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本,没法儿操作啊!
钱亦尘马上打消反杀的念头退了回去,在寒风中对着那条比水桶还粗的翠蛇继续哆嗦。
好在没多长时间,老宅正屋掉了半扇的门被人彻底踢开,哐当一声坠向地面溅起灰尘。
贺兰玖迈过门槛,好整以暇的停在远处扔过来一个包裹:“给你的,赶紧换上吧。”
“你有钱买衣服吗?”钱亦尘双手接住,打开后不禁疑惑,粗布裹着一套崭新的白色里衣,底下还有件薄厚适宜的棉袍,却冷得顾不上其他赶忙换好。
贺兰玖将一锭银子抛起接住,冲他晃了晃:“杀人劫货啊。”
钱亦尘犹豫的放慢了穿衣速度,任凭寒气一点点从衣角缠上皮肤。昨天他还怒骂反派无耻呢,今天总不能毫无障碍的成为犯罪行为受益者!
“现在才二月,你只着里衣是想冻死在这里吗?”贺兰玖诧异的挑眉,一招手让翠蛇将棉袍送过来,“我需要一个活人同行,如果不愿意,那就杀了你寄魂在别的东西上制成傀儡,死的也勉强能用,就是不太方便。”
钱亦尘僵硬的站在原地,肩头突然一暖,是他将那件竹青色棉袍搭在了自己身上:“你这么做不怕被追杀吗?不说七曜宗和凤麟州,哪怕盟会的猎手都会开出你的悬赏令。”
“我就是担心招来修士,才让你活到现在的,所以别再给我惹麻烦了。”贺兰玖语气中一片冰冷的威胁,明明身量比他高一头,却故意亲昵的贴上来说话。
钱亦尘看了他半天,垂头丧气的将手臂伸进衣袖里系上腰带。
无声的妥协也是回答。
贺兰玖满意地微笑,眼角泪痣多了几分妩媚味道:“等会儿出去,我们从后门走。”
这回钱亦尘没有异议,心里翻来覆去只剩一个念头。
——主角,快来救在下!
他一个和剧情没什么关联的路人甲,想要在这个庞大世界找到某人很难,但贺兰玖不同,他作为主线剧情的参与者,一路上搞风搞雨迟早会和主角相遇。
只要跟着他,总有一天能看到贺兰玖被吊打的愉悦场面!只是不知道,现在的剧情已经上演到了哪部分?
老宅后门外面是条光秃秃的十字小路,远处路面还残留着未融白雪,在逐渐升高的日头下闪着银光。
钱亦尘鬼鬼祟祟的推门出来,就怕撞上人,拐角处却突然钻出个粗衣老汉,让他动作立刻僵硬!
贺兰玖倒是镇定多了,马上操纵妖魂关上门,装作刚到一般抱怨:“敲了半天,怎么也不见有人出来看看?”
突然出现的路人是个担柴樵夫,正好听见这句,停下脚步插话:“两位在门口站着,莫不是想进去?听我一句,这宅子的主人年前被流匪所杀,从那以后邪气得很,还是离远些最好。”
“多谢老丈提醒,我们两个路过此地,只是想讨口水喝罢了。”贺兰玖淡笑转身,见他上了年纪便礼数周全的轻轻一揖,“劳烦再问一句,附近哪里有投宿的地方?”
樵夫将挑子换到左肩,指着往西的那条路:“没什么劳不劳烦的,你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很快便能看到华娘酒肆的招牌啦。”
说完也不愿多待,像生怕沾染上这栋宅子的怨气,转身就走。
这么说,他在鬼宅里睡了一夜?
钱亦尘觉得后背僵硬,接着瞥了一眼身旁瞬间冷淡的贺兰玖,心情又放松下来。
有什么关系呢,他旁边这位比鬼宅可怕多了。
原作剧情中,贺兰玖在落难时被主角捡了回去成为小伙伴,却在主角落难后迫不及待的把恩人往向坑里推,翻脸比翻书还快,而且作者暗示贺兰玖获得妖身和双亲之死有关,所以他评论里说的“弑亲卖友”一点没错!
“怪不得这宅子怨气冲天,原来死过人吗?”贺兰玖回身喃喃一句,然后向樵夫指的路走去,“你还愣着做什么?”
翠色大蛇的妖魂又作出攻击姿态,出神的钱亦尘不情不愿地跟上,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华娘酒肆?
难怪这名字听着耳熟,他知道现在的剧情进度了!
