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寿在军营里也是长辈们热烈的话题。袁训对陈留郡王的话表示欣赏殷勤地道:“等再回去把加寿送给姐丈看两天让你好好和她亲近。”
“咦不对啊”陈留郡王怔了怔神:“我得先陪我女儿”把袁训轻推:“不用送来了我自己没有女儿吗?我倒要去陪你的玩耍。”袁训主动往旁边让让:“我就说你其实不疼她。”
“有一堆人疼不用我。”陈留郡王鄙夷。
他真的回家也不是疼女儿的那种人不过能及时想到自己还有念姐儿也算难得。
袁训走向辅国公再次要把周何花彭归还辅国公想王爷今年都陪着外甥虽然关安重伤也不妨事也就收下。
……。
夜色深重春天的夜晚风呼呼不弱于北风。梁山王的帐篷算厚重的点起的蜡烛也拂动不停。王爷坐在烛光下淡黄明亮的烛光忽而往东忽而往西他的面容就在烛光下成为阴晴不定。
暗影轮流落在他脸上但他的心情却不是阴晴不定。
喃喃细语缓缓出来。
“和稀泥的本事?”这句对袁训的评语是他的儿子萧观信中最爱写的。三两封信中就有一封对着父亲骂袁训。今天打得正痛快姓袁的又跑来结果没痛快。今天逮到太子党中的谁谁正要揍姓袁的跑来…。
梁山王重新审视袁训此人眸底全是沉思。
袁训是辅国公的外甥随母独自到京中。对这一点梁山王没有多想。他的眼线也在京中都说他是淑妃的同乡淑妃又是中宫的同乡同乡见同乡引见到太子门上顺理成章。
这个人独得太子重视才是梁山王今天花点儿功夫推敲袁训的主因。让他用一句话表达的话梁山王想赞叹的说太子殿下是慧眼。
王爷有好些年没有回京上一回奉旨回京中太子殿下还稚嫩年青。梁山王由儿子和幕僚的信来推断未来储君的品行今天又从袁训身上深刻感受到殿下是天生的人中龙凤。
只看太子殿下用的人就都不一般。
用柳至是柳宰相一家太子妃一族是势必要笼络的大家。
用苏先早些年就让梁山王啧啧有声认为殿下手段与别人不同雏凤之声已清扬越出。
袁训到军中的时候梁山王是放在心中的。石头城大捷不是袁训一个人的功劳。是萧观起意袁训的调度尚栋的好主张太子党的英勇无畏这里面缺一不可梁山王当时并不多加关注袁训。
太子党名声在外没点儿不一般的手段枉为太子党。
只有今天在生死关头袁训不惧不怕镇定安抚马匹的执着让郡王们震撼一把也给梁山王心中刻上一道痕。刻上一道叫袁训绰号太子门下的印痕。
梁山王不会担心袁训在军中对他不利他几十年圣眷不衰揣摩上意这一条上比郡王们都强。梁山王甚至知道不管袁训有多英勇太子不会把这样的人久放在军中。
文探花武将军这样的人最适合放在高处为高官。烛光之下梁山王凝眸已经花足心思在想这事。
他是从都察院出来的难不成还回去当御史?
