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坐的韩家长者不都是老糊涂一流。和族长两代人住在一起的他们也看得出来族长的话出自私心。但这些话相当厉害结结实实的切中长者们心底把他们对自己儿孙的期盼揭露出来在族长说完话以后有的人闭目沉思有的人缓缓抽烟一时之间再没有人跟刚才一样还有人试图拦住族长的这些话头。
当年太妃只肯照应一房别的人哪能没想过没有点儿不满后来又在福王造反以后对太妃没愤慨过呢?
闻言回想一下前情默默的赞成族长的话。几十年享受的只有那一房后来造反受连累的却是全族。京里文章侯府拿出些钱来安抚众人给各房谋些私利也没什么不可以。
没有人说话族长知道自己一席话算把长者们全收拢趁热打铁往前探着身子索性就此把见到老侯怎么说又怎么帮腔一鼓作气定下来。
……
马蹄声如雷般敲打着地面把官道上黄泥四溅飞出。马车在这奔腾之势下颠簸总会有些但对车里的人影响却不大。
借着车外下午的光线沈沐麟又一次掏出钱口袋鼓囊囊的袋子上绣着红梅花是扬州和父母亲相见父亲沈渭亲手给他。
执瑜执璞都在车里正在背上午教的一段书。见到沈沐麟取出一卷银票胖兄弟嘻嘻:“你又数了昨天不是刚数过。”
“我长这么大头一回有这些钱在手里别笑话我让我再数一遍。”沈沐麟喜滋滋。
执瑜执璞不再管他默默的背书沈沐麟喃喃无声的点着钱:“……一千一百一千一百一十……”
点完舒畅的一口长气让胖兄弟们忍不住又来和他说话。
胖兄弟从小大手大脚成习惯父母亲不给钱还有祖母。祖母不给钱还有太后。袁训和宝珠并不能约束他们后来想个法子让称心如意管他们的钱才勉强的约束下一部分。
出京这一年里路上见到好些贫苦人家打尖的时候也周济过很多拿着干粮赶路的人家元皓学会一文钱买一个饼可以当一餐三文钱就可以过一天胖兄弟也学到不少。
但不耽误他们对沈沐麟在家里的月银好奇并不是比比自己的钱更多。书也背的有几分熟权当歇息了问道:“你在家里一个月花多少钱?”
“说出来你们会笑话我的。”沈沐麟小心翼翼扎着钱袋子只看他这小心的劲头就知道他说头一回有这大笔的钱并不虚假。
执瑜就更想知道:“不笑话你说吧。”
沈沐麟先噘起嘴:“父母亲只有我一个倒说不上不疼我。有时候也对我说我们家在京里是大家说得多了我说大家多给月钱吧可巧那天我相中一个玉石笔架要十几两银子。母亲给了我我还没有出门去父亲回来知道说我乱花钱说人家没有笔架的也能高中把银子又要回去……”
他扁起嘴儿:“那算是我要钱到手最多的一回你们可以自己去想我在家一个月只花多少钱。”
手在钱袋子上面摸摸又欢欢喜喜的:“以前我看书上说穷家富路果然是这样。父母亲给我一千两让我路上给二妹买东西。岳父母又按月给我八十两银子京里也按月给我这个月的我已经领了。现在我是富人什么时候到集镇上打尖我请客。”
太后知道袁训接来他也按月给他一笔银子跟称心如意一例。袁训和宝珠心疼二女婿好些年不在面前认为香姐儿占相当大的责任还是按月给沈沐麟钱。
放好钱沈沐麟继续笑得见牙不见眼:“正经老家在集市上面吗?等到了吃饭玩耍我做东别跟我抢。”
“我们是不跟你抢不过得排着下来。”执瑜执璞算过告诉他:“现在轮到小红出钱小红是大财主你抢不过她她也不会让你。”
沈沐麟沮丧的叹气:“哎做一回东倒有这么难?”瞄瞄舅哥们都在好笑沈沐麟也嘿嘿笑上一通三个人各自背书。
天没有黑的时候在野地里打尖当晚继续行路。长久的奔驰马总会有累的时候。好在离韩家路程也就那些天到了再休养马不迟。有时候关安赶车去驿站也会把疲累的马送去就地换几匹强健的马匹回来。
这一天到韩家是入夜以后。
……
夜幕是深邃的幽蓝繁星算明亮但官道离得远的地方黑乎乎的看不清楚。
有时候狗叫起来又很快下去。等候在这里的韩二老爷就又让戏耍一回直到寂静重新恢复对关安轻轻一笑:“又不是。”
他们收到袁训一行就要到来的口信等在这里已有一个时辰。
秋初的风在夜晚是凉的但让不时拂动衣裳的韩二老爷满心里兴奋高涨穿一件单衣裳站在这里毫无感觉。
他把住处收拾好了洗刷的跟新打造出来的一样。但他不是为这个喜悦。族里总有人通风报信把族长蠢蠢欲动的话透露几句也没有影响二老爷的心情。
一想到正经要来祭祖了这是文章侯府的下一代也是韩二老爷眼里见到的韩家人里最出色的那一个二老爷的欢喜由此而来自豪也蜂拥而来。什么族长什么长者他用有生以来从没有过的蔑视对待他们。
风呼的又一下子吹了起来不过不但没有把韩二老爷的开心吹散反而让他更加的清明身子更挺拔起来。
再一回把韩家的人放眼望一遍还有谁比正经更出息。他小小人儿家会念书爱念书还能把小王爷老王爷和殿下们带到家里作客。初听到族长还有嫉妒的时候韩二老爷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认为嫉妒也好眼红也好全是应该的。
但他就嫉妒眼红又能怎么样呢?
