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寿对中宫的意义是康健的孙女儿往下延续的生命。袁怀瑜袁怀璞就是袁家的根。不错眼睛看向女官怀里的两个孩子中宫浑然不知道自己失态。
任保蹑手蹑脚的想要去劝中宫。瑞庆殿下递个眼色止住他她走到中宫身边。“母后您是让风迷住眼睛了吧?”殿下悄悄的道。
一震中宫醒过神。
她能六宫为主不是一般人二般人的机智不怎么费心就有遮掩的主意大大方方擦拭泪水向殿中众人道:“我想到加寿的母亲就总代她难过。你们回来尚且说边城有凶险。她一呆就是几年又生儿又生女真是不容易。”
她对加寿宠爱异常为宝珠感叹梁山王妃等人没有疑心。又都急着看孩子目光四散开来各自寻找着自己家的那个。
袁怀瑜袁怀璞最早抱进殿室不怯场是让交待多了又对离开说故事的舅祖父捧着小哥儿们的表兄姐们不喜欢脸儿沉着闹别扭看上去沉稳宁静。
梁山王妃哈地一声这不是她们家的孩子也笑道:“天生有贵人体态。”中宫喜悦“嘭”像烟花绽放四散开来四肢百骸无不是激动。
她生命的意义前半生让卖出家门苦苦挣扎。后来进到宫里无处不是鲜血毅然生存。为的就是要看看弟弟好不好有没有给家里留下根。
又有梁山王妃的话作铺垫中宫热烈的招呼:“怀瑜怀璞到这里来。”
两个名字也是在背后在心里叫习惯的张口就能出来。
袁怀瑜袁怀璞溜圆眼睛歪着胖脑袋:“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连夫人尚夫人抿唇笑以为是她们时常抱孩子来和中宫说怀瑜怀璞的功劳。
袁夫人轻推孙子:“那是娘娘按路上教的过去叩头。”袁怀瑜袁怀璞迟疑着走过去因为不熟悉倒不是怕尊严。中宫等不及走上几步裙角展动华丽不可方物香姐儿喜欢了:“好看的。”
小沈夫人听到难过上来。她手中搀着小小孩子生得也俊秀过人但却不是她的儿子。她的儿子…。小沈夫人含出一包子眼泪这个娇纵的人不能受任何委屈但这一回相见她委屈大了忙寻找宝珠想着和她好好说说可不能不认这门亲事可不能因为孩子有了病就嫌弃我们。
殿中的廊柱下宝珠是一方静静的小天空。
她半蹲在地上加寿在她的怀里。加寿是什么时候过去的只有母女两个才知道。
宝珠等人进到殿室后袁怀瑜袁怀瑜获得大部分的视线就是瑞庆殿下和加寿最好也知道男孩子的份量眼睛没有离开过他们。
梁山王妃看过男孩子就找到福姐儿。那还不到一周岁抱在怀里乖乖巧巧的那个。她和世子妃赶上来看上一眼面容就心肝肉儿的叫着把福姐儿接到怀里没功夫看别人。
连夫人尚夫人看自己的女婿卢夫人到处看热闹袁夫人满心里想早看加寿但照顾孙子行礼怕香姐儿不乖又闹出不喜欢这个不喜欢那个的笑话还要和梁山王妃寒暄把向中宫行礼都忘记。
中宫也不记得她只赶快抱她的大孙子就是任保都忘记赞礼啧啧有声看怀瑜和怀璞。加寿在这个时候悄悄的来到母亲身边。
母亲是进殿后就和女儿接上眸光的人。
呵她的寿姐儿宝珠满面笑容。此情此景当有泪也自然的湿了眼眶。
母女相对走过去抱到一处无声的开始抽泣。不是大哭却此时无声胜有声胜过那号啕胜过那拍击江岸千层雪哭得都很伤心。
加寿搂住母亲脖子面颊紧贴住她。她刚过的不是五周岁就是六周岁的生日已很会表达无声的感情。融融暖暖柔柔把宝珠心无端揉碎。
宝珠哽咽不能言语每每想问加寿你好不好总让嗓子眼里的泪挤到一旁。
小沈夫人一眼看过痴在当地。宝珠她是这样的疼爱孩子啊那她怎么还肯亲事原样不变?