丘县是个小地方,却是通往青州的必经之地,昨天刚过二月初二,民间称为龙抬头,越往街上走越显得热闹,店铺陆续开门迎客,隐隐还能听到放炮仗的声音。
钱亦尘的头发并不如古人长,但宁朝有修仙慕道之风,佛教也很兴盛,穿着普通棉袍走在街上,零星路人估计把他当做了还俗的僧人,匆匆一扫便不再生疑。
华娘酒肆的招牌就在眼前,崭新酒旗迎风飘扬,也能当做客栈,一楼前堂吃饭小憩,二三楼是住宿的厢房。
还不到客人多的时候,几个跑堂的伙计开了客栈的门,擦着桌子有一句没一句闲聊。
有个面皮白净的跑堂见两人进门,马上堆起笑容迎上:“客官可够早的,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贺兰玖将一锭银子放在他手上,嘴角的笑容十足亲和:“住三五日,找个宽敞的屋子。”
“两位住一间?”跑堂伙计捧着银子下意识问出这句话,发现容貌姣好的男人脸上闪过不悦,改口道,“一间就一间,我们这儿是刚翻新的客栈,屋子宽敞得很,绝对不嫌挤。您跟我来!”
“那就好。”贺兰玖踏上几级楼梯,又转身静静等待后面的人。
钱亦尘身旁时刻缠着那条飘在空中的蛇,心说反派就是装模作样,表面一声不吭的上楼。
贺兰玖常年和妖怪为伍,绝对称不上喜欢人类,但走到哪儿就刷脸还摆出一副温和的样子,在剧情前期欺骗了多少肤浅的粉丝!
明明他的主角帅得更有深度啊!
伙计推开二楼的某间客房门,白巾搭在肩上笑着将两人迎了进去,自己站在外面:“您看这间合适吗?小店天天洒扫,干净得很。”
“不错。”贺兰玖坐在桌边点头,挥了挥手。
伙计还想问一句需要什么吃食,面前对开的两扇门板却砰的一声合上了!
他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想了又想,确信自己没看到有人去关门。
“你这样就不怕被人发现?普通人看不到,万一有修士路过……”钱亦尘环视屋内一周,无奈的坐在贺兰玖对面的圆凳上,“没事用什么妖魂仆从关门啊,自己又不是没长手。”
旁人只见门板凭空关闭,他却看得清清楚楚,是那条蛇用尾巴尖抽上的!
贺兰玖漠然的拎起桌上茶壶,动手倒了杯水:“我长手,不是为了做这种无聊的事,下次你关门吧。”
难道别人长手就是为了做无聊的事吗!
钱亦尘敢怒不敢言,怨愤的视线几乎把他转身去床铺的背影洞穿。
贺兰玖喝空茶水,坐在床边将杯子抛过来,被翠蛇仆从用头顶接住,小心翼翼地放回桌上。
钱亦尘偷偷摸了下那条蛇的脑袋,掌心中碰到轻软的实物,轻声喃喃:“……果然如此。”
话音未落又条件反射地去看贺兰玖,生怕他听见什么。然而反派已经疲惫的躺下睡去,侧脸线条精致,连呼吸都比之前轻了。
钱亦尘又一次萌生出拿平板电脑照他脸上抡的冲动。
妖魂只是更虚弱的魂魄,按理说不会被现世的物体碰到,能够随意穿墙而过,翠色蟒蛇一半身体穿透这张茶桌就是证明。
刚才能关门接茶杯,是因为有贺兰玖的一滴血作为依凭。换句话说,能碰到实物的不是魂魄,而是他游走在魂魄中的血。
至于把钱亦尘整个捆起来拖着,是将那一滴血散成血雾填充整个妖魂。如此分散似乎会让整体变弱,不过钱亦尘现在还没想好怎么解决这只傀儡。
而且麻烦的绝对不是那条蛇,还有操纵傀儡的本人啊!
钱亦尘在屋里坐了片刻,耳边听着街上的喧闹声,出门向一楼大堂走去,准备另寻解决方法。
他的办法,就是找主角。
华娘酒肆是原作剧情开始不久的地方,主角路过丘县在此处歇了半日,然后捡到被名门正派围攻重伤的贺兰玖。
现在重要反派在丘县活动,主角很有可能还没到这里!
钱亦尘这么一想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在挨着酒肆正门的一张八仙桌坐下,双眼发亮的搜索路人中有哪个像主角的。
然而等了半晌也没找到目标,他坐的无聊便出门看看,刚站在街上,就听见高处有人说话。
“喂,去对面给我买个烧饼。”贺兰玖懒洋洋的靠在厢房窗边,扔下一个钱袋,黛色长衫衬得皮肤更加苍白。
那间房虽然临街,离正门仍然有些距离,把钱袋扔过来并不轻松。
钱亦尘捡起脚边的钱袋本想拒绝,看见他威胁地挑眉,硬挤出一个笑脸:“你要带芝麻的还是不带芝麻的?”
“刚出炉又酥又脆的那种,两面都沾上多多的芝麻。”贺兰玖吩咐的关上窗子。
钱亦尘收敛笑容,愤愤的捏着钱袋向街对面走去:“要求还挺多!”