家里就要蓬荜生辉这全是正经的功劳。这缺心眼儿的族长居然还敢说世拓当侯爷不妥当?生下这样好儿子出来他敢比吗?
“哼”韩二老爷一声嗤之以鼻没有防备的出了来。在他身边的关安有了误会关安没有听到族长的话是二老爷好歹要为族长留下颜面这些话不会对关安说。但关安能感觉出来韩氏本家的不和并且可能影响到正经爷祭祖。也就自然而然的影响到侯爷一行在这里居住。
但关安才不在乎在听到韩二老爷的不屑时满不在乎地安慰他:“你听了谁的话了不成?别担心咱们住不了几天谁给咱们脸子看咱们就给谁脸子看。不管怎么样正经爷祭祖是大事情看谁敢拦?”
对关安投去感激的一瞥韩二老爷压了再压还是有隐隐的激动上来。
正经爷?这是大家都喜欢小正经对他的爱称。这也是韩家自从进京以后头一个凭着自己能耐跟京中贵人打成一片的人。虽然韩正经当下擅长的大多是孩子们玩耍。
韩家出了名的吃喝嫖赌却在这里点滴没有。
别的人都不提只看看眼前这一位是谁吧?宫中最得意太监的外甥老了给任总管送终的人。一般的人想巴结到他也是有一定难度。
但他对自己多亲切?这亲切跟几十年风花雪月场上的称兄道弟不同是那骨子里让人如坠温泉温温润润可以修补四肢百骸伤痕的大补之物。
韩二老爷还是那样的想这是正经带来的精神头儿更足。他是主人有让客人满意的责任。二老爷把肩头撑起来对关安承诺:“你放心一路上麻烦你们多少再说你嫌我烦。只跟着学这一路子的体面尊荣我倒长进不少。肯来是给我们兄弟体面我们兄弟兜得住决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关安是个痛快肠子听到痛快话就喜动颜色。他个头儿高随意一抬手就放到韩二老爷肩膀上:“您也是个好样的。”觉得不对发现自己这相对较年青的居然如对平辈和晚辈一样拍了别人肩膀嘿嘿一笑着把手放下来。
韩二老爷没有注意他的举动而是眼眶一湿心潮起伏好一会儿慢慢的平息。
他巴不得跟关安亲昵关安这样一拍二老爷受用之极。
这样的心情主导着站在冰川前面也不会觉得不好。韩二老爷就继续一团欢喜不时眺望也不时的倾听。马车出现的时候他没有落后关安同时的说出来:“到了。”
两个人一起上马把风驰电掣的马蹄声带进了村子里。
……
族长打着哈欠让叫醒隔窗听过回话嘴巴一歪:“半夜三更的来?做贼的吗?愈发没有出息。”
继续去睡。
……
“这就是你的老家?这院子里还有井。”这一处地方随着孩子们下车瞬间热闹的跟赶集市差不多。
执瑜执璞萧战把井挡住不让元皓等人过来。元皓皱皱胖面庞作个鬼脸儿也就罢休跟小六等人跑到每个房里都看一遍。
其实没什么好看但孩子们玩不是吗?“哈这个里面也有桌子。”
“这个里面还有四张椅子。”
桌子和椅子并不是精致古董也看得有滋有味把热闹的气氛烘托出来。
韩正经不在这里他从下车就当小主人忙着请客人坐下又让茶又让一回二老爷备下的茶点心。往厨房里看热水他也去了直到大家都睡下来韩正经还没有睡的意思和祖父们说着话。
“菜不新鲜了。”小脸儿绷得铁紧。作为世家公子哥儿韩正经天生有吃出新鲜一天菜和新鲜两天菜的能耐。而且他还下菜地拔过菜见到最鲜嫩的菜是什么模样。
二老爷不知道袁训等哪天到来他把菜一天一换不算不经心。但是到了晚上在韩正经眼里就成不新鲜。
韩二老爷没有分辨那菜是今天早上新买回来不认真的看还算青翠。他知道这是正经认真待客就只点着头:“明天一早我再去买一定买最好的菜回来。”
“明天什么时候能买回来?”韩正经不放心的问。韩二老爷回答了他韩正经让烛光映出红晕的小脸儿上有了失望:“都起得早这就赶不上早饭。”小脑瓜子这一会儿转得飞快二老爷是先到这里的人韩正经不错眼睛的看到他面上:“二祖父这是村子里咱们家庙里有没有菜地?”