老太太也是先看曾孙看过就寻找加寿。料想母女相见必然大哭打算劝上一劝就见到母女相拥哭成泪人儿。
老太太上年纪的人生离死别敏感于心。这是相见也触动心肠。想宝珠终于回来加寿这就有母亲疼爱自己膝下有人也洒泪于地。
一边儿是中宫梁山王妃连尚欢欢喜喜一边儿是母女情意流露加寿还是个小不点儿。袁夫人抽空全看在眼中也不能自己轻声哭泣出来。
把中宫惊动。
“宝珠啊你回来是喜欢事情不要哭了来来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加寿先从母亲怀里抽出身子宝珠还在酸痛难忍。她的宝贝寿姐儿又长高好些这些岁月自己和表凶都不在深觉得对不住孩子。
“要先见礼。”加寿提醒她把宝珠手扯上泪珠儿不干的胖脸蛋子上轻轻一笑——加寿还是胖墩墎娘娘觉得大些再苗条不迟——宝珠跟着她过去。
跪下来中宫急忙地叫起:“快扶起来。”她对宝珠已经是满意的这就越看越满意。大孙子一左一右已抱到膝上能不对孙子母亲满意吗?
卢夫人是局外人老太太是有心人全看在眼中。瑞庆殿下扶起宝珠宝珠要对她行礼公主一直握住她的手直到宝珠起来公主面有兴奋面有得色面有显摆:“加寿养得好吧?就是自己带也不过就这样。”
卢夫人含笑这袁家红红火火的像一堆干柴随时都会燃烧起来。
老太太拭泪呵呵地笑了。看看这门亲事该有多好啊全是兄长做保山…。咦?兄长不是和宝珠一同回来的他现在哪里?
对应她的心思任保恰好回话。这是送宝珠一行进来的小太监早就告诉他的他等热闹劲儿中有个断点时不慌不忙往上禀呈。
“南安老侯和其子三人现在宫门上求见。”
闻言袁夫人宝珠后悔把老侯等人忘记都道:“是送我们同船来的”这个问题真值得推敲。是老侯父子跟着袁夫人船回来的呢还是他们护送而回?
但中宫欣然她想到老侯是侄子夫妻亲事的大媒人当下就宣。
……。
金殿后的石径上走来太子殿下。
见香花满径殿下难得的有轻松心情。他的表弟体贴他认为谋反叛乱最难过的不是乱臣贼子而是勤政的皇帝和殿下。
让他一言猜中。
太子抚着额头奇怪刚才满脑子的杂乱心思到这里风一吹这就全都没有。难道自己应该来吹吹御花园的风不成?
脚下走着英敏殿下见太子久不说话小殿下问他:“您知道怀瑜怀璞和加寿生得相似吗?”太子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原来有一件心事把所有愤怒心思挤走原来是表弟家人要进京。“到了没有?”问身后跟的人。
“已在娘娘宫里。”
太子微微有了笑容。
他为母后喜欢母后一直思念孙子时常在嘴上提以致于英敏都能说出怀瑜怀璞的名字。哑然失笑太子发现自己也是脱口而出。
好吧怀完了玉又怀玉。两个孩子的名字都是玉的意思国舅对下一代的期望倒有多深厚?