工部在六部中相对权柄弱太子不会让他去工部。
刑部?也有可能。
吏部他现在武将出身虽然是文探花径直去吏部难以服众。
兵部?也有可能但资历太浅。
户部管钱粮去么?那可是个肥缺儿。不过现在户部两侍郎全是柳家的人柳宰相家正一门鼎盛轻易换人朝野不安。
春风总是不经意的从帘外进来似在窥视帐篷里尊贵的这个人想心事。
白天才有一仗晚上梁山王能余暇中沉思不是这王爷犯懒是他为儿子的一片心思。王爷老了虽还没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时候今年在京中也流露告老之意。
他要为自己的儿子挪位置虽然提出来之前也知道以萧观资历不足以服众。那干子郡王随便出来一个都可以把萧观耍得团团转。
但父慈爱子是这样的道理。梁山王并不指望袁训能在军中帮萧观毕竟王爷还要再干些年头估计袁训比他走的还要早。但为了萧观早早揣摩这些年青人早对以后朝中官员安置有所心知是件必须做的事。
花一个晚上来想袁训梁山王心底放的只有他的宝贝儿子。
……
还有人和梁山王一样也在此时此刻寻思着袁训。
一望无际的草地夜色黛黑草色也近乌色。在人的眼中绿油油现在是乌油油润滑感觉并没有改变。踩在上面跟大帐中毡垫一般儿柔软。
繁星明亮远山如不可知的深渊银河深邃似银丝带月儿在其中淡而又淡。
山坡后面几个人隔开各有几步静静站着。阴影中见不到他们的面容但东安郡王的虎头盔甲把他暴露靖和郡王的猱金丝铸造的盔甲独特也能分辨得清。
还有定边郡王的乌甲暗沉无光如果不是他的眼珠子发亮还以为那里是块大石头。
项城郡王清咳一声让人一听就知道是他咳声远比别人粗重。
气息不匀的咳声一听就是心气儿不匀。
白天见到袁训又逞威风还有蒋德关安那两个难得的死忠项城郡王心气难平不仅是不匀顺那么简单。
北斗星光流转若明若暗。这是备战时刻军营中没有打梆声却只能换防能知道时辰。四个人站在这里已经默默无声有小半个时辰。
一直站下去也不是办法东安郡王悠悠道:“老主意?”
“老主意。”靖和郡王和定边郡王接话。
项城郡王皱眉他不能确定老主意和他想的是不是一样对东安郡王皱眉:“杀了他?”还是这样说话最明了。什么是老主意?这三个字项城郡王根本就不懂。
但别人都懂。
东安瞄瞄靖和靖和瞅瞅定边。定边郡王的眼珠子邪乎的亮着对项城郡王摇头。项城郡王急了:“难道看着他天天长光彩?”脚尖狠狠捻碎草茎项城郡王喘的粗气声清晰可闻。
“灸手可热碰不得只能笼络。”东安郡王缓缓出声。
灸手可热这话把项城郡王提醒。他是能要袁训的命就要不能要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没错他们在说的就是陈留郡王最近风头出得太足要有个主意打下一部分才行。
害陈留郡王出风头的根源是他的小舅子袁训。
项城郡王和别人相比憨了点儿并不憨厚总想把袁训往死里害。
让东安郡王提醒项城郡王干咽唾沫想到小袁将军的赫赫身分还不是他的三品将军是他身为太子门下太子三近臣之一。好吧自问自己摊不起这官司这也不像杀个雷不凡老侯在没有证据下也不敢上门把他怎么样。
那是太子近臣。
项城郡王装出很懊恼后悔失言的模样:“也是他的来头不小。”故意挑一下别人的嫉妒心冷眼看看也架着这是晚上他们选这里碰头地方又太黑像是没有人对这话流露不悦。
另外三位郡王淡淡的笑了东安郡王道:“老主意是笼络他。”
“怎么笼络?给他买糖吃还是给他打酒喝?”项城郡王反应有点儿过激嗓音略高起来。出于嫉妒他自己倒先嫉妒起来项城郡王故意道:“一刀杀了省事!”
山坡后面的深草丛中有人不安的动上一动看上去就像风吹草动好在他很快平静也就没有人发觉。
面对项城郡王的“恼怒”东安郡王低声道:“这个好办等到前面还有大战苏赫今年就是要他人头一击不中还会再来前面浅草滩沼泽地都有看着这里平坦其实仗一样不好打有的是机会。”
目光闪动对项城郡王道:“你想杀他也有的是机会。”这个还不是随便你。但杀人这句话东安郡王想可不是我说的。
天色也太晚几个人这就散开各回营地。营地至少都在几里路以外他们上马离去后草丛下面钻出一个大汉慢慢走到山丘上坐下草盖住身子对着郡王们背影纳闷:“他们不愁穿不愁吃的咋就这么心狠呢?”
