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1日凌晨4点。
天上大雨瓢泼路上行人稀少路灯犹显昏黄熹微晨光也不见。
一颗颗硕大的雨滴密密麻麻地击打在伞面上不断发出着“噗噗”的闷响就像是沙场上点兵的鼓点一般急促且密集以致让人耳尽感喧嚣。
雨帘的末端连接在一切硬物上瞬间就变得粉碎呈雾状蒸腾透过它的光线与光源都显得有些迷幻和朦胧。
郭侣置备了几套风格迥异的衣服后这时却是着了一件灰褐色的风衣遮身罩体撑伞走在了一条冷清的小巷里。
这是通往远今福利院的路他上辈子走过很多次有些地方变了时光来不及深刻于是便更光亮了点没那么破旧有些地方却还没变还是记忆中惨淡的模样让他想要热泪盈眶但又什么都流不出。
四点多的时候正是侵晓前最寂暗的时分本该是足够给他回忆和独处的。这是最能击中他心中柔软的地方也是最让他渴望触摸和停留的地方。他不希望有人来叨扰更不希望有人来打断。
雨可以。
雨如此大如此喧嚣正好成了一道围墙在嘈杂与模糊中将他团团包裹从人世里孤立了出来从尘寰里分割了出来。别人看不清楚他的身影看不清楚他的存在更看不清楚他眼里隐隐泛动的泪光。
天悬地隔最是应景。
但雨幕里显然还有别的东西。
走着走着雨滴依旧大声音却是渐渐地小了宛如是有什么力量隔绝了他的耳膜似的又或是伞面上铺了一层消音吸水的棉花?
伞变重了。
雨也不再流了。
流下来的变成了血!
是一滴一滴浓稠的血!
暗红色的黏连成丝竟还散发着缕缕的热气与腥意!
“你确定要对我下手?”郭侣依旧迈着步子速率如常口中虽用着促狭疑问的语气眼神却是突兀就冰冷刺骨了起来眼角氤氲的泪光更是转瞬就消失匿迹没了踪影。
上面没有动静。
却有一股阴寒的气息顺着伞骨与伞柄飞快地侵袭了下来。
“哼1郭侣冷哼了一声骤然停下了脚步。
随即握着伞柄的左手一旋整把伞便像竹蜻蜓一样飞速轴转了起来扑簌簌的甩出了无数血珠如绽裂的烟花一般纷飞了四面八方。
平天万敕玺的至阳之力于此瞬息大放便若亮起了一颗金色的太阳。
你有寒灵倒灌我便用灼元冲霄!
一道凄厉的嚎叫声震屋瓦!
稠血一霎尽化灰烟阴气寒灵转眼无踪伞的重量也乍而一轻郭侣便知此獠已是吃了一个大亏怕了离去了。
但它既已惹了他又岂能再放过?
雨声的喧嚣再度归复原状他便也是双腿一动就追踪了过去。
只是
半刻钟后紧追慢赶追到了一处死胡同时郭侣他却还是跟丢了。
一具脑袋耷拉着全身枯槁的焦尸呈坐姿歪倒在了墙边的地上。尸体是个成年男性看得出来生前的体形偏瘦大概是个都市白领衣装正式。此尸的体外没有明显的伤口躯壳之内却早已没了一丁点的血液了大致是被吸干了所以搞得像具风干的木乃伊一样皮包骨头怪是骇人。
郭侣看着这具尸体神情简直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铁青一片冷得吓人。
“无名之变?”良久他嘟囔了句想起了秦广王曾提到过的一个情况。
郭侣此时擎伞观尸的地方是个老旧的小巷口包含在老城区里四通八达的到处都是小民房、违章建筑、粮油铺子之类的电线乱搭乱接路灯和道路设施也都不怎么好。
而与之成鲜明对比的则是东边三百多米处便有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干净大气又整整齐齐。
当郭侣在死胡同里静静站立的时候最西边的一座高楼上第十层的一扇黑乎乎的窗户边则是亦出现了一个黑影满脸忌惮地看起了郭侣藏在伞下的背影。
这黑影瞅起来也是一个高大的男子面容却狰狞异常就像死亡之雪里复活后的纳粹军官丧尸一般同样是穿了一套军装戴了军帽又处处都是缺损和腐朽的肌肉暴露了不少骨头。
它背后的床上此刻便躺着另一具焦尸。
可是不知为何明明在郭侣手中败得那么轻易它在这里窥伺着郭侣郭侣的第六感却半点都不起反应而且这移动速度亦是快得惊人甚至是似乎还有在阴阳虚实之间任意转换的能力!
若非如此它旋踵之间又焉能逃离得了数百米并径直上了十层高楼?
郭侣不知道这里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现象。
若他知道此灵拥有变换阴阳、转换虚实的能力的话恐怕就能抽丝剥茧略微触摸到一点埋藏在阴暗里的真相了。
然而他终归是不知道的。
他选择了放过于是便也错过了。
4点41分。
他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远近福利院。
重生一世年轻了13岁再来到这个收他养他的地方他内心实在是有很多感慨的但却都无法去说也无人能让他有这开口的冲动。
于是万语千言最终便只化为了一声长叹。
“唉”
“嗯?你是谁?有事吗?”嘎吱一声响生锈的铁门缓缓打开后却是走出来了一个穿着雨衣拖着小折叠车头发又有些花白的男人。
这人是这里的院长姓李今年应该还只有43岁。
由于这福利院是民营的人员稀缺经济也几乎全靠资助和捐款所以运作困难捉襟见肘。每日里的饮食基本都全靠这位院长早早起床去批发蔬菜的地方进行批发进以省下些微末。
批发往往都是大量像他这样一次只买一些又哪是那么容易的?
闭门羹可没少吃啊!
郭侣忆起这些事顿时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不知不觉的喉咙便哽咽了起来眼眶也有些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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