这也只是一种盼望。起这名字的时候包括起袁训的名字袁国舅都已病体不支对自己还有儿子不抱期望。
他的期望尽数到了中宫心里。
太子同时也期望出来。他的期望是想“袁二爷”有什么消息能给他也解开他对福王定边郡王之死的疑心。
死也要见骨头不见骨头不安心。
这是太子最近烦忧的一多半儿来源。
闲闲问着英敏的功课和他走进殿室中。在殿外问过袁家已经到了太子嘴角上扬这也是最近时日里难得的好弧度就见到一个孩子蹒跚走来。
太子眼前一亮他自己就是英俊的他的几个儿子全是好看的但和这个孩子比起来完全不及。
见是个姑娘。面庞儿白里透红增一分减多减一分减少。难得这么小就养得不胖不瘦处处合适。
她走路的小步子软软的似花拂绿草带着中看模样。
太子让她吸引沈家连家等孩子全见过知道这个是表弟家的。停下脚步低头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看上去一、两周岁应该会说话。
香姐儿仰面看他。
头一眼好看的?不不太子殿下脸上有劳心劳累的痕迹不符合香姐儿的喜欢。但他生得好衣裳好小作弥补。
咧嘴儿有了一笑蹲下身子向太子鞋子一指拖长了嗓音:“珠子。”
地上有好些珠子带着圆润光泽。这是中宫取出来赏赐给孩子们打首饰让打翻有几个滚到这里。
香姐儿向太子鞋下面就伸手太子让开脚步见果然踩中几个珠子。粉红色的香姐儿喜欢就追到这里。
小手握住还不起来小脸儿上用了用劲太子奇怪:“你在作什么?”就见一道小溪流哗哗轻声向脚下过来。
“哈哈你溺了也不先说一声?”太子抬开脚步有两个宫女过来收拾。中宫见到忍俊不禁:“这是给你的见面礼”太子好笑:“还是留给她自己父亲吧。”
老侯父子这个时候进来见过礼见袁怀瑜袁怀璞已熟络同着不认识的两个孩子这是陈留郡王的儿子志哥儿和忠哥儿在殿角里吵吵。中宫笑吟吟的视线总不离开他们。
老侯笑眯了眼心想和他猜的一样男孩子理当受到重视就想到他的宝贝加寿。加寿也是老侯的宝贝老侯寻找一下加寿也看到他走过来面前站定仰着小脸儿怪他:“太爷爷你回来晚了的。”
加寿扳手指念念叨叨:“说去年回来去年从腊月起就等不见你过年也不见你红包儿也没有给”
中宫的心神让引回来和老侯打趣:“就是你欠着我们大红包儿你是不想给了?”
老太太含笑早在说老侯进来的时候就让人取出给加寿背上。
老侯大受惊吓模样:“哎呀我把这个给忘记了加寿啊太爷爷以为躲过去一年没想到你还记着的?”
“记着的。”加寿歪脑袋把红包儿撑开。
中宫嫣然向老太太笑道:“还真的这就要上了。”老太太欠身子笑:“那是自然的加寿的一年也欠不得。”
中宫若有所思她盼孙心切随便什么话都先套到袁怀瑜袁怀璞身上想想幽幽上来:“是啊这孩子的债可欠不得”
轻唤一声:“太子”
太子殿下望过来。
“袁家再不用去那地方了吧?也苦了好些年这就可以长呆京中是不是?”中宫关切殷殷。
太子一口答应:“母后放心不但是昭勇将军要回京就是那一年和他同去的全都回来。”
连夫人尚夫人大喜过望上前来叩头道谢。小沈夫人闷闷愁苦但丈夫回来是喜事情也上前来叩头。
中宫到底是中宫在宝珠进殿前说过一句代加寿的母亲难过难免有对别的将士们不平之意。又徐徐道向太子道:“别的人也是一样的苦那些苦了好些年的老兵伤残的回家后也过不下去的你上着些儿心也要照顾妥当才好。”
这话暗合太子心意。
福王的事情出来太子和皇帝都郁郁。对人仁德还招出这路人难道对人不仁德吗?
也知道仁德之下出奸人也会出忠臣也知道暴政之下出乱民也一样会出忠谏的人。但内心打了个结这一年里实在不好过。
都快弄不清楚是暴政的好还是继续仁德的好。
但本心向仁骨子里改不了的要向仁又过不了自己内心那道坎摇摆不定就常有。中宫循循叮嘱继续仁德太子松口气。
他现在最需要建议好的建议能左右他不好的建议也能左右他几分。中宫这样说太子决定听从。
有时候别人的一句话常无意中出来方向。虽然只是暂时的也让当事人认为持这样看法的多那就还这样吧倒省得做选择。
太子向前拜倒谢过中宫仁德老侯和加寿那里欢腾起来。
几个大箱子是随老侯同进来这时候打开里面金光灿灿全是过年给小孩子的金钱金银制品。
加寿开心:“有这么多?”
老侯扯着她到箱子旁边把钱往她红包里装。抓一把说一句:“这个是舅祖父给你的。”再抓一把:“这个是舅祖母给你的。”
中宫也听进去见什么表伯父小表姐都给过点着头由衷的道:“辅国公是个好的。”又唤过老侯父子:“难为你们辛苦一场”
钟家三兄弟还以为是指他们往山西去遇贼老侯却会意这是指他和国公定下亲事是不是?这里孩子们所有的荣耀老侯都脸面有关是这亲事是他定的!
