穆锌的声音,他在跟沈肆说话,两人要么是感情真好,忘了昨晚的不愉快,要么都是傻子。
吃饭的时候,老爷子坐上方,左侧是沈肆,苏夏,沈穆锌,右侧空着。
“你们三全挤在一块干什么?”老爷子发话,“穆锌,你去那边坐。”
沈穆锌懒懒道,“不好夹菜。”
老爷子尚未开口,苏夏已经起身,“爷爷,我去那边。”
沈穆锌的眼帘下掠过一道暗色。
坐到另一边,苏夏感觉空气都没那么稀薄了,她刚吃一块土豆,沈肆端着碗筷凑过来了。
两人的互动不断,老爷子看在眼里,欣慰的点点头。
沈穆锌孤零零的坐着,漫不经心的挑着鱼背脊上的肉吃,他忽然拧起了眉毛。
老爷子问,“卡到鱼刺了?
沈穆锌放下筷子,“嗯。”
沈肆扒拉米饭,“不可以想别的东西。”
老爷子说,“这道理你哥都知道。”
那番话不知道戳到了沈穆锌心里哪块,他的气息阴郁,“爷爷,我去下医院。”
沈穆锌一走,苏夏更加放松,桌上的氛围也更温馨了。
午后,老爷子给苏夏说了一个事。
苏夏吹着空调,满脑子都是老爷子的那些话。
沈程两家的老太爷当年是革命的交情,沈老太爷赠予对方百分之五的股权。
那时候的沈氏规模小,而今时不同往日,那点股权的利益也变的不可忽略。
这么多年过去,程家始终没有把股权兑现,两家一直都有合作,小辈的关系也不错。
本来都以为沈肆跟程玉穗能走到一起,亲上加亲,可惜不是有缘人。
老爷子说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难道是送出去的,想要回来了?
苏夏被阴谋论吓到了,自己的思想怎么变的这么阴暗了?
她从王义那里打听到,沈肆出事以后,董事会一致决定,在他恢复以前,财团由沈峰代为管理。
想不明白两者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苏夏往地板上一躺,头疼。
沈肆也学她那么躺着,头靠着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我都有点羡慕你了。”苏夏喃喃自语,“没有烦恼,多好。”
一条手臂搭上来,接着是一条腿,沈肆熊抱着她,心满意足。
半夜,苏夏下楼倒水喝,隐约有谈话声,她顿了顿,不自觉的轻着脚步靠近那扇门。
苏夏听的入神,背后冷不丁响起陈伯的声音,突如其来,在黑夜显得尤其诡异。
“大少奶奶,你在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