月光有几丝打在大汉面上把他粗犷的面庞照出一半。
……。
春暖二月回温最快。万大同搬个板凳坐在杂货店外面晒暖。小镇上的人不是下地劳作就是去城里帮工。只有几只鸡在日头地里走着咕咕的寻食吃。
鸡和万大同在做伴儿。
他正懒洋洋要睡不睡耳边传来马车声。万大同精神一振眯出一条眼缝面上还装着没动静见青色马车过来果然是进城的孔青和红花。
红花在车没有停稳时就把脸儿露出来笑嘻嘻地催促:“孔大爷快点儿”
马车停下红花正眼没看万大同跳下来手中张着一封信往里就跑边跑边嚷:“孔掌柜的来信了”孔青跟在后面乐呵呵的把马车绕个弯儿往后门外面棚里赶。
万大同鄙夷:“跟没见过信似的!”
红花进后院的步子一滞返身气冲冲出来:“没见过怎么了你心里不痛快吗?”
“我为什么不痛快”万大同翻眼。
红花冷笑:“别装了不痛快就赶紧哭去吧。”把手上信对着万大同摇一摇一字一句地道:“这是京里来的孔掌柜的亲笔信他的字我一看就认得。这信一到呀奶奶就有锦囊妙计这信呀”
“您赶紧进去吧晚一步只怕误了奶奶的妙计红花姑娘你吃罪得起吗?”万大同陪出一脸不咸不淡的笑讽刺意味十足。宝珠的确在等这封信红花就甩下狠瞪的小眼风气昂昂进去。
万大同重新去晒暖儿不服气的喃喃:“不就情郎来信看你喜欢的。一个在京里一个在这里指不定早就三妻四妾不要你就是要你你也是第十八妾说不好做生意的有几个好人守身如玉的平生所见就我一个。”
搔搔头在鸡的咕咕叫声中重新得意。就我一个好人别人全坏蛋。京里这孔掌柜的也一定不是好人。
宝珠今天不在炕上在正中那间宅门里叫起坐间乡下叫堂屋的地方坐着。这屋里全是笨粗的乡下常见的扶手椅子样式据袁夫人说这是袁家以前的旧家什是以袁夫人喜欢宝珠喜欢看上去加寿也喜欢和母亲挤在一个椅子里开心的狠。
手上捧的糕饼又簌簌散在母亲娇黄色绣宝相花银丝衣上。
加寿已经胖嘟嘟忠婆还给她许多好吃的加寿最近奶水吃得少了但胖面庞一点儿没减。
除去宝珠母女还有袁夫人、和老太太上坐邵氏张氏在宝珠对面。袁夫人面容安静能惊动她的事情像就不多。老太太呢觉得宝珠的生意可做可不做也不是太忧愁。
邵氏和张氏愁眉不展想到才帮宝珠忙宝珠的草场就风波不断让她们遗憾担心这活计干不下去。更担心的是怕宝珠亏钱。
“宝珠啊既然这起子混混们看中这一处你就卖给他们吧再换一个生意做就是。”邵氏怕事的性子又上来。张氏也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和这样的人没有道理可讲。”
宝珠欠身陪笑心中却不认可。
这附近的草场多呢混混们难道全能占完?他们一定要自己这一块不过是想难为辛五娘。宝珠后来没有找岳天林的麻烦也是她虽有陈留郡王府、国公府和赵大人为倚仗但能不惹事就不去惹。再说混混们真的是个没道理的群体宝珠是个肯息事宁人的人。
但现在看来不教训他们不行。
嘴上答应着邵氏的话宝珠心中是暗暗打定主意。她这一回要是不教训这些人她觉得自己生意做不下去。