老侯一生官场得意实在有老奸巨滑。抖擞精神跪倒往自己脸上贴块金子:“老臣不敢当娘娘夸奖老臣偌大年纪蒙皇恩浩荡得已有几分眼力而已。”
老侯是说自己对袁训的眼力把妹妹的孙女儿许给他。中宫听闻更是欢喜往宝珠面上一瞄:“是啊你眼力不错。”
她指的是老侯在老太太孙女儿中独把宝珠许给袁训。至于她的侄子是好的这还用说吗?上好上上好。
夏风带进荷香来太子在身边瑞庆就要出嫁。袁夫人宝珠又回来大孙子们殿角里小木刀扬得高高喊着:“看我大将军在此”把志哥儿忠哥儿笑得前仰后合。
福姐儿一直在笑梁山王妃舍不得放开。世子妃又要抱和婆婆正在商议。小小王爷在地上瞅着见小妹妹面庞软软不知他怎么想的凑上来咬了一口福姐儿颦眉头小手推他小小王爷自己个儿乐:“小妹妹是又香又软的。”
一切都好。
中宫最后看向香姐儿她不抱孙子时就让香姐儿坐回来。她衣饰精美不是有很好玩的事情香姐儿乖乖的不离开她在中宫眼里是比福姐儿还要乖的孩子。
中宫不得不为她打算叫过小沈夫人和颜悦色:“你不要难过孩子会好的。”小沈夫人扑通跪下跟她的孩子有眼色也随着跪下。
那孩子生得眉目有沈渭几分宝珠一直当他是自己女婿。
殿中欢喜到现在宝珠还不能知道就里面现诧异就听到小沈夫人饮泣:“真的不能好请娘娘恩准把这一个配给香姐儿。”
手指同跪的那个。
宝珠和袁夫人全震惊抢着来问:“这一个不是你的儿子?”小沈夫人肩头抖动忍了几忍深知道今天正喜欢她不能添烦恼但事情在自己孩子身上又怎么能忍住。伏地哭道:“我的麟哥儿他有了病。”
袁夫人和宝珠白了面庞。
一般的病沈夫人不会这么难过。婆媳又争着问:“什么病?”
宝珠在这一刻迅速理解梁山王妃。王妃的心思怕宝珠再生不出来女儿怕拖着她的孙子等着最后又成空表现在她和沈家争孩子上面。
宝珠婆媳虽没有太大的不悦也小小的有芥蒂。有福姐儿后袁夫人单独向宝珠道:“你看梁山王府是多担心的不是?又弄得沈家不喜欢沈将军常担心到底他们是王府真的要用强娘娘也不能公正沈家也不能抗。这有了加福她们该自愧吧。”
袁夫人很少议论别人也就这事有怨言出来怪王妃认为加福不会进家门。这是祖父遗言中写好的怎么能乱怀疑呢?
这种担心的心思这就到婆媳心里。
沈家的孩子病的……以下心思真不该想但避免不了的出来。生得不好?婆媳还能接受。那边小小王爷生得就一般。
病得以后不能生孩子……婆媳都急上来。追问小沈夫人:“你细说说。”小沈夫人哭得不能言语中宫挡住:“慢慢说吧今天我喜欢赐宴用过再出宫。”
宴席很快传来宫女们引起去用。梁山王妃等人是单独一席老侯父子单独一席余下宝珠等和娘娘一席太子退出。婆媳就得以听中宫说个明白。
中宫扼腕:“像是天花。”
“啊!”宝珠惊呼。
“是我的孙女婿你们不在我格外当心。让太医一天几回的去看凶险还没有过去。沈家心里都没底怕他没了这不主意早打好不肯断了亲事要把别的孙子们许给我们。我呢倒不怕他没了我一是盼着他好二又怕他好过来落一脸的疤可怎么好?你们来信说香姐儿生得好今天见到真个生得好像祖父。”
说到国舅中宫满面放光也就更加无奈:“把我们的好孩子许给一个有疤的孩子这不是委屈孩子这是委屈大人。沈家有自知之明也许看出来几分前天沈夫人进宫对我说不管那孩子好不好都换个孩子给我们带进来七、八个给我相看我呢我得跟你们商议我说我当不了家等你们回京自己相看。”
袁夫人低下头。
宝珠低下头。
