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训再一次确定林公孙是鲁豫的人而且知道在继定边郡王全家被杀以后鲁豫还不肯收手。他不收手的后果只能是用林公孙一次又一次的咬东家咬西家。
最后找出一批所谓对定边郡王有忠心的人他们心里有定边郡王也就可以污蔑他们对皇上有恨在心属于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范畴一定能找出非杀不可的理由。
鲜血人头之上捧出鲁驸马的高官厚禄和圣眷。
不用怎么想就能想到最后一步袁训打心底嘲笑。你鲁驸马算盘打得是挺好也许林公孙也一直跟随你不走而定边郡王以前的亲信将军们肯定有人在心里犯嘀咕找出他们的错是必然的事情。
定边郡王以前对他们有恩报恩怀怨是人之常情而负恩憎恨也一样是人之常情。他们心里还记着定边郡王的好对给他们功名利禄的皇上负恩也就在所难免。
袁训暗讽着鲁豫并不是他认为继续盘查不对。盘查与苦搜勒索这是两件事情。再说以袁侯爷对皇上的了解皇上能公开昭示天下他不负天恩不负臣民对怀恨在心的人就不会公开逼迫。
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才说过话转脸儿就不认帐。
袁训暗想皇上他就不是你鲁驸马这样的人!
皇上他完全可以明旨诛定边郡王的三族或九族他却抬手放过去。既然放过去你鲁驸马也不想想明白还把个林公孙看得比眼珠子都重还想着害人对自己有私益就行。袁训只能笑话他跟没用过人似的。
这就更懒得和鲁豫多说就目前来看以后也不指着他办事。袁训淡淡敷衍:“太子虽然和我长女定下亲事但君臣名分相关循私情的事情我不敢办。”
歉意地陪上一笑:“您上我这里来喝酒吃饭都可以。找我办事我哪儿敢。”
鲁豫死死的盯了袁训一眼从表面上看他无可挑剔。但他的话摆明拒绝自己拒绝的不但是帮这个忙儿还拒绝自己这个人算拒绝一份儿交情。
干巴巴咽一口唾沫鲁豫心里苦涩难当。
他想着法子想和忠毅侯交往但忠毅侯又一次不给情面。这真是太不识相他难道不能直接
去太子殿下面前要人吗?
他可以的。
那他还为什么要往这里来呢?以后办出大案子出来让这侯爷后悔去吧。想到这里鲁豫一会儿也不愿意再呆来是他自己要来的现在急着走的也是他。
起身轻揖:“那我就不劳动侯爷不再打扰你才是。”
袁训也一下子客气热情上来笑容满面:“吃几杯再走?我有好酒。”
一股子气从鲁豫心里涌起汹涌澎湃有如巨涛拍岸。鲁豫嘴唇哆嗦几下看看他现在多么亲切而刚才就是有笑的时候骨头里也透出万年冰般的冷淡。
忠毅侯这是明白在表示找他喝酒玩乐都可以就是找他办事情不行。鲁豫眼前隐隐发黑我孙子都有了只想办事情追回没有得到过的那日子哪有功夫和你们年青人去玩乐。
岁月一去不饶人今年白发更多有一个牙也活动没功夫让闲事拖累。
见袁训眸子明亮乌发漆黑有些生气不经意的拂了把袖子对岁月不复返的惆怅让他语声冷冷:“我有官职在身不像侯爷你轻闲。”
袁训装没听到同时也不认为鲁豫这话别有意思。满朝中的文武官员们问上一问哪一个敢说他忠毅侯不会当官?
一句气话罢了。
往外送他春风满面打着哈哈这一会儿怎么看怎么是个热情待客的主人遇上一个不给面子的客人。
“有功夫再来事先给我一信我早早让小子们烫酒等着你”
鲁豫又觉得暖心好过许多后又想和袁训有点儿亲近淡淡道:“我如今和柳至同在刑部侯爷以后有事尽可以来找我。”
袁训对他微微一笑没有答话把他送到书房院门让小子们送出去。因为要去听见项城郡王的家人回话还走进来那家人跟在后面袁训一面走一面腹诽鲁豫。
你和柳至同在刑部?