卖烧饼的早点摊斜对酒肆,名叫小莲的年轻姑娘在炉边忙活,隐隐听见他们的谈话笑道:“稍候片刻,这一炉马上就好。”
她鬓发间插着一支缀红玉的银簪子,显得容色鲜艳——当然比起贺兰玖还差远了。
钱亦尘在一旁等烧饼出炉,心里觉得反派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优点,也就那张脸能勉强见人。
说是片刻出炉,过了足有一盏茶的时间,带着芝麻浓香的酥脆烧饼才算烤成。
小莲扶了扶发髻,将烧饼夹起来放进纸包迭声道歉:“实在对不住,大约是今日的炉火不够旺,才耽误了些许,希望……那位公子不要见怪。”
那位公子?刚刚在窗口露过一面的贺兰玖?
要是反派来买东西,多等几分钟就要砸店,你这个人还有没有审美了!
钱亦尘惋惜的在心里叹气,看见她冻得通红的手指随口宽慰道:“这有什么的,我明天还来买你家烧饼。”
热腾腾的饼子捧在手里,终于送回酒肆二楼。
贺兰玖靠在床头接过来咬下一口,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怀念:“动作有点慢。”
“那你自己去买吧!”钱亦尘没好气的啃着干饼子,又放下吹了吹烫红的掌心。
贺兰玖居然没生气,望着他笑了笑,扯过被子重新躺好:“睡觉了,别吵我,也别想跑。”
钱亦尘冷哼一声,搬了张凳子临窗而坐,继续搜索街上有谁长得像主角。
天色欲晚,贺兰玖估计要养伤所以一直在睡,那张沉静姣好的脸让人看了也直犯困。
钱亦尘打个呵欠,走到床边一推他的身子:“往里面点儿,给我挪个地方。”
贺兰玖充耳不闻的被晃几下,反而将四肢张开彻底占据整张床,慢慢睁开眼睛:“不要,里面太挤,你睡里面。”
钱亦尘终于忍无可忍地一掀他身下的薄被,贺兰玖立刻滚到靠墙的里侧!“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要不要我教教你这个道理?”
要是主角的话,肯定就把床让出来了!
见贺兰玖没有反驳,他心满意足的和衣躺下,没一会儿沉沉睡去。
钱亦尘睡得太早,醒来时还是深夜,黯淡星光从窗外透进屋里,几乎什么都照不亮。
他迷迷糊糊的转动眼睛,对上床帐某处,突然觉得那里有些奇怪。
酒肆厢房装潢不够精致,摆设却很新,钱亦尘临睡前放下了两边淡青色的粗纱床帐,粗纱交叠垂下,却正好在底部留出一个指头大的缝隙。
有只眼睛堵上那个孔洞,在观察他。
那是只深邃的左眼,瞳孔中一点亮光,低低的贴在床边一眨不眨……好像是个人伏在地上把脑袋凑过来!
“啊!”钱亦尘惊呼一声翻身坐起,猛地撩开床帐,冷汗随即流下。
黑暗里,什么都没有。
只剩他的心跳,越来越响。
贺兰玖悠哉含笑的声音飘过来:“是你自己要睡外面的,可不怨我。”
“眼睛!刚才有只眼睛在看我!”钱亦尘把他拽起来比比划划的指着外面,才发觉他格外镇定,“你……早就知道?”
贺兰玖不以为然的重新躺下:“只是捕捉到了一丝鬼气,嗯,厉鬼那种。一炷香之前出现,然后一直在看你。”
钱亦尘抓狂的俯身掐他脖子:“所以呢!你就让那东西一直在外面待着?”
“难道你还想请他进来,大家一起和衣而眠?我感应到鬼气消失在门外,你可以去请了。”贺兰玖拨开他的手反问,在填稻壳和艾叶的枕头上闭起眼睛。
那可是厉鬼,厉鬼啊!大半夜在床边晃荡,不是索命还能是来跟他聊聊刚到这个世界的感想?
钱亦尘惊魂未定却不敢再撩开床帐,缩在那一方空间里继续推他:“你先别睡,别睡,出去看看它走了没有,那个……现在把我吓死了多不划算,你还得再找个同伴,对不对?”
“怕什么,又伤不了我。”贺兰玖含糊嘀咕着翻身,额头抵住墙面。
“但是伤得了我!”钱亦尘在黑暗里把他扳回来,“你的仆从刚才怎么没有灭了那只鬼?”
主角还没登场呢,他怎么能先被厉鬼索命!
贺兰玖叹了口气,右臂撑着身体爬下床,用火石点亮桌上的油灯:“没有我的血,连厉鬼也看不见那种黯淡的妖魂……不过你既然那么害怕,就去借几面铜镜来,越多越好。”
暖黄的光晕将屋内照亮,那条大蛇盘踞在灯旁,却没有留下影子。
钱亦尘将床帐挂在旁边,擦着额头的冷汗走过去:“铜镜?屋里挂的这面不行吗?”
