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飘灵的神色依旧恍惚不已,始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泪眼间,竟好似从镜子中看到了杜微微的模样。
喜鹊端着托盘,站在屋外,耳朵却是凑上前,贴上了屋门。
“四皇妃,喜鹊进来了?”斟酌了只一瞬,喜鹊的眸子里滑过一道光,声音高扬,手也是没有任何的停顿,便要推开屋门。
屋内,依旧没有丝毫的声响。
下一刻,屋门被喜鹊一把重重地推开了来,没再有任何恭敬的意思,喜鹊的神色上带着丝丝不屑,大步走到了正屋中央,方向了自己手中的托盘,这才扭头看向里间。
透过水白色纱帘,喜鹊看见的,只是一个一身白色中衣的背影。
脚步有些放轻,喜鹊伸出手,撩起了纱帘,向着里头走去。
杜飘灵的身子坐得格外笔直,纹丝未动。
“四皇妃?”喜鹊的眸子里已是满满的不屑,但嘴上的话语,却是依旧听着恭敬。
杜飘灵,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似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喜鹊的手猛地一下子搭上了杜飘灵的肩头将她的身子一下子转了过来。
霎时间,喜鹊只觉得自己的心头一阵凉意,因为她看见,杜飘灵的脸上,满是泪水。
“你!”喜鹊未能压住自己的声音,竟一下子叫了出来。
杜飘灵的眼睛早已是红通通一片,感觉到身子被喜鹊转了过来,眸子终是有了松动,抬起头,看向了她。
喜鹊越发觉得自己的心头一阵凉意,杜飘灵的目光太过于悲怆,里头透出的凉意几近让她不能够直视,避开眼,喜鹊压下心头的不适,轻声笑着道:“四皇妃,喜鹊煮了粥,您吃些吧。”说着,便要转过身子走到外间将托盘端进来。
身子刚转过一般,喜鹊竟一下子没了动作,因为她感觉到,杜飘灵的手,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衣摆。
“四皇妃,这是……怎么了?”只觉得身后的女子愈发的透出了寒意,喜鹊向来沉稳,却也是第一次对着这目光,感觉到了一丝惶恐。
“穆云锦在哪儿。”没有称呼四皇子,杜飘灵的眸子里依旧蓄满了泪水,泛着阵阵寒意看向了喜鹊,手中的动作更是用了力。
喜鹊只觉得心头更加地不安了起来,上一次听杜飘灵说这句话,便是她砸烂了一地的东西,若是这一次,她再不说,岂不是要将这屋子,给毁了?
这般想着,喜鹊越发变得小心了起来,转过身子看向了坐着的杜飘灵,笑意变得灿烂了起来:“四皇妃……四皇子他……入宫了……”
“入宫?”
“是。四皇子,一大早便入宫去了。”喜鹊的头重重地点了点,自己并未说假话,四皇子确实入了宫,这般说出来,也是有了不少的底气。
猛地一下,杜飘灵站起了身子,松开了抓着喜鹊衣摆的手,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转身便向着自己放衣服的橱柜走去。
“备车,我要去王府。”声音里带着一丝哭意,却是又泛着分外的平静。
“四皇妃若是想去王府,等四皇子回来……”喜鹊自是知晓她是为何而去,出口便是阻拦的话语。
“本皇妃说,备车。”杜飘灵拿着衣服的手陡然停了下来,眸子里是满满的寒意,目光重重地射向了喜鹊。
第一次,喜鹊从这个自己从未认可过的王妃身上,感觉到了重重的压力,还想要说出口的话霎时停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是!”
再没有停留,喜鹊转身便往外头走去。
杜飘灵的动作也是没有再停下,随意从柜子中拿出了一件粉色的衣裙,迅速的披好,向外头疾走而去。
杜微微,若非我亲眼见到,我定不会相信,你竟是死了!!!
杜飘灵的心头重重地落下一句话,身形上,透出的都是浓重的厉稔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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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木黛在稍偏远一些的院落安置下,紫蔻也是没有停顿,一个转身便向外头跑去,手中紧紧拿着的,是苏无双调制好的药。
“沉木,你守好夫人!”声音渐渐消散,紫蔻的身形已是消失在了沉木的眼中。
沉木回过身,看着床上躺着的夫人,向来沉稳的面色上终是出现了一丝怆然。
脚步往外走去,沉木终是男子,并不适合和女子同待一处,身形走到门口,回过眼,又一次重重地看了木黛一眼,终是将门拉着关了起来。
便是在门即将合拢的一瞬,沉木向来极好的耳中,竟是传入了一丝声响。
“微……”
沉木的眼中霎时滑过一丝精光,本要关门的一下子用力,将门又推来开去。步子加快,走到了床边,声音压低,却是带着十足的力道唤了一句:“夫人!”
木黛依旧是闭着眼休憩一般的模样,与先前不同的是,面色上泛上了正常的红润,而气息,也是逐渐加重了起来。
沉木跪在床边,死死地看着木黛,又一次重重出口:“夫人!”以他的耳力,他是绝不会听错,那一个字的声音,定是夫人所发出的!
沉寂了良久,沉木没有再开口,却是始终跪在床边,看着木黛,期望着可以听到夫人的第二句话。
直至一刻钟的光景,沉木却是再未听到任何声响,眸子里本瞬间燃起的光又渐渐地熄灭了下去,心头一声重叹,沉木起身,准备退出屋子,守在门口。
头低垂着,便要转身离开。
“微……儿……”伴随着这一次更为清晰的声响,沉木瞬时聚光的眸子已是看见木黛的手指,竟微微地动了一动!
“夫人!”沉木重又重重地跪了下去,对着木黛的方向轻声说了话,“夫人,您醒了……”话语到最后,沉木的声音里竟也有了一丝颤抖。
木黛的眸子并未睁开,却是明显看出她已是听到了沉木的话,有些艰难地想要将手抬起。
沉木犹豫了片刻,却还是一把伸出了自己的手,拉住了木黛。
沉木的年龄比杜微微并大不了多少,在他眼中,木黛便也是娘亲一般的存在,自是不会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