有事我也找柳至去。
柳至他敢不给我办我能揍他。你不给我帮忙我能揍你吗?
这是鲁豫对他和柳至的误会但误会就误会去吧。反正有一半原也不错。柳至和袁训是打爹的仇袁训对柳至是你爹自己找打你跟着我缠不清的仇。互相之间的不满还是存在但仅限这一条就是。
……。
“项城郡王就说这几句小的问他细细说来说小的也好细细回给侯爷项城郡王就威胁上来说他要是有事姑老爷郡王也别想好。”去昭狱的家人在书案前回话。
以家人来看项城郡王求人办事还摆骄傲是眼神儿不太好。他没有看到自家侯爷是什么人太后每个月都过府来做客和国夫人坐上半天。
侯爷不是他一个待罪的郡王能威胁的。
家人恭敬地道:“明儿我再去见见他好生地说上几句让他把实情吐出来侯爷看如何?”
袁训意味深长:“不用了他已经说得很明白。”
家人还摸不着头脑但堆上笑容:“到底是侯爷小的再也不明白的。”又笑嘻嘻:“小的这话也说的不对小的怎么能明白呢?自然是侯爷才能明白。”
袁训让他到帐房上取赏钱打发他出去后自己往内宅里来。
……
孩子们全在宝珠房里分完东西也没有散开。
袁训走进来笑问:“商议好怎么闹母亲没有?爹爹陪着你们。”孩子们都小就听不懂当父亲的这话很是无赖是他趁势儿加进来的才是。
加寿笑眯眯:“爹爹我们一人一天的闹好不好?”宝珠嘟一嘟嘴儿和长女开玩笑:“为什么加寿不天天闹母亲呢?”
加福接上话:“因为加福也要闹啊加福也有一天。”
加福旁边从来有个小王爷。萧战道:“对啊我也有一天。”
加寿笑话他:“你不是我们家的孩子你不能占上一天。”
萧战近来有打遍家中无敌手的气势先道:“我的那天给加福。”再反驳加寿的话:“谁说我不是家里的孩子?你说话不算!”
反过来取笑加寿:“你才不是家里的孩子呢你白天在太子哥哥家里晚上在宫里。”
加寿瞅瞅他和自己个头儿相比战哥儿是个小不点儿。加寿不生气就是继续拌嘴:“吃了我的点心你倒还同我嚷嚷。”
“谁叫你私放点心的?”萧战才不会让上一句。
加寿把脸儿昂得高高的:“我心爱的我就要放起来。”
“你放起来的我们就要吃。”小王爷更得意洋洋:“还放那么严紧你放哪儿我找不到呢?”扭脸儿问加福:“好吃吗?”
“好吃。”加福用力点着小脑袋但能分得清谁是主人对着大姐笑眯眯:“多谢大姐。”加寿不多的脾气也就没有开开心心地告诉妹妹:“那是我最喜欢的点心我放起来就是为了留给你和二妹的。”
萧战叉起小腰:“那你还怪我拿点心?”加寿和他相对白眼儿加寿虽然是大眼睛奈何小王爷瞪眼的气势好似他是一只斗鸡加寿也败下阵来只能小嘴儿上找补几句:“我和三妹在说话又没有说你你又上来了不是。”
小王爷又胜了这一局晃晃小肩头回到加福身边两个小椅子并排摆放加福坐一个萧战坐上另一个和加福叽叽哝哝说起话来房中顿时安静一大片。
加寿也是得意的她头一个跑出去迎接袁训。袁训近来总有长女越来越大再大就不能抱的心思。见到加寿就要抱在手臂上这就抱着她到榻前和宝珠对坐把加寿放到腿上坐着加寿见只有自己和爹爹最亲近格外的喜欢。
搂住父亲脖子把他不在的时候大家说的话儿告诉他胖嘟都面庞上欣喜洋溢:“爹爹是这样分的。以后一天闹母亲一天闹爹爹。”
袁训受宠若惊模样:“没有忘记爹爹就好。”
“一天闹祖母一天闹曾祖母一天闹太后一天闹太爷爷一天闹阮家祖父一天闹董家太爷爷一天闹小二叔叔”
加寿一气说下去袁训都代她喘口气:“我的乖乖快歇会儿别累到。”加寿就停下来加福伶俐的接上去:“一天闹太子哥哥一天闹大姨母一天闹三姨母一天闹……一天闹……。”
亏孩子们记得清楚袁训到最后就听到一天闹又一天闹不由得呵呵捧场:“好好闹得好见天儿的闹谁让我们家小猴子多呢?”
