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多少功夫, 跟她摆清楚你的道理?她这辈子都不会明白的你又何苦把她教机灵了?关键是人家丁氏觉着你错她对你又何苦掰她?再说, 我也不是那么好见的, 她再来一百次也见不到我, 没事儿!不算个事儿。”
七茜儿笑着劝霍五蓉, 家长里短这点经验她可是比姐姐懂的多了, 这言语间就露了一些小得意气儿。
霍五蓉满面抱歉的看着妹妹, 半天才撇嘴道:“你说的简单那位可是拿讹头出身那癞□□落脚面的劲儿谁能整过她去?人老三斗嘴的!嘿~凭我干爹的品格怎么就找了个这?还不如……”
七茜儿赶紧阻止:“哎呦~姐啊, 你想什么呢?真不愧是大姑娘心眼子你听我的吧, 随她去!哦真让你干爹休了人家啊?”
霍五蓉认真点头。
昨儿干爹家里那一顿赔礼, 还送来好些鸡子儿?她是尴尬极了的昨晚就一夜未睡, 今儿一大早燕京开城门她便赶来了。
她无奈道:“休了不好么?再给我干爹找个好的去。”
七茜儿笑了起来:“那要是找不到的好的呢?”
霍五蓉冷笑:“那也不怕啊, 我们哥九个呢我爹不缺孝顺的。”
七茜儿无奈了:“你这话说的儿女能跟媳妇一样?你从前不是来了就说, 你爹要休了人家?”
霍五蓉一言难尽的叹息是啊可人家转头就好了。
七茜儿无奈, 就扶着桌子站起来拉着自己姐姐就往外走边走边劝:“姐呀这件事你就听我的这世上的事儿千奇百怪的多了尤其是旁人夫妇间的事儿这轻易别在里面裹乱。
听那出去都是相互没好话的便累世冤家般都是埋怨恨不得对方去死了可到了后面打了闹了折腾了人家最后还不是埋一个坑儿里?
你们算啥?哦你们孝顺?你们是能给人家暖被窝啊还是冷热正好给人家端到嘴边儿?又能给人家生个孩儿?你家老先生人有想头!就别好端端的去做这个恶人多少祸事都闯了你家老先生也忍耐了那背地里肯定有人家的好只要人家到现在还在一起你干爹愿意一日你就别瞎劝这事不能管。”
姐俩一起走到院子里便看郡王爷车马已经预备好了。
俩孩子也被收拾利落了知道出门呢就兴奋的小脸涨红小腿儿直扑腾着往车上蹦。
老先生的意思最近要带孩子回郡王府住些时日七茜儿却是不必跟去的她得在这边把人家陈四牛大功服完即便过继出去也不能落把柄在外面。
霍五蓉抱起安儿左右亲一口到底把妹妹的话听到耳朵里了。
谁都能坑她她妹不能。
她是个很能听进劝说的人细想妹妹说的也是没错这事儿管了逼着干爹休了丁氏她干爹心里有丁点不愿意往后过的稍不如意那指定心里埋怨人。
谁也不是庙里的实心菩萨是个人那就是前后左右想得多的。
再说她觉着休了丁氏对干爹好这跟丁氏希望她收养个全唤孩子是为她好也是一个道理。
真真是一不小心就成了一样的人呢。
想开了心里放轻松她便抱着安儿放到车里在车外逗孩子玩儿。
根奴儿心里细腻就趴在车窗上问自己娘亲:“娘来么?”又看看娘的肚子:“小妹妹也来么?”
七茜儿摸着他的大脑门笑着说:“娘不去娘在家里给你采果果做甜甜呢你跟爷爷在咱大屋住几日赶紧回来。”
安儿表情有些向往就问娘亲:“做几个甜甜?”
七茜儿伸出巴掌来回翻:“这么多!”
俩孩子顿时向往极了想着回来能吃甜甜他们也不折腾就坐回车趴在爷爷膝盖上亲昵的催着赶紧走吧。
对孩崽子就是没良心你想的千山万水柔肠百结他们不用你了抛你的时候就可利落了。
七茜儿摆着手帕跟他们告别根奴儿却认真的嘱咐:“那娘亲也要乖乖的。”
七茜儿笑了起来:“哎娘亲乖乖的等你们回来。”
话说到这里老先生就觉着有些耽误时辰了便隔着车帘问霍五蓉:“他五姨回燕京么正好捎你回去。”
霍五蓉笑着道谢:“谢您老惦记我不必了我这不是刚到么……也是赶着车儿来的来回便宜晚些时候我再走。”
姐俩把这祖孙送走看车队消失在街口七茜儿才缓缓呼出一口气感觉就莫名高兴。
霍五蓉看她没有半分不舍就好奇问:“你这倒也舍得?人家说带走几天就几天?你也放心啊?”