“有!”问的不是文章老侯老侯先于二老爷回了孙子的话。随后他和韩二老爷交换一个神色脑海里都浮现出就在不久以前两兄弟们匆忙说的几句话。
二老爷对老侯说出族长并不是很乐意招待文章老侯也是眼皮子抬也不抬:“母亲没有一年不送东西送银子回来往京里去的亲戚们我也从来没有不招待过。当年我们怎么招待的理当在这里受到招待。他不舒服他算个什么。”
回家祭祖遇到不痛快的事情不是一家会有。如果只有祖孙三个人到了这里文章老侯兴许还拿出往年唯唯诺诺对家人的态度。但来了贵人又有躲避林允文跟踪的意思而且正经……
老侯想到这里笑意盎然跃然到了面上。他的好孙子他不用怎么看就知道长大以后前途无量的好孙子……不管谁使绊子这个祖风风光光的祭定了。
就在韩正经提出来以后两兄弟只有一个心思。往年没少送钱虽然是母亲老孙氏送的最多但老孙氏如今的疼爱只在韩正经身上出京的时候有过话让韩正经好好祭拜祖先。让儿子不要当成小人儿家要把正经的光彩在亲戚面前衬出来让他们知道有这样一个好孩子。
“叫人挖菜去。”文章老侯扭脸儿往外面这就打算叫人。
韩正经抿一抿唇:“祖父我要自己去。”乌黑的大眼睛眨几眨:“我亲手割的菜是我的诚心。”
这一句话出来“诚心”二字让老侯兄弟没有别的话说。虽然这会儿天晚了虽然耽误正经睡觉。他们也二话没有都起身让人打上灯笼带上大筐带着韩正经去菜地里。
韩二老爷来的当天去过家庙出来的时候见到对面就有一片菜地。文章老侯以前回来过也认得菜地在哪里。留下两个家人当值预备有人半夜里要茶水警戒的事情从来不归他们管和另外两个家人放心的出了大门。
星辰带着清新的气息过来夜色如雾中的雾滋润着深夜的天和地。这种时候没有惧怕的话夜风中自由奔放的心情如在放飞。韩正经就是这样不过他的好心情一多半儿来自客人们。
“姨丈姨妈头一回到咱们老家没有好的给他们吃要给最新鲜的菜。”
“哥哥姐姐在京里什么没有吃过路上的东西说出来也有好些人一辈子没见过。咱们再拿不出更好的尽力的给新鲜。”
“胖孩子只要吃得好就都满意了。”
时不时有一句的话出来腔调还是孩子气却听得老侯兄弟连连点头。自豪之情不是他们有跟来的两个家人也由衷的感叹。
“回老爷世子爷长大以后了不得。”
闻言本就满面春风的老侯兄弟更是心情大快争着问家人:“你倒说说看你是怎么知道他以后了不得?”
家人笑了:“世子爷今年六周岁您看他这个周到劲儿跟那书上写的神童六岁七岁就会作诗的人差不到哪里我家世子爷不也算是一个神童。”
老侯兄弟深以为然畅快的笑了笑声随着夜风出去很远。
韩正经没有笑这是夸他呢他板着脸更有派头。见前面有一个地方出来烛火指给祖父看:“那是家庙吗?”