宝珠在这里也伶俐上来跟上一句:“谁让你们都随爹爹小时候呢?”冷不防听到这一句袁训啼笑皆非咳上两句正要把宝珠也说上几句萧战又站起来道:“我随岳母。”
“哈哈哈哈……。”房里的人包括小公主小皇子们全大笑香姐儿细声细气指责他:“你不能随母亲你只能随你母亲。”
“我就随怎么样?”萧战完全不懂向香姐儿扮个鬼脸儿。香姐儿和他一句一句的争执起来。
袁训和宝珠看着好玩只听着他们不要翻脸别的话不怎么管。小皇子们在这房中呆得久了把执瑜执璞叫出去玩耍丫头也在这个时候走上来。
“回侯爷夫人寿姑娘蒋德将军在二门上问到时辰了公主也要回宫寿姑娘也要去太子府上问可走不走?”
加寿恋恋不舍也让提醒。小腿在父亲腿上站直了让父亲抱着伸长脖颈香一香母亲遗憾的道:“公主是我的客人中午在太子哥哥府上用饭来着。”
一个小公主天真无邪插话:“加寿太子哥哥府上不就是你的家吗?”袁训和宝珠一起笑容加深都觉得这话说得好。加寿也笑眯眯回答她:“是啊太子哥哥也说是我的家。不过呢我现在还要晚上回去陪太后。”
又看看父母亲房中:“这儿也是我的家。”
在这里的公主们都很小生出羡慕:“加寿你的家可真多啊。”加寿就又得意了。在加寿小的时候是得意的在加寿成长的一路上也一直是得意的。
她得意的就大方起来:“可不是这样的要不和我同一个时辰回宫去怎么样?”下面给你们晚上做好吃的还没有说出来小公主们欢呼道:“真的可以吗?我还要吃冰。”
“我还要吃梅汤母妃说秋天就不可以吃。”
“我还要玩太子哥哥府上的秋千”
最后一个道:“母妃总说我不懂事我说加寿和我一样大加寿会管家呢。加寿我还要看你管家我明儿还出来陪你管家就听不到母妃说我不懂事。”
袁训和宝珠笑容可掬但不干涉女儿说话完全由加寿自己处置。加寿有板有眼的道:“你们陪我当然好。只是你们也要陪母妃不是吗?我还要闹爹爹母亲呢你们难道不闹母妃吗?”
小公主们听着以为明天玩不成面上都有不乐意出来。加寿看在眼中又道:“等你们闹过母妃再来闹我吧。”
“好。”
房中重新欢天喜地把萧战和香姐儿有一句没有一句的拌嘴也压下去。在看萧战和二姐说话的加福让吸引过来加福甜甜的笑着问小公主们:“你们会闹母妃吗?要是不会闹加福会加福最会闹母亲。”
说着就走到宝珠膝前仰起小面庞袁训一见先大乐。见他的福兽头把小眉头尖尖起对着宝珠泫然欲泣模样:“母亲给加福好吃的。”
宝珠也大乐把加福抱到怀里亲着她:“我的乖乖你要什么呢?”加福在这里得了意对大姐二姐萧战和小公主们吐吐舌头再一次表白自己:“加福会闹。”
小公主们七嘴八舌:“这个我们也会”
加寿扁起嘴儿:“我也会。”
香姐儿也扁起嘴儿:“我更会。”
萧战迫不及待的跟上去粗着嗓子:“加福会就加福最会!”
