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迹,从床边的位置,向着外头蔓延开来,愈来愈浓。
杜微微和杜烟儿皆是惊住,此番情况,是她们所没有料到的。
反观木黛,却是一片镇定,一双凛然的眸子扫过金庭身下那长长的血迹,一个转眼,对着蓝鸢吩咐道:“快去请稳婆过来!”
她作为过来人,且先前对着金庭的腹部重重地踢了一脚,怕是此刻,若是不请稳婆来,金庭的命便要保不住了。
蓝鸢本还因为那血红色愣在原地,此刻听到夫人的吩咐,匆忙又转身,向着外头跑去。
“你们都出去。”侧过眼,木黛看向两个还呆愣着站在原地的两个人,严厉开口。
杜微微回过神,抬眸与娘亲对视了一眼,丝毫不犹豫,扭身便向外头走去,走时,手一抬,便拉住了杜烟儿,一道往外头走去。
身子动的一瞬间,杜烟儿还是开了口,一直低垂着的眸子早就是蓄了泪:“大娘,我娘她……”
“死不了。”木黛已是转过身子走到了金庭的身旁,蹲下身子去探她的气息。
便是蓝鸢发觉的金庭的身下满是血迹时,金庭已是重重的晕了过去,再没了神志。
杜微微的步子因为杜烟儿的话停顿了一瞬,听到娘亲的回答,再不多停顿,一个用力,将杜烟儿拉出了屋子。
刚从阶上走下,那一滩始终都未被白雪所覆盖的红色血迹,依旧格外刺眼。
杜微微的眼眸猛然一凛,瞳孔微微缩紧,脚步不停反加快,拉住杜烟儿往院外走去。
“姐姐……”杜烟儿的视线从那红色上滑过,被杜微微拉着直至到了院门的位置,才颤抖着开了口,“我想……”
“想回去守着你的娘亲?!想着她好起来再辱了你的心?!想她再这样怀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杜烟儿!你什么时候能想想你自己?!”
对于杜烟儿的怒意,终是一瞬间倾泻了出来,杜微微的声音极大,在这漫天的风雪中飘散开去,饶为空旷响亮。
“姐姐……”杜烟儿的步子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一双眸子里本就是蓄着的泪水瞬时便滚滚地落了下来。话语也是变得语无伦次,“我只是……我只是……”
“没有只是!!!杜烟儿!!!”杜微微的声音愈发拔高,神色上满是怒其不争的模样,手指猛地抬起,指向了主屋的方向。
“杜烟儿,你看好了!你的娘亲金庭,与他人私通!汀元律法里写的很明白,死罪!!!”
“她金庭做了那么多与人不耻的事情,还利用你这个亲女儿来说情。你呢,你居然还处处维护她?!还处处记挂着她?!杜烟儿,你这样懦弱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杜微微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尤其是看到杜烟儿那一副害怕胆怯,落着泪的模样,心头的怒意更是翻腾而上。
指向主屋的手一把重重地收了回来,杜微微的眸子里,生生的都是对她杜烟儿不争气的怒火。
便好似手收回的一瞬,那雪,竟是眨眼的功夫,停了下来。
停下的一瞬,杜烟儿那彻底崩溃的哭声终是响起:“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杜微微本还怒意十足的神色终是在看到杜烟儿那慢慢跪在自己面前的身形时,顿住了良久。而后,她听到了一句,于她而言,也极为有感触的话。
“她……就算她做了再多不好的事情……她……她终归……终归是我的娘亲啊……”
她终归,是我的娘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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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王府的马车,行的并不快,风雪虽已是停了,可是那街道上的积雪却是格外之厚。
马车行在上头,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
车窗帘被杜微微高高地挂了起来,手撑着下巴杵在那窗口,杜微微的眸子有些无神,看向了外头的街道,脑海中,反反复复都是杜烟儿今日所说的话。
金庭,终究是生她养她的娘亲。
贺潇靠在软枕上,闭着目养神,并不准备开口说话。
杜微微在窗口趴了一会儿,终是觉得有些无趣,转过头,看向贺潇,见他却是闭了眼好似睡着了一般,心头好似有些委屈,身子转过,抬起脚,踢了踢他的腿:“喂!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被杜微微踢了一脚,贺潇也不恼,闭着的眼微微睁开,看向那个白衣,披着自己黑色披风的女子。唇边扯出一抹淡淡的笑:
“你这白衣配我这黑袍,倒是不错。”
听到贺潇的话语,杜微微先是一愣,继而愈发觉得心头不舒服,又是重重地踢了一脚贺潇的另一条腿:“我跟你说认真的!”
贺潇扭了扭头,坐直了身子,一双黑仁里是不可捉摸的光,薄唇轻起:“我倒是不知道,微儿口中的这‘喂’说的是谁?”
“你!”便是到此刻,贺潇却还是在调笑自己,杜微微的心绪终是猛然沉了下来,视线收回,再也不看向贺潇,转过身子,背对着他而坐,也不再开口说话。
看着杜微微此刻心绪极为不佳的模样,贺潇唇边的笑意也是渐渐散去,视线扭过,看向了马车外的白色天地,低沉的嗓音缓缓道:“那是杜烟儿的娘亲,她维护,自是应该的。”
“可是……”终是听到贺潇认真的话语,杜微微猛地转过身,想要说些什么,却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金庭说是为了杜烟儿,也是可以理解,这一点,倒是不必否认。”
“说的什么荒唐话!她与别人……与别人……也是为了烟儿?!”闻言,杜微微的怒意和不解再一次涌了上来,出口反驳道。
贺潇微微动身,坐到了杜微微的身旁,伸出手,将杜微微搂在了自己的怀中,声音依旧轻轻:“这世上,所有的母亲,必定都是对孩子好的。”
“我知道你在气什么,你气的,不过就是杜烟儿的不争气,气她不懂你的心思。”
“可是,微儿,你想过没有,无论怎么说,金庭,终归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为亲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