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天笑欲哭不哭的样子,让王鹏急得心揪成一团,“你倒是说话啊,天笑!”
冯天笑期期艾艾地终于说:“我哥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虽然仍旧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但至少冯天笑开了口,王鹏将她拉到沙边坐下,拿起余晓丰出去前帮冯天笑倒的热水,递到她手上说:“先喝点水,慢慢告诉我,到底生了什么?”
冯天笑点头接下杯子,但一口都没有喝,她轻轻吸了吸自己的鼻子说:“我今天去我哥家里取过去的东西,进屋后听到房里有人,我以为是嫂子在家,就推开了房门,可是,可是……”
王鹏有点明白怎么回事了,但他不能接口。
冯天笑抬头看着王鹏说:“我一直都那么崇拜她,她是那么出色的一名主持人,温柔高雅,就像一个女神!但她却那样躺在床上,我哥还,还……小鹏,他们怎么能这样啊?”
冯天笑的情绪是混乱的,东一句西一句,拼凑给王鹏一幅图像。
王鹏将她轻轻揽进怀里,抚着她的头说:“天笑,人是感情动物,时间长了生出情愫也是很自然的一件事。你现在觉得难过,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这种改变,慢慢会过去的。”
冯天笑从王鹏怀里挣出来,“我哥一直都说,他这辈子只爱我嫂子一个,现在却和宁枫上床,这算什么呀?”她停下来盯着王鹏端详了一会儿,“是不是你们男人都这样,把上床看得很简单?”
王鹏想起冯天笑委身于钟大个时的委屈与坚持,这个外表奔放内心传统的女人,自然也不能接受大哥冯天鸣的婚外情。
但是,冯天笑的这个问题让王鹏很尴尬,他觉得自己是最没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的,比起冯天鸣,在这方面他也许更可恶一点。
王鹏沉默不语,冯天笑嘴边露出一抹嘲弄的笑,“我真傻,怎么会问你这个问题?大概你与纪芳菲之间也是不清不楚的吧?”
“天笑……”
冯天笑惨笑着摇摇手,“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你没睡了我呢?那样我就不用嫁得那么委委屈屈了。”
“天笑,不管我和冯哥的个人感情是怎么样的一个现状,你在我们心里始终是最疼爱的妹妹,这一点你一定要明白!”王鹏抓住冯天笑的双臂说。
“也是啊,”冯天笑吸着鼻子耸了一下肩,“这是你们的个人感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天笑,你别这样!”王鹏看到那些在她眼眶里已经酝酿了许久的泪,已经滑了下来,无声无息地淌在她的脸上。
“用大家的话来说,我活得不够潇洒,对吗?”冯天笑抬着泪眼问王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你不必学别人。”王鹏轻声说着,抬手去帮她拭泪。
“不学行吗?”冯天笑抬起自己的右手,拳头轻砸自己的心口,“如果我不逼迫着自己,这里会痛的!”
王鹏皱着眉,拉过她的手说:“天笑,看你这样,我也心痛!”他顿了顿问,“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感到难过?”
王鹏觉得眼前的冯天笑所表现出来的,是一种让人眼睛看了都会痛的孤独无助,这不该是仅仅因为撞破冯天鸣的婚外情才有的表情,似乎有更让她痛苦的事在牵绊着她的神经。
“不能告诉我吗,天笑?”王鹏柔声问她。
冯天笑歪着头看了王鹏一会儿,仰头尽可能地睁大自己的眼睛,想让越来越多的泪回流到泪囊里。
过了好半天,她才将头恢复正常的高度,却别转了头不看王鹏的脸,哽咽着说:“我会没事的,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不然我会疯掉的。”
说着她就站了起来,拿起自己的包,取出纸巾擦干眼泪,又拿出粉盒,当着王鹏的面补了妆,并勉强笑着问:“这样看上去是不是好一点?”