以二对一香姐儿也败下阵来翻个小白眼儿捣鼓自己的漂亮帕子不再和萧战争执。
加寿这就告辞由爹爹抱着送到二门上亲手交给蒋德将军小公主们是一起接走袁训带着满身的轻快重回房中。
……。
红木榻上只坐着宝珠带着有滋有味的笑还在品味刚才孩子们的笑语。袁训坐到她身边看看房中没有丫头不老实的向宝珠身上拧一把低声取笑着也把自己表白:“我也会闹最会闹的是宝珠。”
宝珠轻笑推开他的手袁训反手握住她柔荑:“别睡让鲁驸马闹的回来我还没有见过祖母和母亲陪我过去。”
“这倒不用母亲才打发人来接二妹三妹小王爷自然跟着去的。母亲说我们刚回来玩也是累的又听说侯爷见客让我们晚饭时再请安这会儿歇着就行。祖母在听戏听说你我回来也打发人来是这样的说。”
宝珠说过见袁训身上是出门衣裳还没有换下来。忙起身来道:“书房里小子倒不经心?书房里每天都给你备家常衣裳也备出门衣裳。敢是没有拿给你还是急急的回来?”去取衣裳。
“自然是急急的回来不然怎么赶得及闹孩子。”袁训跟过去。他身上是雨过天青的葫芦双喜纹罗袍宝珠给他换上一件半旧竹菊梅纹月白衣裳袁训跟个孩子们的嘟囔:“我喜欢这件衣裳要你给我做件新的还没有做出来不成?”
“做着呢知道你衣裳旧了。不过你也可恨喜欢这件就只穿这件。几件新衣裳你不穿就撵着再做件一式一样的哪里赶得及侍候你。”
袁训咧开嘴笑学着小女儿的口吻:“我也很会闹不是。”逗得宝珠扑哧一笑把条白玉带给他系上和袁训同出来。
丫头们勤谨趁着他们不在外间的这一会儿把宝珠歪过的榻抚平。剔红鼓腿彭牙小桌子原先放的一把字画山水提梁壶也换成薄胎玉壶和玉莲瓣纹杯。
袁训提起壶放两个玉杯给宝珠和自己倒上茶水就便儿又诉一回苦:“在城外就没有好生喝茶想回家里来好好的喝又让鲁驸马搅和。和他说话真是苦。还是你好我在辛苦你和孩子们在玩。”
宝珠把茶碗捧到手上才装出来恍然大悟模样抿唇笑着打趣:“侯爷你又闹上我了正经说话可行不行?”
袁训笑着把鲁豫说的话和项城郡王的话都告诉宝珠宝珠也生出不悦:“人心叵测但能过太平盛世还是往太平上面去过鲁驸马这是要当酷吏一流。”
抬眸对袁训:“侯爷要多加小心他才是。”
“你有没有打听过他?”袁训问宝珠。
宝珠抿唇一笑:“向瑞庆长公主问过几句公主说得含糊我正想再问问再告诉你免得听错。”
“你怕听错的意思长公主说他的就不是好评语。”
宝珠颔首含蓄地:“不好。”
“我听到的呢也一样不好。”
宝珠哦上一声:“那你告诉我。”
“当年太上皇要许配的三驸马并不是他。”
宝珠低低惊呼:“公主的话竟然是真的。”
“是真的我问的人更可靠是承办公主们大婚的宫人。如今也上了年纪但记得很清楚。”袁训又露出在书房里对着鲁豫有过的嘲弄:“有一年宫宴三长公主无意中遇到他执意嫁给他。幸好太上皇给三长公主相中的人家并没有明旨拗不过三长公主就答应亲事。但已经吩咐宫人们给三长公主备办大婚事宜太上皇从此认定是鲁驸马做了什么对他看法一直不好想来三长公主不是绝色鲁驸马要的只能是皇亲圣眷爵位高官。”
宝珠溜圆眼睛:“啊?太上皇是这样的看他”想想太上皇那张睿智却固执的面庞在上位上呆得久执政也算清明要是固执起来像是没有人能挽回。
宝珠摇摇头:“鲁驸马在仕途上不见得会如意吧?”