中宫把香姐儿抱得更紧喃喃:“我们才不把好孩子给那不好的呢是不是?”香姐儿听不明白见这个好看的人儿对她亲热把个笑容给她这一笑好似美玉生香中宫更打定主意:“就这样定了吧才进京先休息几天再慢慢的另相一个亲事还在他们家他们家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不是。”
“不!”袁夫人苍白面庞抬起头。
“不。”宝珠面无血色抬眸。
中宫错愕见怀里香姐儿抬着小脑袋怕她听得懂交给瑞庆公主:“我们说会儿话你和老太太、淑妃先带着孩子们入席面。都该饿了。”
公主正要走中宫又叫住她踌躇:“怀瑜怀璞要坐上面”这个上面自然不是指在中宫和公主之上是指在兄弟中的最上位。
瑞庆殿下不答应:“那加寿怎么办?母后你这就不疼加寿了?从刚才就眼里只有怀瑜和怀璞加寿还好有我”
中宫让指责得啼笑皆非:“加寿是我养着的怀瑜怀璞才到我身边。”袁夫人收起对沈家孩子的忧愁轻声道:“快别再惯着在老家里我兄长惯的坐席面全在首席上阿训回来都不让”
中宫欢天喜地:“这是惯出一身坏毛病来?”她面上放光:“我说早送回来不是?必然是到我身边也就改过来。国公哪里能带孩子。”
袁训是国公带过的中宫这会儿想不起来。这就改口再向瑞庆公主道:“姐姐坐上面弟弟坐在下要承继家业呢打小儿坏性子要扭过来。”
袁夫人和宝珠互使个眼色。
袁怀瑜袁怀璞让国公府惯出好些小毛病但国公喜欢袁夫人不担心宝珠也不怎么纠正就是还有中宫呢得让娘娘满足一下没有娘娘孩子们怎么能讨喜。这个奉承用足了心思效果也相当好。
这就中宫也喜悦瑞庆殿下也喜欢抱着香姐儿走开留下三个人说话。
中宫想到好孙子有她教导才行一激动又抹眼泪儿:“以后给我你们放心”说到一半拐个弯:“我也放心”轻泣:“等我老了有太子有公主送我娘家也有人我这心里就没缺憾。”
袁夫人听到过不奇怪只莞尔相陪。
宝珠就是五雷轰顶。她知道儿子们对中宫重要却没想到中宫另有这个期盼。它年西去时有自己夫家的孩子也有娘家的男孙在。
男孙在宝珠长大的过程中一直是祖母老太太的遗恨也影响三姐妹很多。在这会儿再次把宝珠的心搅痛。当年执意把儿子们带走是怕中宫惯坏。现在回想那时候要知道中宫有这心思应该留给她。
她还是油光脂滑的面容却比旧年里多出皱纹不改她的美貌却岁月痕迹重了。孩子们在她心头的地位也更重出来。
……
“好了不说我的心思”中宫开口把宝珠在雷霆中的心思收回。她手抚膝上认真地询问:“刚才你们说什么?不愿意再和沈家结亲事是吗?”中宫有了笑容:“那我对他们说咱们退亲事……”
“不!”袁夫人再次拒绝。
“不是。”宝珠再次跟上。
中宫眸底有不易看出的暖意但面上惊诧:“不是什么意思?沈家换好孩子你们不答应?”她微张着嘴不知说什么好。
宝珠请袁夫人先说。袁夫人柔声道:“孩子若是不在就依着沈家换孩子。孩子若是在伤了不好了这亲事都还依就。”
中宫目瞪口呆愤然:“不行!我们家的好孩子哪能许给一个疤拉脸的孩子!”得过天花的后遗症有的人面上有痕迹。
“娘娘”宝珠到她面前跪下满面诚恳:“不是孩子多就可以辜负哪一个。而是这负义的事情不能做。亲事是孩子们没有出生就定下来那时候没有过能嫌弃的话。侥幸咱们家的孩子生得不好沈家也是愿意的。咱们家里又岂会办这样的事呢?娘娘一片心思疼爱孩子们让她们有情有义也是您的疼爱啊。”
中宫木着脸。