王鹏违心地点点头,但随即说:“天笑,你有事可以跟我说,也许我可以帮你。”
冯天笑轻抿了下嘴说:“我真的没事,有事一定会跟你说。”她轻拢了一下有点乱的头,“我走了,不许把今天的事告诉别人。”
“我送你。”王鹏起身去帮她开门。
冯天笑走到门口就拦住王鹏,“不要送了,我认得路。”
王鹏还是坚持要送,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慌得厉害,有点不放心冯天笑的样子。
冯天笑拗不过他,就由他送到底楼,说什么也不让他再送了。
王鹏回身欲上楼的时候,听到身后急促的高跟鞋声音响起,冯天笑竟是跑着出去的,这让王鹏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立即折回身追了上去。
冯天笑读书的时候就是学校的短跑冠军,王鹏比她迟些起步追上去,虽然能看到她的背影,一时三刻却也不能追到。
一会儿工夫,冯天笑就冲出了县委大院,朝车水马龙的大街跑去,令王鹏顿时头皮麻,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
可是晚了,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见冯天笑撞上那辆疾驰而来的小飞虎,“砰”的一声重响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那具美丽的胴体从半空中摔到了地上,红色的血液淌开来,令飞奔向前的王鹏浑身都冰凉了。
小飞虎的司机下了车,对着刚刚奔到的王鹏,张口结舌地说:“我……我……我没想撞……她……”
王鹏无暇理会他的解释,只是朝围过来的行人大声喊:“打12o,11o,快,12o,11o!”
有人去了。
有人在一边小声议论,“这不是电视台的主持人冯天笑吗?”
也有人想帮忙,却无从下手。
梧桐县委大院离县中心医院很近,12o比11o先到,急救医生做了现场检查,扔下一句“有救”,就开始施救。
王鹏听到“有救”,心才回归正位,人也恢复了冷静。
11o正好在12o离开前赶到,见现场的人竟是副县长王鹏,忙上来敬礼,把一旁的司机小伙子更是吓坏了,一个劲喃喃地说:“我没有撞她,我没有撞她……”
一名交警看着司机说:“放心,不是你撞的不会冤枉你,是你撞的你也逃不了。驾驶证、行驶证先拿出来,然后去队里调查。”
另一名交警已经上了小飞虎打着车子,司机过去取了两证,嘴里还在说:“我真的没撞人,你们要相信我!”
王鹏上前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说:“别怕,我能帮你证明,她是自己不小心撞上来的。”
“真的?”小伙子一下激动了,拉住王鹏道,“你是县长,你说的话他们肯定信!我还以为你跟那女的一起的,不会帮我。”
小伙子越说声音越轻,头也低了下去。
王鹏想朝他笑笑安慰他,可是冯天笑情况不明,他笑不出来。
与交警打了个招呼,简单说了下情况,王鹏就去了县中心医院。
由于小飞虎刹车及时,冯天笑虽然流了不少血,所幸没有大碍,只是断了手臂、有点轻微脑震荡,手术很快就结束了。
王鹏刚刚帮冯天笑付了住院费用,回到急症室要和护士一起将她送入病房,那个开小飞虎的小伙子就和交警一起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大篮的水果。
交警向王鹏汇报,小伙子虽然不是故意撞人,但是根据现场测量的刹车距离,他是驾驶,还是要负次要责任的。
于是,大家一起将冯天笑送入病房,她虽然醒着,却依旧情绪低沉,闭着眼不愿意说话。
交警向王鹏作了汇报后,并交代了事故处理的后续程序,便离开了。
那个小伙子却并没有离开,他小心翼翼地对王鹏说:“王县长,我叫陈子墨,今天是我学会开车后第一次上路开车,没想到就出事了。冯记者要是有什么事,您可以打这电话和我家里联系。”
陈子墨将一张名片递到王鹏手里。
王鹏一看名片上的名字,眼神疑惑地望向陈子墨,对方忙抓抓头皮说:“噢,这是我爸的名片,他是开五金商店的,小飞虎也是店里拉货用的,我自己还是学生。”
王鹏了然地点下头,随即又问:“你不用上学吗?”
“我马上大学毕业了,现在正在实习,呵呵,这两天是溜出来给我爸帮忙,他正生病呢。”陈子墨老老实实地说。
“哦,那你快点回家照顾你爸吧,有需要交警队会联系你的。”王鹏拍了拍陈子墨的肩,将他送到病房外。
“王县长,那我走了,有事您也可以联系我。”陈子墨朝病房里又望了一眼,朝王鹏摆摆手终于走了。
王鹏目送他在走廊转弯后,才返回病房陪着冯天笑。
没想到,晚上的时候,陈子墨又来了,同来的还有他的父母,一看就是很老实的小生意人,一脸的歉意,开口就说要承担医药费。
王鹏连忙安慰他们不必这样,只要车子上了保险,保险公司会承担的。
谁知道,一直躺在床上装睡的冯天笑突然说:“我是想自杀,与你们家儿子没有关系,就算他开得再慢也是会撞上的,所以你们不必抱歉,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冯天笑这样一说,陈子墨一家看着王鹏的眼光立刻暧昧起来。
王鹏知道他们是误会了,但又不能向他们解释冯天笑为什么从县委冲出来要自杀,只好勉强笑着,病房里气氛一下变得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