“让你说中。成亲以后鲁驸马每每上条程就让驳回。他又不是顶顶中用的人才儿在太上皇手里就没有得意过。”顿上一顿袁训再道:“现在就不难明白他的心思他不怕多死人他只要证明他是能干的人。”
宝珠目瞪口呆倏的一笑。
袁训奇怪:“说酷吏呢你笑什么?”
宝珠就忍住笑道:“我是笑鲁驸马证明自己是能干的人不就要显出太上皇当年亏待他?这事儿办的只怕吃力不讨好。”
袁训愕然住也笑了出来。亲昵在向宝珠头上一敲笑骂道:“呆子小宝你又淘气了。看你眼睛尖的什么地方尖刺你就说什么地方。”
“我又不会告诉他我就是告诉他他也不听。这是几十年自己都不能劝解自己的事情只有他自己能解开”宝珠微笑:“他有了公主还不足够吗?这人贪心。”
又告诫袁训:“离他远些。”
“知道。”袁训心中喜欢但表面上漫不在乎。
宝珠笑盈盈:“你别不耐烦该说的还要说。还有项城郡王装神弄鬼什么以前和姐丈两家好得很。这般含糊的不过是以前两家和美有些你照顾我我照顾你的话让他拿在手里也可能是写在信中在他手里也可能是一起办过什么事情如今他倒敢威胁?要不算是姐姐交待给你的事儿谁要理他也不怕他。”
袁训翘大拇指喝一声彩:“全让你猜中我倒不必解释。”宝珠含笑:“你可有办法做周全了?”
“这事情好办。”袁训还是大大咧咧。
宝珠想这个人不是不谨慎的人才是就瞅着他道:“听说大将军石头城打得好我没亲眼见过。听说大将军板凳城直进直出我也没亲眼见到。就这一桩子事情让我长长见识吧看看你的好手段。”
袁训神神秘秘:“到时候让你说个服字。”
宝珠眨巴着眼睛夸张地把他从头到鞋子看上一遍自己寻思又取笑袁训:“这个人牛皮吹得大依我来看帮项城郡王一把不就是为他说说好话把他战功表表。这样一来呢满朝中的人都知道你为他说情。侯爷仔细皇上生气把你也扯进去到时候大话还怎么能继续对宝珠说呢?”
袁训仰着个脸儿:“不信我就赌上一赌有彩头儿没有?”
宝珠想想:“有你赢了宝珠给你闹。宝珠赢了宝珠闹你。”袁训给她一个大白眼儿:“这和没有有什么区别?”
宝珠吃吃的轻笑起来。
……
又过上两天西风在下午更浓列些。看着一地是晴阳但衣裳稍单就有瑟瑟之感。项城郡王妃送来添换的衣裳项城郡王午后的时候也能出来和将军们晒会儿日头其实是为说会儿话。
昭狱里面看似宽松是因为在押的官员们弄不好哪天就出去当官时常有人一放出去就是高官。这些都属于政治罪犯抓进来后大多有亲戚有旧友有根基狱卒们是外严内松对一些官员们甚至不禁他们通消息也可以在院中走动。
项城郡王就盯上一个人看着奇怪叫过最近的狱卒来问话:“还有这么穷的官儿吗?跟他娘的穷酸丁似的。”
狱卒看上一看见灰蒙蒙辨不出颜色的一件衣裳脸儿不用看他就笑了:“回郡王您别看他衣裳破他吃的好着呢。见天儿的酒楼上席面有的是人给他送。”
“这是哪个官儿当官当成这种模样?这是摆清廉做样子给人看?”项城郡王皱眉。
他手里下也有几个这样的人说好听的是不修边幅说难听点是装模作样。当官穷的跟十年寒窗苦似的项城郡王想你不怕别人担心刮地皮吗?
装清廉是项城郡王最恨的一种人。装……。又想到哗变的小罗将军心头一痛项城郡王更对那个官儿不悦要狱卒解答他是谁。
“这是方生先生”
项城郡王更是眉头一跳脱口生出不悦:“他叫什么?”