宝珠可以不和方明珠母女计较在她们上门走动时予以接纳;可以忽略龙怀文只严密防备。也可以把龙怀文抛开和谢氏走动和龙氏兄弟们保护和谐但对混混们不能示一点儿软。
前面示弱后面就没办法办。
混混们不是龙氏兄弟心中有数宝珠不是怕他们而是看在辅国公面上不和他们一般见识。也不是方氏母女翻不出来花样而最后不是宝珠压迫她们生活会让她们明白以前全是老太太祖孙不计较罢了。
但混混们才不会这样想。你软他就当你弱。你强他就怕。强食弱肉有一些群体或人中间是颠扑不破的真相。
不管邵氏的软语张氏的退让宝珠想的完全是教训他们。
红花就在这个时候进来还是满脸喜色手把个信举得远远的嚷着:“孔掌柜的来信了。”宝珠一喜抱起加寿就站起来。加寿正揉着点心开心见自己身子到了母亲手上乐呵呵对母亲瞟瞟就让袁夫人接走。
袁夫人见宝珠不方便抱走小加寿。加寿到祖母怀里先给她一个大大的笑脸再继续揉手中的半块点心。那是块红枣糕又软又糯最适合小孩子和老人吃用。
袁夫人身边也有一盘是她和老太太的。加寿揉完这一块抬手又举一块继续揉在小手上染出一手红颜色伸长舌头就舔几口。
老太太见到她就心肝宝贝的乐见到她每回这样揉点心吃小手就笑得开心莫明。
袁夫人见孙女儿活泼健壮——她和袁训宝珠都不禁止加寿到处搞破坏至今为止加寿搞坏好些东西在桌子旁边玩推到十几个茶碗还有一个装满茶水的茶壶也让她推到地上揉的点心可以救济一堆人大人们不但不阻止反而认为加寿身体好不像祖父——从祖母到父亲母亲都可以安心。
有活泼可爱搞乱第一的孙女儿袁夫人总会悄悄扫扫宝珠身子。说也奇怪老太太只要在这里就总能看在眼中。老太太就想着下个初一约着国公夫人还得去上香。而袁夫人并不见怪宝珠也寻思着晚上虔诚的烧炷香才好。
袁夫人有过两个孩子两个孩子相差有年纪这里面有袁父身子弱的原因但袁夫人也因为打听多受孕而听过生过孩子需要休养不是所有人即刻就会受孕这话。
宝珠认真看信时长辈们又为宝珠几时再生多想了想。
她们的目光很快回到宝珠面上见宝珠露出笑容。信的内容和宝珠想的几乎一样。
“当地势力鱼龙混杂。以强势而压惧怕者也只限于守法百姓。”
混混们怕什么律法。
“走江湖者可以义气约束。江湖义气贵重者可撼山岳背弃者一文不值。但义气为江湖人所用比律法约束为强。但义气二字奶奶女流小爷远离非奶奶可以使用。今后山西若想安定长久唯遇强者以强撼之。遇猛者唯猛相对。现奶奶强权在手想郡王国公府中必不会袖手而观。又有太子殿下交付之人可用府上亦有能之人奶奶可迎头痛击不必客气。”
宝珠兴奋的手颤抖几下纸张哗哗地响着老太太和袁夫人齐声问:“信上说什么?”宝珠就告诉她们。孔掌柜是有经验的人老太太和袁夫人都微笑但没有反驳的话。邵氏张氏却大吃一惊:“这不是让宝珠去和人争斗吗?”
“二婶三婶儿争斗这话用不着。”宝珠眉头挑起有孔掌柜的话她更胸有成竹:“是我欺负他们吧!”
邵氏的话就是:“不要麻烦亲戚府上才是。”
张氏的也差不多:“亲戚们难道不说我们不太平?”