“是啊。”老侯回他再指指路:“咱们明天去行礼今儿晚上去菜地不用从家庙门前过。”
这一指韩正经小眉头动了动跟胖孩子钻过不少回菜地的他看出来月色笼罩下的菜地并没有多深。他没有就说出来而是又把家庙打量一回有条不紊的道:“祖父家庙里的地像是不多而且这夜晚的灯火也不明亮。”
“哦?”文章老侯和二老爷也就细看了看两兄弟微微的冷笑果然是这样。
瞬间想到历年送回来的钱没有添置地也没有半夜里往祖宗面前多多供奉香火而族长还好意思撺掇长者老侯先冷哂:“明天和他们说说去。”
“不说了吧。”韩正经阻止小人儿又说出一番让人感动的话:“我是回来祭祖不挑错儿。”
二位祖父一起动容嗓音不自觉的放柔和:“依你咱们不挑错儿。”
“想是……没有钱吧?”韩正经把他路上学会的一古脑儿用上:“经过的村子都没有京里富胖孩子认得张学我问他。张学说城里人多就是卖菜也能多赚钱。我说有个铺子也能多卖钱张学说是。”
往四周看着:“不是集镇……”
“最近的集镇不能算远五、七里路左右。”二位祖父跟着他的心思也盘算上来。
冷不防的韩正经一本正经:“祖母让带回来的钱这一回就置办地。我再送些我有钱。”小手在胸前拍拍很有正经现在吃俸禄了正经不缺钱的气势。
他的话让二位祖父惭愧莫明。见韩正经走在前面灯笼下面有家人照顾两个人抽空儿落后两步飞快低语几句。
“看看正经才是当家办事的人又大气又肯为人着想。”韩二老爷抹额头冷汗快下来。
“是啊你和我还打算跟他们过不去呢让正经这样一办他们只有羞愧的。”文章老侯也有同感。
“以后只看着正经吧把一切不该有的心思全收起来。”两个人说着相视一笑紧走几步追上韩正经。拔了好些菜回来留着明儿一早吃。二老爷说明天中午的菜他早饭后去买韩正经放心祖孙三人安心睡下。
……
“当当当”天刚亮族长带人一家一家敲开长者的门:“不得了京里来的他们趁着天黑把家庙里菜拔了。那菜地是大家公有的收过菜要么分要么挑出去卖回来钱历年放我这里用在家庙上。现在不打招呼拔了去吃眼睛还有祖宗吗?”
他怂恿着长者们说吃过早饭过来看看。
早饭一过文章老侯二兄弟打点礼物准备挨家去拜长者。大人们在院子里饭后散步孩子们在房里取出书和笔准备上学。
等着家人摆放小书几院门外起了一阵喧闹有几十个人走进来。韩正经当家做主人感觉出来的人不对劲儿他一蹦出去房门外面站好从容问道:“你们是谁?怎么往我家里闯?”
他穿件布衣裳还是头一回返乡亲戚们都不认得族长把他当成下人眼睛一瞪骂道:“小兔崽子你跟谁横?”
大人孩子听得都是一愣随即“哗啦”一声响是元皓把手里握的书丢下碰到了砚台和笔。他飞快跑出来一手上一个弓箭。一个是他自己的另一个是韩正经的。
叫着:“瘦孩子有人来打架吗?”
这样的称呼还是不会有人认出韩正经是京里的世子爷。反而族长有占上风之感指着两个胖孩子——韩正经新绰号叫瘦孩子也只限于跟元皓相比。
“都看看带个毛孩子也这般的横这是几十年侯爷横惯了在亲戚面前也这个样子出来。”
文章老侯兄弟在和袁训一行说话问他们中午要吃什么早上吃的好不好打算告个辞说声上午兄弟们都不在请客人们自便。出来的就慢一步就听到这些话。
气的身子一哆嗦就要出来萧战在这里和祖父说话伸手拦住。
战哥对外面斜眼角:“他进来就骂得让我们出这口气。你们一出去认亲表弟不是白挨了骂。”把个袖子随意一撸对祖父和外祖父道:“帮我们瞭阵我出去会会是谁横的过了头。”
战哥出来见执瑜执璞禇大路沈沐麟先到韩正经身边。四个人各摆出个练功的势子族长干瞪瞪眼四个人嘲笑他:“你才横还敢说别人!”