“又有娘娘是长辈孩子们不能为娘娘添贤德受教的名声既辜负他们自己也辜负娘娘对他们的疼爱就是表凶回来也是不会答应的。”
中宫目光呆滞。
袁夫人帮着劝:“宝珠的话有道理你要听的。”中宫露出伤心:“我的好孩子啊……”宝珠陪笑:“她有好名声比生得好更是您的好孩子才当得起您疼她。”
“你不后悔吗?”中宫反问。
宝珠恭恭敬敬地回:“此事儿没有后悔的道理。”
长叹一声中宫怜惜多出来:“你起来吧当母亲的愿意我还能说什么。也罢咱们都盼着他起来真个的那孩子生得比今天来的这个好起名的时候问过我我说生得跟个瑞草吉祥东西似的就叫麟哥儿”
边说边起身和袁夫人宝珠往宴席上去。到了那里自然有一片欢喜不提。
……
兵部侍郎沈大人满面忧愁按理说他在自家宅子里眼前一带绿水荷花开得香馨。又有小小竹篱上绕点点黄花模仿田园风味一向是他爱炫耀的他却愁苦不迭。
他的妻子沈夫人沈渭的母亲唉声叹气坐在身后。
“宫里有人来了没有?”沈大人又要问。
隔不一会儿沈大人就问一声。每问出来他就心惊胆战沈夫人就抱怨天地:“怎么就让我们这个孩子害了病呢?”
家人就往大门上去问再回来总说没有沈大人夫妻就安下心。安不到盏茶时分又重新担心。
夫妻两个也说说话解愁烦。
“儿媳妇也不打发人回来报信袁家应该是不悔亲。”沈大人强打精神。
沈夫人鸡啄米似的点头:“那敢情好敢情好。”
有风吹过石榴叶子沙沙作响沈氏夫妻如临大敌一起绷紧身子往通大门的路上看过又问出来:“宫里来人没有?”
家人再飞奔着去看。
沈夫人受不了这种折磨沮丧心情大当家:“唉依我看把亲事换了我们也能睡个安稳觉。”
“袁家不是这样的人吧?和渭哥儿好的很。”沈大人强撑着。
“老爷又不是退亲是换个孩子给他家。这亲事还是咱们家的。”沈夫人哭丧着脸。
沈大人拂袖:“那渭哥儿回来怎么办?还有麟哥儿他让袁家退了亲传出去寻亲事都难。袁家唉应该有情有意的吧?”
“换成你孙女儿遇到这事你有情还是有意?”沈夫人越推敲越觉得不对:“早换亲事我们早放心。”
“噔噔噔”脚步声过来。没有拐过树丛先有闻声。沈氏夫妻又面容一紧看过去见门房撒丫子的过来上气不接下气:“有客。”
“宫里来的谁?”沈大人就担心这个。袁家要说不答应他们不会自己上门来说应该把自己夫妻找去在娘娘面前说一说娘娘自然向着袁家。他一直怕宫里有人来就是这意思。
门人大喘气:“袁家!”
夫妻瞪直眼睛。见另一个人飞快跑来绣裙撒花似的展开是跟小沈夫人去宫中的婆子。“老爷夫人袁亲家来看麟哥儿。”
这是宫中才回来的沈大人先追问:“袁家什么打算?”婆子拜几拜:“恭喜老爷夫人袁家像是没有退亲的意思。”
沈大人双眼对天长叹一声精神陡来握住夫人长袖:“去迎她们!”两夫妻虽半信半疑但抱的好期望多出来。
二门以外和袁夫人婆媳、小沈夫人遇上。袁夫人把香姐儿送过来含笑道:“孙媳妇来了。”沈大人嗓子噎住想说什么完全不能表达一下子就泪流满面。沈夫人抱过香姐儿紧搂在怀里也是哭都顾不得看香姐儿模样是不管香姐儿生得什么模样都是他们的好孩子沈夫人痛哭失声:“我们麟哥儿得了病万一不好……”
“我们来看他请带路。”袁夫人温和地打断。沈大人默默带路走在前面一边儿走一边儿哭。后面沈夫人边流泪边看香姐儿。见她生得璀璨耀眼想到孙子要是没病该是多般配的一对。
哭得香姐儿怕又回到奶妈手里。
几间房屋俨然正房格局出现在眼帘里宝珠疑惑悄问小沈夫人:“这是沈伯父伯母的住处?”