狱卒笑道:“他姓方单名就是一个生字名叫方生。”项城郡王不听还好听过后五内翻肠倒肚一阵的难过。
他想到一句话是庄子的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这句话是承认事物的运动性不同的理解很多。
有人认为是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万物万事存在着消耗也没停过的在新生。这会儿出来的不是时候把项城郡王内心的最后一根稻草给压倒。
……
要说项城郡王这一回进昭狱他足够冤枉。但和东安、靖和一样他们都有战功可表都存在着侥幸心思。
项城郡王私下里盘算再盘算十大郡王里早就战死延宁和江左如今又死了东安与靖和。
延宁郡和江左郡王都没有了建制算少了两家。
东安与靖和郡王都有世子世子也已经在军中但他们到底不是老辣的郡王在指挥作战上面要逊一筹。
苏赫虽然败回但不见得边城就告安宁。王爷萧观才接帅位以项城郡王来想自己还有用。但怕皇帝又玩一手阴的跟对付东安与靖和郡王一样也下道模糊不清看似一片悲悯看似罪已其实逼得人没有站脚处的圣旨项城郡王想他是不会自刎的但他厚着脸皮回去日子不会好过。
东安与靖和的自刎项城郡王能明白他们的心情。
……。
先是葛通一道奏折把他们彻底挤兑成大奸大恶之人。一句“弃家仇而安国宁”分明是再次羞辱东安与靖和两个郡王当年就没有想到国家为的是他们自己的一角私利。
后面一道圣旨让东安与靖和郡王回去重整军纪他们可不是打败了仗要整军纪。
军中大多血性汉子知道葛通的奏折后估计不用多久萧观就能知道别的郡王们就能知道就要把葛通看成保国大英雄把东安与靖和看成无耻之小人。
一万将士里面忠心贴身的人不过些许。余下的全是怕你、服你、你对我好我就跟你的人。两个无耻郡王就是回去军心是必然的动摇。郡王们之间你盯着我出事我等着你遭殃。有机会就抢别人的兵和将东安与靖和郡王以前没少做过这种事别人也不会客气对他。
以后的兵和将全是难带的以后在王爷萧观面前这王爷才打几年仗就当主帅嫩的不行但也要看他脸色行事日子光想想就是难过的。
还有一个就是皇上恨他们不要脸皮他们苟活着也罢以后圣眷一里一里的就要下去。现在就是造反都来不及前面有过定边郡王和福王出事皇上能不防备?
与其让将士们背后嘲笑与其厚着面皮混日子不如大丈夫一刀了结恩怨也落下一个知耻的名声。
他们还有孩子们呢。
他们还有王爵。
一刀保后代这一刀换成是项城郡王他也得考虑。
再说两个老家伙也活得有年头儿仗打得不少热血抛洒过。美酒姬妾也不少痛快的玩过。这是项城郡王的后话死也值了。
至于东安与靖和两个世子四处奔走是因为王爵没有到手。至少皇帝父罪没有加子有他圣旨上的那句话不敢负臣义他就不会脸面前撤两个王爵。
到手也是迟早的事情只要以后不再出大错。
折磨是必然的事情谁叫他们京里没有得力的人呢?
……。
项城郡王因明白二郡王求死的心思也就更懂得有战功在王爵才在。有战功在他也有倚仗。
再换个人上来谁能接替他呢?
他后面可没有一个叫葛通的小子等着。
本着他还有用的心思项城郡王动用他最后一根救命符用自家王府和陈留郡王府的旧事去找袁训。对袁训总是有几分底气这两天正想着袁训要是为他进言他知不知道自己历年的功劳。
细数功劳的时候底气又足上三分时在今天听到一个人名叫方生让他想起庄子有名的话中的一句。
生生死死有可接替一直戳到项城郡王心底。
他最担心的就是有人能接替他。但这话是庄子老先生说的项城郡王无可反驳听着颇不吉利心凉到骨头里。
他的旁边因为他的问话狱卒还在详细回答那个叫方生的人:“他有几分才官运不好历年不中索性大做学问。国子学里前任的官儿是他的学生把他弄到国子学里。他不好和福王府的仪殿下勾结到一处有些很不好的信件议论时政让搜出来本来要杀他他有名声许多秀才为他求情上书请太上皇施仁德就把他关到这里。皇上登基后还没顾得上过问他的事他就还在这里。”
接下来狱卒又介绍有哪些人给方生送衣食说他不换新衣裳表示他是待罪之人什么的项城郡王更听不下去。
福王的仪殿下?