“别跟他说没用他要横不是吗?咱们陪他横一回!”萧战可没有舅哥们性子温和梁山王府肆意霸道从来是个名声。大步到院子里地面有块不大不小的石头。
“嘿!”萧战吐气出声一脚重重踏下去石头不大在他手里就得心应手一声脆响裂成好几块。好在原本就在泥地里面倒不会散开弄脏地面。乍一看似石头开了花。
“好呀好呀”元皓这个赶热闹比赶大集还要热烈的小人儿舞着他的弓箭蹦跳着说好。回身又找找他的奶妈嚷道:“取我的箭来我的箭袋在哪里。”
他新学射箭没有多久怕他乱射伤人在没有掌握以前不是习练的时候不给他真正的箭矢。
奶妈就对小王爷陪笑元皓见还是没有箭嘟起嘴儿表示下不满寻个别的方式凑热闹。
“加寿姐姐快叫好。”
加寿香姐儿嫣然:“好呀好呀。”
称心如意从厨房里走出来看热闹:“好呀好呀。”
执瑜执璞沈沐麟禇大路纷纷不满:“战哥又乱出风头就你会开石头吗?我们也会。”
萧战仰面扮着得意:“哈哈你们没有我对表弟好所以你们又落在我后面。”借机讨好表弟:“表弟从今以后我最好吧?”
元皓眨眨大眼睛响亮的最好:“加寿姐姐最好!”
“哈哈哈哈……”执瑜等笑成一团。
……
“这来的是什么人?”房中镇南老王随意问着。文章老侯兄弟满面尴尬支支吾吾一会儿硬着头皮说出来:“是我家亲戚。”
齐王对摆放在院中在这里也能看见的礼物瞅瞅失笑道:“你是打算礼下与人你亲戚是打算兵戈与人?”
文章老侯面上一阵一阵的发烧当着这些体面人觉得丢足面子恨不能地上这就有个地缝钻进去。
他自己的个性自己最知道。为了姑母前南安侯夫人几十年拢着兄弟们跟南安老侯过不去。除去糊涂以外老侯算是个顾家的人。当然他顾的歪去十万八千里。
对亲戚们也一直忍为上。有些话装听不见装不下去就打个哈哈一顿酒菜也就打发。
亲戚多的家里谁家不出来三言两语看看别人家也是这样过去文章老侯一直认为自己家当的不错。
这几年韩世拓恢复上进韩正经蒙老太太疼爱养在袁家文章老侯更有翻身之感。在昨天听过二老爷转述族长的话以后加上原先当家的自得文章老侯是打心里不服不介意跟族长争上一回。
韩正经的话“把家庙弄好些吧我也出私房”把他的不服压下去想想也是祭祖就住上几天亲戚们圆转过去就行。
这才一早就收拾礼物一里一里摆在院子里。这才早饭过后就来对客人们辞行。刚张张口齐王所以知道他是准备礼下与人的族长就弄这一出子到面前。
把个笑话看到二殿下、二老王、大学士等人面前文章老侯心灰的眼睛里快要滴下泪哽咽道:“见笑我这就去打发他。”
脚步刚动见外面起了暴声族长让孩子们笑的怒不可遏想到这是在他的地盘上怒声如狂风一般:“有当家的人出来说话!我不和毛孩子对嘴!”
“我当家!”韩正经走上一步虽然不明原因也认清这是来捣乱的小脸儿气的雪白。小拳头攥起来下巴高高昂起毫不示弱的瞪着族长等人:“有话和我说!”
文章老侯的脚步停了停外面孩子们起哄声又出来:“是啊正经爷当家。”
“你只和正经说吧。”
梁山老王最近挺喜欢韩家兄弟因为陪他喝酒随叫随到。老王这眼高于顶的人在这里热心的帮忙出个主意:“你们兄弟都不要出去他从孩子们面上使威风就让孩子们把他打下去。你们出去他说不认得自家孩子你们还能再骂一顿回来?换成不相干的人前来撒野打也就打了。但是亲戚以后还要见面的人你们且站一站等看出他们来意出去不迟。”
老侯兄弟就站住一起来看院子里在韩正经话出来以后也换一个格局。
奶妈丫头川流不息的出来把廊下台阶再拭一回放下坐垫从房中侍候出来三位小爷。
正房台阶都是居中加寿香姐儿加福三个居中而坐并不生气也不装威严都是笑吟吟但为韩正经撑腰的意思人人明朗。
执瑜执璞还在廊下但是手扶栏杆前俯身子也是笑容满面但无端的出来威胁气势。
禇大路直接一跃而到院中半人高的长廊就这样跳了出来他也笑容可掬但族长等人看出这又多一个会功夫的吓得往后退上半步。
沈沐麟舒舒服服向栏杆下坐着坏笑道:“你们全威风我看着就行。”
小六苏似玉小红好孩子一概到院子里独元皓还在舞动弓箭耍威风:“啊啊啊看我的好弓箭。”
“元皓”加寿唤他让他坐到身边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一个胖孩子可以制造出无数大动静。
寂静中族长等人生出不妙之感。左看右看前看后面是门。他们让一堆孩子们包围。除去小脸儿严肃自称当家的那个别的人都是笑眯眯笑嘻嘻寸寸笑容中似乎写着一句话。
你运道真不好。
这种感觉像无数的无形而又让窒息的东西压过来让族长好生生站着也生出挣扎之感。口中忽然干巴巴带的嗓子眼里也处处不舒服。眼前也多出一个小人儿。
那说当家的孩子慢慢走到面前站住冷冷的话出来:“我叫韩正经我的父亲名讳上世下拓是文章侯。我是世子爷。你是谁?报上名字来!”