宝珠笑了:“现在是我们太平别人不想我们太平。”
宝珠一向是个亲切的人儿她在山西发狠的时候邵氏张氏没见到现在见到宝珠“一意孤行”两个人都不安。转向老太太和袁夫人准备请她们说句话时外面传来万大同的朗朗笑声:“邹掌柜的还亲自来一趟。”
“不瞒你说你走那天我就想来但我手头有事这不耽误三天功夫我还是得来。”邹信和万大同走进来。
见礼过后宝珠并不把信给邹信看只问候他:“邹掌柜的往这里查账?”不然好好的他跑来做什么?他在外面的话是“我早就想来”宝珠想我并没有事情麻烦到他只能是邹家自己的事情。
邹信坐下来闻言后欠欠身子却道:“我为奶奶的事情过来。”红花殷勤地过来用托盘捧着个红地黄花的小茶碗送上来:“掌柜的请用茶。”
万大同看在眼中心中又生不服。这丫头眼力真是差不管见谁都比见万掌柜的客气。万掌柜的好有能耐的人你怎么见天儿看不到?
又一出闷气在心中。
房里的人谁也想不到他们都在听邹信说话。邹信道:“万掌柜的带辛家五娘去见我取银子我打发了当天因抽不开身就没让万掌柜的带话说我来。本来我是来告诉奶奶混混们的麻烦事全在后面。没想到我没来的这几天就听到几家混混们要和奶奶过不去路上打听得就更详细奶奶那块地这几天可太平吗?”
宝珠叹气:“正是不太平呢。”
邵氏张氏见过来这样一个稳重生意人邹信在大同会见宝珠红花邵氏张氏没见过。袁训回家醋意大发把邹信叫到大同邹信住上一夜二位太太也没见到。但见他说话端正往那里一坐哈腰弓背神气内凝灵活生意人就出来又听说他就是邹家的人争着告诉他。
“一天一帮子人跑来捣乱害的这几天房子也盖不成那是盖给看草场的人住的他们放火烧了木头差点儿打伤人。”
“来的全是凶神恶煞。”
有她们帮着说宝珠就不言语。直到邵氏张氏诉完苦情才不慌不忙地问邹信:“掌柜的您往这里来总是有主意教我才来的。”
“主意不敢说不过说出来奶奶自择就是。”邹信面色沉着对这样的事情总不能表示开心。
他举出例子给宝珠听:“我们家在外没少遇到。奶奶听我说江上有水贼山上有强盗幽林处有剪径的就地有地头蛇。这些人跟雨后的乱草似的大军来剿好似放把火野火烧不尽随时又再生。”
宝珠听得入神。
而邵氏张氏吓得乱颤:“这可怎么好宝珠这生意不做也罢。”老太太扁起嘴瞪眼她们看你们吓的这不是人家掌柜的大老远的跑来还能没个主意就来。
“这种事解决说难办也难办说好办也好办。难办呢是找不到压他们的人又和他们价钱谈不拢。”邹信侃侃而谈光看他神态就是熟门熟路在他面前是不难的模样。
“说好办呢约他们当家的出来吃顿酒饭问他们想要什么。不过是想要钱给得起给他们可保以后安宁。压得起就压下去他们抗不过也只能忍着。”
宝珠含笑:“能保以后安宁钱也合理我倒愿意出。但现在担心的是他们要的钱给不起。您在这里是事事通应该听说这地原先他们要买如今我还想再买几块也全是这样的事真是忧心。再来他们不要钱只要地我可不给。”
袁夫人和老太太一起点头道:“宝珠好容易相中的光去看就去了几回红花和万掌柜的见天儿辛苦马也累得不行哪能说不要就不要。”
这两位是很给宝珠打气的。宝珠更笑容出来:“所以你来以前我正在想这事。姐丈府上我是不想找的。”邹信目光一闪有些诧异打断宝珠反问道:“奶奶的意思是?”
“我不能见天儿把姐丈的府兵用着虽然姐姐肯给我。”
邹信暗暗点头这位奶奶从来没给他是个软角色的感觉。听宝珠往下道:“用我是用得上我也打算和姐姐去信借人过来。但归根结底这事情他们是混混们就得找和混混们上的人和他们说话。总不能全山西的混混们全都这个德性?”