“自从麟哥儿病就挪到这里父亲母亲自己看着。”
宝珠点头这也是长辈眼中钟爱的一个。
正房里坐下沈大人太过喜欢把脸皮厚一厚:“孙媳妇就不用去了”这是怕过了病袁夫人说好。沈大人借这句话把香姐儿看在眼里见小小年纪生得流光溢彩肌肤上有光泽眸子里有光泽欣慰上来。
沈夫人留下伴着香姐儿沈大人、小沈夫人带婆媳去看沈家的沈沐麟。窗外看的不太好看满面水痘没发出来再好的五官也受影响。
小沈夫人进去见儿子烧得痛苦哭着唤他:“你岳母祖母来了我的儿这就好起来吧”沈杰麟只睁睁眼像烧糊涂模样完全听不到。
沈大人垂泪:“就是这样有劳你们刚进京就来看他我的心事不知道媳妇可曾表明我家渭哥儿和昭勇将军情谊非比常人麟哥儿若是不好若是落下残废就把三房里那孩子给你们家就是进宫的那个生得好”
“啊我们不换也不退亲。”
……
“嘭嘭嘭……”一气的头叩下来高坐的中宫扯动嘴角:“起来吧孩子病着要照看你叩伤了头你也跟着看太医去?”
窗外日色近黄昏这是傍晚时候。跪在下面的人是沈氏夫妻。
夫妻都感激泣零:“娘娘见识无人能比娘娘高见啊。”中宫微微一笑。
沈氏夫妻回想到不久前沈沐麟刚犯病的时候。说是天花沈家的人就焦急万分。担心亲事自己家里人团团围坐拿出一个换孩子不退亲的主张往宫里来回。
中宫听过就笑了:“袁家不是这样的人。”
以后夫妻们忧愁啊全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今天心头大石落下送走袁氏婆媳沈氏夫妻就来叩谢中宫。
天色已经不早也等不到第二天。
沈大人的焦虑完完全全不见只有眉心中数日愁苦拧出来的印迹还在像在提醒他前几天想的不对。
他笑容满面又歉疚满面:“麟哥儿若是真的好不过来就对不住娘娘对不住袁亲家。”中宫不悦斥责:“这是什么话!遇上有情有意的人家什么难什么磨都会退去孩子这就要好才是。”
“是是。”沈大人让训得心花怒放福至心灵的出来一句:“微臣夫妇谢过娘娘有情有意。”中宫听得受用之极可不是?她也是有情有意的不然就让退了亲。
笑吟吟说声:“就这么着吧回去好好照看这几天只怕就要好。”沈氏夫妻正要退下有人在叫:“袁怀瑜袁怀璞不要乱跑。”
两个胖小子从偏殿出来。沈氏夫妻正要打量一眼见中宫招呼:“快来晚饭吃的好不好?”沈大人正要猜测见那闻名天下的加寿姑娘跟过来边走边道:“挑食呢不是好孩子!”
“不要你管。”袁怀瑜袁怀璞这样回她走到中宫面前去。中宫握住各一只小手耐心之极:“不能顶撞姐姐姐姐呀满心里疼你们可想你们”
沈氏夫妻悄悄退出。
宫门一出沈夫人先忍不住:“那是袁家的双胞儿子不是?”袁怀瑜袁怀璞是昭勇将军孩子的名字。
看自己丈夫乐开了模样抚须呵呵:“是他们长得跟小袁相似你就没看出来?”
“这两个怎么还不出宫”沈夫人微笑。
“他住哪里不要你管。”沈大人把孩子刚才说的话捡过来用用自觉得很顺手一个人更笑出来。
夫妻在孙子病以后头一天有了笑容。均在想遇到有情有意的人就是好啊。
……。
“知道吗?我在城头上我骂得福王头也抬不起来”钟家三老爷是挟菜的筷子伸到一盘牛肉里话说到激昂处手舞足蹈把筷子一丢双手比划:“我是这样的骂”顶身子就要站起来。
钟二老爷把他筷子塞回他手中虎着脸扮兄长的威风:“三弟我还没有说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
大老爷一听不干了:“我没说完你们都不能说!”
“行大哥我让你。”
大老爷纳闷:“什么叫你们让着我?”