他说的稳稳当当不慌又不忙话到了族长心里眼神里的冷也到了族长心里。族长控制不住地的慌乱脑海里嗡嗡作响这看上去犀利的小人儿就是世拓的独子?
前心后心随着这想法都是一寒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又混乱的想不起来下意识对周遭孩子们看去见他们一个一个笑容加深好似又在说你办砸了事情可笑啊可笑。
“来将通名报姓!”元皓的这一句让院子里哄笑出来。这笑一定不是给族长捧场族长恼羞成怒。
把黑脸孩子碎石头抛到脑后族长瞪住韩正经居高又临下:“你是正经又怎么样?我是你长辈!快行礼!”
“长辈有闯进来骂我的吗?”韩正经反唇相讥。
族长又有一脚踢中铁板感觉哪怕对面人儿个子那么小也跳着脚怒:“你私自拔了祭祖宗的菜我怎么不能来教训你!”
“砰!”脚落下地对面人儿个头儿不见长半分。族长心头一颤知道自己有些不占理左右寻找:“老二呢出来见我我不和孩子说话!”
韩正经一字一句:“要么跟我说!要么你滚出去!”
“好呀好呀说的好呀。”孩子们捧场。
族长气的舌头也哆嗦:“你敢骂我?”
“你不是才骂过他!”萧战怕韩正经想不起来。韩正经点动小脑袋:“对呀你不是刚才骂我。”小手叉起腰另一只小手高高指住族长:“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来骂我我就骂你。”
“好呀好呀说的好呀。”孩子们喝彩。
房里大人们纷纷好笑二殿下觉得这热闹不错甚至走到窗前准备细细观赏。文章老侯兄弟也忍不住一笑更没有出去的心。
族长是想及时回几句威风话但孩子们一通的鼓掌把他话打下来。
好容易笑停下来那正中坐着的三个小爷中间那一位开口说话。加寿对韩正经微笑:“现在都不骂人了可以好好的说事情了吧。”
“是啊”韩正经得到提醒对族长复述:“可以安生说话了吗?”族长气的脸色又一变韩正经看到小手往外面继续一指眼睛瞪起来那意思还是不说你就滚。
同来的长者见到总这样说话不是办法走出来道:“是正经呀我们是你们的长辈。”
“咦这里为什么有好多礼物?”执瑜扬声。
韩正经又得到提醒:“祖父备下这些东西正要带我拜长辈。为什么你们却来跟我吵架!”
长者窘迫满面说不出话。
“拔了菜?是多少钱?”萧战自言自语。
“小红我要麻烦你。”韩正经叫着。
小红却叫:“哥哥。”禇大路不回答回到房里搬出一个小案几和小椅子小红坐下来沈沐麟找到活计送上笔和纸好孩子送上砚台和墨汁这时候才出来一个不是奶妈丫头的大人红花把女儿小算盘送出来。
这架势跟老账房先生盘库房似的看得族长等人一愣一愣但这老账房粉粉嫩嫩又透着滑稽。
“啪啪”一阵的打小红念念有词:“这里的菜价还不知道但昨天打尖的时候买了过路的菜是这个价儿正经爷你拔了多少?”
当家媳妇称心如意报出来:“不到四十斤菜有青菜有萝卜有……”
小红飞快打出一个数字:“正经爷是这个数目。要给他们吗?”
加福轻笑:“自己家的菜自己还不能吃了?正经你祭祖要送多少银子?”
文章老侯从怀里取出来二老爷拦住他:“大哥往年咱们没有在亲戚面前摆过身份今天摆一摆。你到底是老侯爷我送出去。”把从京里出来带的祭祖银子小包拿在手上。
一走出去族长倒抽一口凉气:“老二你好你……”长者也有埋怨的:“老二你怎么才出来”
二老爷把银包送给韩正经再回他们的话。面沉如水的他肃然:“我们兄弟老了不管事了。你有话只和正经爷说话!”转身却要回房。
“老二”一个长者试图叫他。
韩二老爷冷冷回眸:“等你们是亲戚模样我请大哥再出来不迟。现下你们寻事情来的跟当家人说话最好不过!”
