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
s城。
魏华容从c城转飞s城的飞机,终于在上午八点四十五分的时候,在s城的机场按时降落。
因入冬的关系,全国气温骤降,s城亦遭到了冷空气的袭击,今日更是大雨磅礴,寒风呼啸,魏华容一出机场便被风吹乱了发型。
他看了一眼头顶肆虐的天说:“厉峰还真是会挑日子,挑了这么个天气让法院开庭审理,老头子在官场上那些宿敌瞧了,怕是又要哈哈大笑,说这日子特别适合我们家老头下葬了。”
荀七在后备箱放行李,听到这话,眉头拧的不由得更紧了些:“爷,你不要这么灰心,老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况且今天并不是只有s城天气恶劣,几乎整个华南地区都在下瓢泼大雨,朋友圈处处都是痛骂老天的言辞,说明不了什么的。”
大概是因为魏华容这两天情绪一直很低落的关系,在从h市返回s城的途中,几乎都是荀七在各种小心翼翼的安危开导他。
“唉……”魏华容仰望着头顶那片灰色天空,沉叹了口气,继而认命地弯身坐进了车里,同外面的荀七道:“走吧。”
“嗯。”
荀七应了一声,一路小跑着上了驾驶座,车,是提前让人放在这里的,乘机,是用的假身份证,他和魏华容脸上现在还戴着人皮面具。
发动引擎,将车子缓缓驶出停车位时,荀七四处瞧了瞧,见没有可疑之人盯梢跟踪,才出声问魏华容道:“爷,我们现在是去法院,还是……”
“回家吧。”魏华容语气淡淡的,回答荀七这话时,他给自己戴了一个眼罩,继而双手环胸,把头枕在了车椅上。
整个人都丧到了极点。
荀七知道他还在为和厉珒的关系出现了裂痕的事难过,可真当亲耳听到为华容个说出‘回家吧’三个字,而不是‘去法庭’的时候,还是禁不住小小的吃了一惊。
“爷,今天可是老爷的案子第一次公开审理的日子,咱们现在不是最应该去法庭才对吗?”
“没有悬念的审理,有什么好去的?不过是徒增难过罢了,何况,这s城还待着一个假冒我的伪劣产品,妈又那么好面子,肯定一大早就把那人带去了法庭看审,包括魏晞,她一定也去了。
我现在这脸,就不是魏家大少爷,既然我不是,那又为什么要出现在我不该出现的地方呢?万一被人看出了破绽,一旦昨晚h市绑架以及放火烧城堡的事,艾森他们没处理好,走漏了出声,让人知道我昨晚去过那个城堡,岂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魏华容闭着眼睛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他话里的逻辑,荀七也没太听懂,就听懂了一句‘不去法庭,立马回家‘。
“少爷,你真过分,如果今天开庭受审的人不是老爷,而是厉家四爷的话,你绝对不会不去,而且,还会比所有人都跑的快。”荀七忍不住吐槽他道。
“不会有这种可能性。”魏华容一句话回绝了荀七,“因为厉珒不会坐牢,他即便是犯了事,也会化险为夷的。”
这一波祝福和期盼,可以说是相当的偏心了,荀七又撇了撇嘴:“要是你对四爷的祝福,能分一半给咱们家老爷就好了,指不定这次就能逃过一劫了呢。”
魏华容的双目在这一刻,蓦地睁开,并厉声道:“荀七,我什么时候给了你这个权利,可以随时随地随便指责我枉为人子没有孝道?”
“我不敢。”荀七一秒认怂。
“嘁……”魏华容翻了一个名媛贵妇式白眼,双手环胸,看着车窗外的世界,“我还不了解你啊,嘴上说着不敢,心里头不知道把我骂成什么样了。
我也承认,在老头子入狱这件事上,的确是因为玩心太重,迟迟没有回国来帮他处理这些棘手的事情,才让他孤立无援,被厉峰战飞天还有白司令他们群起而攻之。
他入狱坐牢这事,我身为他膝下唯一的儿子,起码要付一半的责任,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如今才必须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断不能再有行差步错。
身为魏家的子孙,他的亲儿子,你以为我现在不想去法庭吗?