宝珠隐然生怒。
她前一刻还嫣然娇柔下一句就怒气顿生。她在说话加寿看的是说话的人见这个一直自称母亲的人像是不喜欢加寿把一手的点心渣子伸过来小手晃晃笑呵呵发出“哧哧”的音。
宝珠即刻转怒为喜走向女儿在她小手上啃一口乐得加寿格格笑几声把小手收回来又送到嘴边去啃。
忠婆端着新出锅的冷到不烫手的点心进来见到桌子原先的全让小姑娘揉碎散落桌上桌下全是的她也乐得眯起眼把这一盘子再放上去收回旧盘子对加寿姑娘笑:“多能吃啊再吃再吃。”加寿很捧场的把新点心扔一块到地上这下子房里的人全乐了。
邹信是乐着想这家也太娇惯孩子。
有加寿打岔宝珠不再恼怒。和邹信商议地道:“钱我可以出但不能低声下气的出不然他当我怕他们。得敲打完了再给几个哄哄他们也罢。其实要我给出这个钱我宁愿出钱找些新护院”目视万大同:“万掌柜的这山西能人备出帮我找些来。”
万大同一听就笑了:“奶奶真正有能耐的人像孔青管家这样的收伏很难。听完奶奶和邹掌柜的话我倒有个主意。”
“你说。”宝珠忙道。
邹信也看过来。
万大同笑道:“本省有好些门派德高望重的镖行也有不少。奶奶说得对有钱给他们不如花在别处。邹掌柜的也认识一些人国公府中也有这样的门路郡王府更不用说现在交府兵功夫的教头以前就是剪径的出身。这样吧大撒英雄贴约齐人和混混们斗一斗他们斗不过自然服贴。”
邹信微笑不语大撒英雄贴约人去打架这事邹家也干过。不过从生意人家角度来说不到没有办法不用这样的办法。斗完了生意铺子还在那里不是?人家是暗铺子就成了明。
邹家生意人干不起这事。
不过这奶奶倒有点儿例外。她家现守的就是律法有郡王和国公两府坐镇官府也得听她的。邹信倒没说不行只周详的想上一想道:“这样一弄只有卫所倒要担心。卫所历年收混混们的钱有官匪结交的事情在。”
宝珠接过他的话:“卫所不妨事小爷虽不在家也有人去和他们说话。”她说的本是赵大人但老太太听进去在这里双手一拍喜笑颜开:“对啊现放着舅祖父在这里白给他许多茶饭吃侍候上叫好也得让他出点儿力。”
老太太想到老侯身上。
宝珠和红花一起对她笑您和我们想的不是一个人。
但这也提醒宝珠还有舅祖父可以商议也可以帮着定夺这主意可用不可用。宝珠当下说好因老侯进城不在就说晚上再和他商议。请邹信住下红花去安排他住处邹信说不必他和万大同挤挤睡就行。
万大同带邹信去用饭休息宝珠在房里忙开了。宝珠大撒英雄贴在准备上最先要做的事情不是准备场地不是准备酒水是做衣裳。
青色的绣花?