长者面上一红又让噎上一回。大家还是不甘心看着二老爷想让他留下来主持大局。但见到他抱拳拱手对着四下里孩子们轻轻一揖。
“哎呀怎么拜上孩子!”韩家的人更生疑惑。
“让小爷们见笑实在惭愧。”二老爷对着孩子们赔不是。
孩子们齐声地道:“没事儿。”
“你进去你在这里我们玩不成。”元皓撵他。二老爷就走的头也不回院子里孩子们玄虚莫测的笑容又一次放到来人身上。
族长等人心头一阵发毛忽然发现来的鲁莽事情现在变得诡异。但是他们这就回去也动不了步子是件大丢人的事情就全在这里硬撑着也有听听京里这一回送多少钱回来的意思。
韩正经却没有把银包送过来而是小手捧得紧紧的先问族长:“取旧例来看!”
“什么?”族长又是一惊。
“看旧例看看往年送多少钱回来今年我们多了的要当着全族的人说出来。”韩正经流利地回他。
族长气又出来:“那少了呢?”
“我补上!”韩正经昂然:“用我自己的钱。”
“你哪有什么钱?”族长心想你有钱也是你家大人给的心头又一阵嫉恨上来。这小孩子都这般大方可见京里当侯爷赚钱不少。
七嘴八舌的话前来助阵:“他有钱就是他自己的。”好孩子没好气她早就想帮腔总算找到机会:“我们全养在曾祖母家里不是自家的钱。”
“就是我们吃俸禄他也吃傣禄。”小红也道。
萧战懒洋洋:“你就是想要钱你管他是什么钱!”
“多事!”小六和苏似玉。
“讨嫌!”这是元皓。
房里大人笑得弯下腰钟南对族长同情:“老公事老强盗们你好大胆子你敢惹。”
族长在声浪里快要晕过去还没有醒韩正经没有得到回答不放过他摆几下小手让大家不要说斩钉截铁继续追讨:“旧帐给我看!”
族长咬牙:“你一个小毛孩子……”
“你贪污了钱不成你不敢给他看!”香姐儿扬声。韩正经小脸儿黑黑走上一步。别看步子小但好似天地压过来般凝重:“你敢贪污就不许再当族长!”
“你小小孩子你敢这样对我说话!这是族中的地界儿这里我当家…。”族长忍无可忍。
“我是正经爷!”韩正经骄傲的回他。后面还想说什么让一堆话淹没。
“不要他当族长一看就不是好的。”
“开宗祠重选。”
“一定黑过银子把历年的账本子拿出来算让小红帮你算。”
院子里开了锅似的族长面上红一阵白一阵。他的儿子从外面进来:“爹说这里闹事呢?”
族长狡猾闹事欺压老侯等人不好听有意不让儿子们过来只带本家长者和别的年青人。真的闹僵儿子们也可以是以后缓和关系的人。
见儿子过来族长跺脚:“没有你们的事情回家去。”儿子们还没有明白过来孩子们坐着的全起了身。
“打架打架他们又来人了。”元皓一溜烟儿跑到房里把弓箭放下把他的棍和韩正经的棍拿出来。
小红一溜烟儿取她的小木剑好孩子装模作样:“不好的表哥我帮你拿弓箭。”把韩正经的弓箭接到手里。
加寿等年长不能真的坐视打起来。但见到进来几个膀大腰圆的起身表示不惧。
执瑜执璞沈沐麟禇大路坏笑着慢慢地走到韩正经身后。萧战更嚣张走到族长身边转来转去大摇大摆那样子随时想要出手。战哥一直这样的性子倒不是跟韩正经忽然好到哪里。
孔小青冷笑天豹在高顶上翻眼对天。
“给我看账本!”韩正经一步一追问族长一步一后退。他的儿子们是想不服来着但族长是贪不是傻劝着他们回去。
不管怎么样老侯等特地回来祭拜可以争吵动起手来一定是族长理亏。因为他是族长。
而且吵到现在一个大人没出来他跟个孩子打起来。万一要让孩子打了他没处说理。要是打了孩子他这族长也真的不要当了。先不说京里韩世拓老孙氏不会答应就是本族的人看着也不成样子。他能贪京里的爵位也有人贪他的族长之位。
这就一堆孩子们缓步进逼族长等人灰溜溜退出房门垂头丧气做鸟兽散。
身后是孩子们的捧腹大笑声:“哈哈哈哈……走了走了的……哈哈哈哈……”
……
上午文章老侯兄弟带着韩正经按安排好的拜客所到之处都是笑脸儿。也去了族长家当着韩正经的面把历年京中馈赠一一说明族长哑口无言。最后声明韩正经的私房确实是他的私房是他历年压岁钱积蓄出来族长哑口无言。
这样家家走家家认真说话这个上午就没去成家庙。第三天穿戴整整齐齐族长这一回也不敢多话大开宗祠韩正经拜了祖宗。当天大摆宴席宝珠带着称心如意和苏似玉帮忙操持称心如意和苏似玉也见识一下外省的祭祀上摆放东西。加寿香姐儿加福也来看上一回好孩子小红也长长见识。
第四天往后附近玩上一玩一行人重新上路。族长老实带人送行到村口算欢笑而别。
……
七月里细雨绵绵雨势不大不值得避雨但行路的人走上一天往往衣裳濡湿全身上下跟要发霉似的难过。
一直行路的人感觉更甚马车里阮琬问父亲阮英明:“咱们太赶了吧?”