可我能去吗?法庭四周,现在不知道埋伏了多少双眼线等着我去自投罗网。
荀七,我不是偏心,也不是没有孝道,如果我真是不孝之人,大可以扔下这一身的责任,继续随心所欲的活,去寻找我想要的诗和远方。”
“我的大少爷,你快醒醒吧,远方没有诗,只有苟且。”荀七这样怼魏华容,也是因为差点被魏华容突然转变的文艺风酸死的原因。
真没看出来,一向冷静果决的魏家太子爷,竟然也会有这么柔情和女性的一面,如果不是自幼就跟在魏华容身边。
荀七此时真的会怀疑魏华容被人置换了灵魂,变成了一个郁郁寡欢且优柔寡断的女人。
“粗俗。”
魏华容将目光从窗外敛回,睨着荀七的大后脑勺道,“且,俗不可耐,荀七,这就是你单身这么多年的原因,思想陈旧,为人古板,一点情趣都没有,我要是女人,也不会爱上你。”
“得了吧爷,你是个爷们,这一辈子都是个爷们,像做女人这种事,这辈子就别想了,下辈子吧。”荀七嘴角噙着笑,故意把这话说得欢乐逗趣一些。
好似上司和下属之间的正常吵闹,其实他是在从侧面提醒魏华容,人,应该活在当下,接受现实,不要去妄想改变那些不能够改变的人和事情。
魏华容不再说话,扭头又看向了窗外,眼神渐渐的,又恢复了之前的沮丧和沉闷,此时的他,看起来特别像一个得了自闭症的患者。
只是忧郁的眼神看着依旧很迷人……
……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厉峰没有食言,他竭尽所能的压下了魏承安和道上的人相互勾结,在金三角一代贩卖军火及禁药的铁证。
依照约定,厉峰只公布了魏承安贪污受贿的证据,最后法院审判决定,魏承安在职期间所贪污受贿的所有钱财全部充公,另外再判有期徒刑十八年。
“十八年……”魏华容拿到这个审判结果时,眉头用力的拧了一下。
“魏晞,咱爸今年多少岁了?”
“他是二十五岁那年和妈结的婚,隔年有的你,你今年二十七,他五十三。”魏晞道。
“这么说,等咱爸刑满出狱,都七十一岁了?”魏华容觉得这个审判结果有点狠,他转头问魏晞,“咱爸身体是不是不太好?”
“除了冠心病,还有高血压,另外还有点风湿的小毛病,平时倒没什么,可一到了阴冷潮湿的地方,那膝盖就会疼得他整夜整夜的都睡不着觉。”
这话不是魏晞说的,而是他们的母亲,梁盼兰,梁女士,身为前副总统梁力夫的掌上明珠,她的抗压能力和心理素质要比寻常人内核强大一些。
即便魏承安在庭审结束之后就立马被押去了监狱,但她依然穿戴整齐,妆容精致,就连贵妇髻都一丝不苟的梳的整整齐齐的。
淡定冷静的模样,哪里像是老公刚刚下了大狱的女子,这要是换了普通人家的女人,怕是早就哭红了双眼,连嗓子都哑了吧。
哪里还能像她这般举止高贵优雅。
魏晞一听这话,便两眼泪汪汪。
“监狱那地方原本就阴暗潮湿,很多时候都见不着阳光,爸去那里,一呆就是十八年,如果他身体吃不消,二没抗住,岂不是要……?”
余下的话,魏晞没敢说出口,这要用梁盼兰的话来讲,就是不吉利,而他们魏家,正在水深火热之中,原本就已经非常不吉利了。
这会如果再说不吉利的话,就会变得更加不吉利……
“所以妈妈才叫你想法子紧紧抱住厉峰,让他在最短的时间你和你完婚。”梁盼兰以最优雅的身姿坐下后,犀利的目光便又落在了魏晞那张因为抗拒而苍白的脸上。
“小晞,你不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厉峰把你娶进家门,更要在一年之内迅速怀上并生下他的孩子,哪怕要玩心机耍手段也在所不惜!”
梁盼兰凌厉的目光不容反驳,魏晞一脸不情愿的表情,细长的眉峰拧了一下又一下,她求助似的眼神看向魏华容。
“妈,小晞不爱厉峰,你就别再逼她了,她如果爱厉峰,凭她的容貌气质和脑子,早就生下厉峰的孩子了,又岂会做了厉峰整整三年的未婚妻,依旧是完璧之身?”
显而易见,梁盼兰这个做母亲的对魏晞的了解,还不如魏华容这个做哥哥的多,她挑了一下眉梢,依旧坚持己见。
“华容,此一时彼一时,以前在官场,咱们不仅有你爸,还有你舅舅,自然是他厉峰看我们家晞儿的脸色行事,我们家晞儿想什么时候嫁就什么嫁,哪怕要做一辈子的未婚妻,不嫁给他,他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可现在不同,咱们家在官场中的顶梁柱,你爸,他倒下了,不仅如此,就连你舅舅也着了苏澜战飞天的道,受到了严厉的处分。
眼看着厉峰在官场中的势力蒸蒸日上,我们如果再不催促晞儿和他完婚,怕是他很快就会娶别的女人,等到那时我们不仅会失去厉家这个强有力的靠山,恐怕晞儿再嫁别人时,也会受到他人的嫌弃和白眼,把她当成一个不受人待见和喜欢的弃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