晦气!
要没有福王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项城郡王更不痛快不想再听下去也不想再看到那个方生。对陪着的将军们说声累了往牢房走去。
……。
“郡王!”
急切的嗓音叫住他!
项城郡王惊弓之鸟的心情让这一叫打个哆嗦。心头寒凉的僵直转身子心想这样的急叫法未必是好事情。
又沮丧又惊惧的看时见过来的是自己人他的面色大变看不出他的激动是好事还是坏事项城郡王心头又是一冰。
不是好兆头方生方死这背运的东西让自己遇上……心里咆哮似的痛恨时来人走到面前还是急急但压低嗓音:“进去说话。”
项城郡王木着脸和他进去木门关上那个人就等不及的一跳过来飞快地说道:“恭喜郡王!”
项城郡王彻底愣住没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
“忠毅侯上了一个折子现抄在这里郡王请看。”一卷纸送到项城郡王面前。
一卷?
项城郡王皱眉:“这么多字?”为自己说情他写这么多字好话说完只能是坏话。
那人没看出项城郡王的忧虑他带着邀功神色:“可不是只怕他写得不累我抄得累。有心少抄一段又段段不能少。从早上抄到现在足足四个时辰。”
项城郡王听出来重要接到手上从头看起来。
…。
洋洋数万字抄的人不是先生字写得似小鬼画画好在能看清楚。
只看头一行项城郡王直了眼睛。
担心、惧怕怕皇帝动他的爵位分散他的兵马……种种心情一扫而空。
“好!”看完头一段项城郡王脱口这样说。
“好!”看完第二段又出来这个字。
下面没有再说话是顾不得说一气呵成的看下去。看到最后爱不释手又反复的看又反复的咀嚼意思不由得项城郡王红了眼圈。
认真来说袁训这道奏折与为项城郡王说好话是半点儿关系没有这是军机上的一个条程。
忠毅侯在军中不过数年就能历数各家郡王人马的优劣又对苏赫兵败后局势做出预估。根据他自己的经验写出来的这早一个应对。
每一家郡王都有自己的优势。有的是布阵熟练有的是骑兵过人有的是将军凶悍。忠毅侯字字中肯让人能看到他数年边城没有白呆又有一个郡王联兵作战的建议在里面。
如陈留郡王与王爷中军配合作战能发挥什么样的优势。如江左郡王的人马曾有什么优势。把去世几十年的江左郡王都说进去项城郡王必然在内。
是一个也不能少的联兵作战条程。
看上去天衣无缝样样服帖。
看上去离了谁都不行。
项城郡王手捧纸张感动激动之余。脑海里又出现那句话。这舅爷要是我的该有多好?
看完一遍又一遍站着看过坐着看。看到不能自持时松开一只手从枕头下面又抽出一张黄符纸单手揉乱对着窗外就是一抛。
这是郡王妃又换上新的项城郡王身在难中多个护佑不是坏事又能安抚妻子就放着。今天证实他是对的他能自保这东西留着烦心。
才抛出去外面有人尖叫:“哎哟要虔诚。”好巧不巧项城郡王妃过来在房外见到捡起来边展平边进来抱怨。
项城郡王心情宽松嘿嘿一笑:“我就要出去了要这个无用!”
郡王妃眼睛一亮:“真的吗?那是这符的功劳才是。”接上来她絮絮叨叨:“出去以后头一件事我带你去拜神仙你可别忘记……”
项城郡王想的只有一句话这舅爷……有他我这辈子对上陈留郡王是输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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