“哪里赶?”闭目养神的小二眼皮子动也没动。
车上还有一个孩子阮梁明的儿子阮瑛揭起窗帘见到细雨继续沙沙也眉头皱着:“二叔您是走得太粗糙了。”
“哪里粗糙?”小二还是参悟模样。
阮琬噘嘴:“父亲您是奉旨出巡到处讲学可昨天那学里夫子央求您多住几天您却不肯。”
“还有前天还有大前天去的地方都挽留二叔您就没见到您走的时候他们眼巴巴儿的吧?”阮瑛也道。
小二睁睁眼对着他们叹气:“我为你们你们却还怪我?”
“为我们?”阮琬哈地笑了:“父亲您要是为我们?就应该每个地方多住几天让我和哥哥好好的玩才是。瑜表哥璞表哥就是这样的”嘴儿更嘟:“战哥也是这样的。”
阮瑛又道:“对呀对呀”
小二在他们脑袋上一人一记不轻不重的巴掌:“还对?还说?我来问你们我们现在赶往哪里知不知道?”
“知道您着急的去苏州。因为齐王殿下在苏州。”两个孩子异口同声说过吐舌头扮鬼脸儿取笑:“分明是去讨好殿下却说为了我们?”
小二白眼过去:“两个糊涂虫齐王殿下现在跟谁在一起知道吗?”
“不知道。”孩子们又一起回答又一起哈哈笑着扑倒小二怀里跟他纠缠:“只别让我们在扬州也玩不成就行了。加寿姐姐说看琼花呢现在还有琼花吗?”
“傻瓜蛋们”小二搂住他们小声道:“我也不知道齐王跟谁在一起。”
“哈哈父亲您才是不聪明呢”阮琬乐不可支。
“但我却知道你外祖父送东西回来跟齐王殿下的作一趟。”
阮琬溜圆眼睛阮瑛脱口而出:“跟加寿姐姐在一起吗?”
小二高深莫测的模样先打个哈哈:“啊哈这个……”
“快说啊。”孩子们急了阮琬揪他的衣襟阮瑛摇他的袖子。小二笑嘻嘻:“别闹咱们好好的说。”
“再不说晚上闹二叔不睡觉。”阮瑛威胁道。
小二把他们搂得紧些嗓音更悄悄:“我猜的所以紧赶慢赶的打算把你们先送去苏州兴许殿下在加寿他们也在我就把你们俩个丢下来我讲学去你们跟着玩好不好?”
“好!”孩子们欢呼过让小二用眼色阻止。阮瑛想想又问:“要是不在呢?二叔你前面粗糙办差可怎么挽回?”
“哪里粗糙?你以为这些人表面上一口一个大人的就打心里服我?我这是匆匆先会一会各人的文章我带着呢路上慢慢揣摩。等回程的时候再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会他们细细的会一准儿赢得他们口服心服。初上来一下子见许多的人我是头也晕耳朵也嗡有一句话说不好就成一生的笑柄。”小二装个头晕眼花出来。
孩子们给他一阵的好笑再就鼓掌:“好呀父亲最厉害。”
“还是二叔厉害。”
小二得了意:“这一回你们算知道我是为你们好了吧?先说好到了苏州如果扑个空你们可不许生气该怎么玩就怎么玩自己个儿玩吧。”
孩子们忙不迭说好再看窗外的雨时就不再嫌弃赶路潮湿。打心里都盼着表姐表哥们在苏州刚好正好的遇上。
……
马车里出来一大片湖面出现在眼前。元皓喜欢的眼睛只有一条细缝:“又给元皓吃银鱼了坏蛋舅舅最好。”
“这是鄱阳湖。”袁训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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