没有英雄气概吧不要。
象牙色的倒是不绣花。
这颜色会不会像女人?不要。
袁训以前的衣裳凡是宝珠能穿的全搬出来再次来个大挑选。
簪子除非过度装饰的基本上男女都能用。但宝珠为了逼真说白了是满足她的感觉才是。用袁训的。腰带用袁训的。靴子穿不来现去办。
这样到晚上女眷们对衣裳首饰最兴趣浓厚全在这里看着宝珠和红花一身一身的换衣裳老太太都生出羡慕:“我都想去看看热闹了。”
热闹的地方永远少不了加寿。加寿早抱着一团水红色衣裳在手中揉得很开心。
晚上老侯回来宝珠和红花已经挑好五件衣裳六个簪子七个腰带让人去办好几双靴子。
……。
月倚窗外老侯矍铄面容上眸光闪动似乎若无其事心中却早惊骇不已。他的吃惊完全是种惊喜。
他没有想到宝珠有这样的胆量就一般女眷来说就是与宝珠具有相同的条件首选的可能是以权压人直接抬出郡王府和国公府。
但就老侯对这事情的了解来看抬出国公府还真的不行。
这群混混们不是一般的混混他们受人指使只要好的草场以供养马。而在宝珠草场隔壁的有几块地主人全来历可疑。那些草场上养的马不算多也有近万匹。随时的再配上近万的混混就是不容忽视的一支军队。
虽然散沙了点。
这是老侯昨天才收到的消息再加上他今天进城后的验证老侯觉得自己将逮到平生没有抓过的大鱼不说而且这草场现在归不归宝珠像是有点儿要紧。
他回来的路上把和赵大人想好的主意想过很多遍总是担心宝珠不敢而不安。但现在来看老侯想我的担心全是多虑。宝珠这孩子胆子大得很。做起事儿来也是认定就不会罢休。
“舅祖父您看我们的主意行吗?”宝珠见他沉吟不语有些着急地催问。催问过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着急上来羞涩地垂下眼皮又忽闪几下抬起来悄悄窥视老侯。
月光如镜把宝珠神态表露清晰。她弯弯的双眉黑亮的大眼睛晕红的面容不管怎么看也只是宅门里的女眷但她的骨子里却坚强如山。
老侯如宝珠所愿露出笑容一口赞同:“好主意!”
宝珠欢呼雀跃喜欢得蹦跳一下身在半空中时才发现自己失态调皮的吐吐舌头脚踩中地面继续扮难为情。这样子又十足孩子气和刚才那坚定的宝珠判若两人让老侯呵呵笑出声。
见宝珠行礼就要走老侯叫住她:“你哪天办英雄宴给我也留个位子。”
“舅祖父也肯去吗?”宝珠笑盈盈。有老侯捧场宝珠面上有光。
老侯笑道:“吃酒这事我从来跑得快。”又问宝珠:“你那天要去吗?”宝珠手点住自己鼻子:“我扮个小子”神气地道:“袁家二爷。”
“哈哈好那我就扮个老学究吧走过遇到主人客气不收钱自然吃上一顿再说。”老侯哈哈大笑。袁二爷?太好笑了。
他的隔壁是万大同和邹信屋子。两个人睡下来在低声说话。万大同火眼金晴:“我说你这狡猾的鬼素来怕事也肯和我们奶奶一起撒英雄贴不怕你们东家找你事情?”
“你不是都知道什么事情能瞒过你。”邹信打个哈欠。
“你是相中我们奶奶有人撑腰你邹家想跟在里面沾光。”万大同一针见血。
邹信笑骂:“我们家也是那天东道主人我们还担干系呢。这件事情一过不管好坏都得罪混混们不是?”
“那你赚得还多呢你的算盘能不灵光?”万大同算算:“这就算和郡王府上国公府上关系更加不同。而且你也抱住小爷这条大腿。”
邹信正好奇就问:“多大的腿?”连升三级这事情已经是个传闻。
万大同却不肯告诉他因为他也不清楚。继续揭发邹信用心:“你这是想为你们家进京赶考的小爷们铺路吧?”
“凡事儿都瞒不过你你也知道的官场不比生意场中明亮多少。我们家的少东家几房有好几个这几年也不和啊但都卯足劲都想当官。前几科我们东家都花足了钱可京里找不到认识的人虽说不指望有什么指点但有个人总比没有强。袁家这位将军不是探花中举上能给我们指点指点我们东家重谢。”
万大同嗤之以鼻:“你看我们家缺钱吗?”
“这不是凡事绑一块儿奶奶要上刀山我们东家说去。奶奶要下火海我们东家也说去。”邹信嘿嘿。
万大同以生意人的眼光毫不客气地指出:“饶是这样你们家也是赚钱的。”想跟个圣眷高的人扯上关系岂是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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