“大小不论,至少八面。”贺兰玖睡眼迷蒙的摇头拨弄灯芯,乌发懒懒散在身后,“灯亮之后鬼气消散了,你离开也不会有事。”
钱亦尘在让人安心的光线中咬了咬牙,推门出去。
二楼的通道上,有个伙计正在给壁顶挂的灯笼换支更长的蜡烛,见人出来立刻招呼:“客官有吩咐?”
“店里还有没有多余的铜镜?不论大小至少八面,我有急用。”钱亦尘遥遥说了来意,见他眼神古怪又补充,“那个……我是修道之人,大半夜闲着没事摆个阵法打发一下时间,放心,不会坑了这家店的。”
宁朝普通人对修士较为尊敬,那伙计一点头应了:“原来是道长要用,不过八面闲置的镜子……掌柜的屋子还没熄灯,我先去问问有没有。”
钱亦尘目送他去了走廊末端的那个房间,敲门之后有个三十余岁的丰盈女子出来,一件藕色织锦披风搭在肩头,显得格外妩媚。
当然,还是不如贺兰玖。
作者啊作者,你到底是谁的亲爹!
那应该就是酒肆的主人华娘,在灯下往钱亦尘的方向扫一眼,笑着回了屋里,须臾之后捧出一摞镜子让伙计送过来。
“可巧,我们掌柜的爱美,这是她平日收集的镜子,不知合不合用?”伙计兜着八面梳妆用的铜镜一路小跑,停在他面前。
钱亦尘如数接过来低头看看,道了声谢转身回房,心里琢磨这东西的用处。
女子拿在手里的梳妆镜只比巴掌大一些,或圆或呈叶形,还镶嵌着珍珠或金银丝,极为精致。不过铜镜可正衣冠,取的就是以“正”压邪的意思,和形状的关系应该不大。
已经褪下外杉的贺兰玖更显得困倦,支着脑袋等钱亦尘关门:“把那些镜子按八个方向摆在地上,中央空间留大一些。”
“你要收了那只厉鬼?不先问问它有没有冤屈什么的,在顺便帮忙报个仇?”钱亦尘觉得有了行侠仗义的机会,精神振奋的摆好镜子,打算离开时却被拉住。
贺兰玖迈进梳妆镜围成的圆环中,一伸手将他揽进怀里,那张脸居然凑了上来!
“你干什么?离我太近了啊,要你去收厉鬼不是收我!难道那东西在我身上?”钱亦尘紧张又推不开,只好在他胸前拼命乱刨拉出距离,不小心将那身白色里衣的前襟扯开。
“你也太性急了一点……”贺兰玖暧昧的贴在他耳旁低语,不介意露出赤裸的胸膛,轻轻一跺脚,八面铜镜同时离地静静的悬浮头顶。
下一刻,整个人发生妖异的改变!
贺兰玖右眼角那颗细小的血色泪痣开始生长,像藤蔓抽枝一般顺着侧脸蜿蜒出细线,有生命似的爬过脖颈和胸膛,痕迹越来越明显。
在脸上的纹路还只是如同丝线,蔓延到了心脏附近却和衣绳粗细相仿,末尾勾起诱人的弧度然后停止,能看见妖力在血色纹路间流转,暗红光芒闪烁不定。
与此同时,他微笑时露出兽类般的獠牙,耳朵尖长,那双锁住钱亦尘的手,指尖被带钩的利爪覆盖!
“你你你,居然在这里妖化了……”完整看完这一幕的钱亦尘震惊喃喃,环绕周围的铜镜发出不安的嗡嗡声。
“见识果然不少,你没有修为,也不是普通人吧?”贺兰玖轻笑着环住他的腰,一滴浑圆金色的血从唇间溢出,缓缓向他飞去。
钱亦尘无法躲闪,被他含着那滴血捏开下颌嘴对嘴灌了进去,没留任何反抗机会!
和之前只有腥味的红血不同,金血进入体内后立刻激起气血翻涌!
钱亦尘唇上柔软的触感离开,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被什么东西冲撞,眼前一片模糊,全身灼热痛得跪倒在地:“咳……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贺兰玖没有扶他,身上的红纹迅速退去,暧昧气氛在痛苦挣扎中消失。八面铜镜缓缓落地,镜面却同时发出爆裂声。
“破镜子,连这一点妖气都藏不住。”他抱怨地转身,坐在床边向钱亦尘微笑,“就算再来十个八个厉鬼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所以可不可以放心的去睡,别再把我吵起来?”
钱亦尘撑地的手臂细细颤抖,吃力的抬头反问:“……什么意思?”
“你现在也算有修为了,可喜可贺。”贺兰玖揉着眼睛躺下,睡在床铺外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