三老爷眉头飞扬:“回家里来我让着你。在大同城头上我可没让你。我骂得比你多”二老爷手点自己鼻子:“我骂的比你嗓门高。”
钟恒沛和兄弟们低头窃笑大老爷怒了:“胡说!不信咱们学出来当时我是这样的”从席面上走出来怒目圆睁摆出姿势:“我这样站在城头前面就是跺子你们谁能站我前面!”
自觉得雄纠纠气昂昂大老爷不能浪费这姿势唤儿子们来看:“留沛你看父亲这盖世英雄无敌吧?”
正比划家人带进三个人。烛光下钟家三兄弟红光满面这三个人黯淡无光。这三个是精气神儿完足出去逛一圈儿也玩了也保了国也骂了贼也出了旧年的气进来的那三个是受连累坐了狱了受足了气。
六个人一见面钟家三兄弟对上韩氏三兄弟都唏嘘起来。
钟大老爷想这世事怎么看呢?以前无端兴头为什么兴头现在就受什么拖累。文章侯则想到底是文章真功夫仕途才能站得住。
钟二老爷想以前你们怎么骂我们的我们就怎么还给福王。韩二老爷面皮紫涨的想以前看不上瞧不起认为脚底下泥的现在不说飞黄腾达也还在人上人中。
钟三老爷对韩四老爷晃晃笑容最近清减。四老爷恍惚这兄弟几个倒越过越精神。
主人先问讯:“这时候才回来?”
文章侯惭愧地拱手:“我兄弟们出城才回才知道姑丈回来三位回来闻招来晚了。”韩二老爷、四老爷无声拱手都有无面目见他们之感。
过年前在去年出的狱但官职尽让革去罪名是不知觉察。怕有私下议论的嫌疑过年不敢走亲戚亲戚姓韩的不姓韩的也不同他们走年过得如同嚼沙子。
如果是能清静自持的人也不觉得苦。这三位呢全是玩惯乐惯的人忽然青楼不敢去门也不能出前程无望在家里吃碗茶都像是苦水满腹只有往城外田庄上去兄弟约着同去算是个散心。
二老爷四老爷还是不和掌珠走动但是兄弟间和契起来。打从娘胎头回这么你敬重我我敬重你没人找他们玩他们自己玩不到天黑不回家没进家门有人拦在门上报信:“老姑老太爷回来下贴子请侯爷二老爷四老爷去用酒。”
当时三个人无地自容。
关键时候见人心家里出事后敢于上门的先是安家老太太以前闹别扭最凶的那位。老侯这一回来又不避嫌疑地请兄弟们这是老侯对皇上心意有底气也是老侯为人的好处。
此种情意让三兄弟过来的路上想一想旧事就要叹上一声。
悔不该当初悔不该得意时蔑视失意人。
怀着小心进来见钟家三兄弟神采弈弈语带客气。文章侯兄弟在这里站不住大老爷说坐下用酒请父亲出来说话三兄弟深深长揖:“请带我们先拜见姑丈再领赐酒不迟。”钟大老爷就带他们进去。
老侯房外候着大老爷去通报。推门进来见父亲向烛下握着白玉扳指细细在赏玩。大老爷莞尔:“父亲家宴早就摆好你久不出来让我们先用。本以为您宫里多用了酒没想到又是看这个扳指这是小袁给您的不是?戴出来都看看多好。”
老侯手忙脚乱收起来看得大老爷又要笑。认真收好老侯镇静下来。老了老了又没锁门让儿子又看到一回。
这好东西哪能往人面前去?
对儿子板起脸:“你又盯着我做什么自己去用酒就是我就来的。”
“是文章侯兄弟到了儿子来告诉您。”钟大老爷解释。
老侯明白过来:“是我叫的进来吧。”
大老爷出去说声:“有请。”文章侯三兄弟小碎步子又谨慎又恭敬的进去。眼前捕捉到老侯影子跪下去放声大哭:“侄子儿对不住您对不住啊…。”
钟大老爷没进来在外面听到觉得心里有什么袅袅散去。他在大同见过韩三老爷这又见到这三兄弟数十年的恩怨在今天除了根。
不容易啊不是他们不好是受了连累。
老侯喝声出来:“起来!怂样子别在我面前使!经不起事的模样收回去!几十岁了不是?担不起来也得挺着趴下去就不是我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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