七茜儿笑着挑眉毛:“说出来你不信而今谁帮我看孩子那就是我的菩萨来普渡我的多爱都抵不住他们淘气烦人就搅合的我这心得我不跟你说这些说了你也不懂!想什么呢那是他们亲爷爷!就赶紧都带走吧我可算自在了这刚老实几日就有点原形毕露了。”
她又摸着自己的肚子说:“我这还能轻松几月马上又是一个来了再说那俩机灵鬼还记着仇呢不分开让他们使劲思念我几日我这娘也太没份量了反正不哭个三五回我是不让你妹夫接去的。”
这一下子山高水长到处随意的自在呦也不止孩子这后院住着公爹她日子再顺遂每日三餐也是要过去照应下起码儿得问问进的香不香。
爹这人什么都成也不计较小事偏就对一个完整家的礼仪十分在意旁人家老人要享受到的他也必须享受到那大老爷风范是足足的。
“哧~!”
霍五蓉想起什么来忽笑出声。
七茜儿好奇的看她:“你笑什么?”
霍五蓉便说:“嘿嘿听听你这话咱还笑话人家三斗嘴那边呢我可在燕京里听过霍家庄这边的也是招惹不得的就闷赖闷赖的……”
这话还没说完姐俩便一起笑了起来。
又说笑间家里给预备的马车也停在了她们面前如此姐俩上车就一起往瘟神庙去了。
也不是临时起意七茜儿早就预备今儿去瘟神庙了霍五蓉算作来的巧。
九月末的天儿是极舒适的凉风轻抚山色也好照面就满足的眼眶子都是舒畅的郁郁葱葱苍苍翠翠远山还渺渺墨成仿若名师泼画泼了半圈名山秀水神仙境这顾及不到的圆心里就悄然长出一座天然庙还挺登对儿。
如今的瘟神庙可跟从前不一样了自打这边成了七茜儿的庄子她就私下里折腾先起墙高半丈还花了大价格找了平慎那边最好的花匠用了五年的功夫使了大力气就里三圈外三圈的就用松柏槐等树木将这边围拢起来了。
这树又种的密集有人照顾就越长越高五六年就把瘟神庙隐藏了不知道根底的人便是路过不仔细也找不到这里。
便是找到这里一看庙门瘟神庙?
多数人是不进去的。
而且这已经不是庆丰唯一的瘟神庙了七茜儿后买了挨着官道的地又出两千多贯就在那边盖了更体面更大的瘟神庙。
人家那边可是排场五瘟侍者塑像齐全都有一殿还是金身像又正经的庙祝请了一位庙里照应的庙民就有两户。
前些日子小儿瘟那头才叫个香火旺盛甚至遇到大暑那边必然成集已有大庙迹象。
而这边就是七茜儿一人供养的瘟神庙。
车队停到瘟神庙前七茜儿扶着肚子下了车霍五蓉便一手提着一大篮子供品也不必人扶她自己跳下车左右看看便笑道:“问你一路不说我还当你去哪儿呢原来是这里。这地方也与从前不同了还还挺好看的你收拾的?”
七茜儿从腰下解了钥匙打开庙门笑着说:“啊这一片有二里多地都是我的咱过来那片庄子还有菜地都是供给咱家吃的。”
啧这话说的颇奢侈了二里多菜地只供亲卫巷吃?也是夸张了些。
听到姐姐又啧啧七茜儿便嗔怪道:“五姐瞎想什么呢我家才不要私役没得损了阴德落埋怨。他们是自己投身的不是占了人家地方啊。我这边吃不完的就都是菜户家的再者做了我家的菜户凭他们卖多少菜蔬也都是自己的又不必交赋税也没有力役……他们巴不得呢。”
霍五蓉提着篮子迈步进庙一路竟是怀念又赞叹道:“你家的事儿你心里有数便成反我这辈子都看不惯欺负人的妹儿咱活下来不易……
呦?这地方收拾的利落了我都要不认识了!咱从前总来这边跟老爷抢供品吃你说那时候咱多胆大也不知道畏惧我我这还是头回大白日来呢。”
她左右看看叹息:“原来白日里这里是这样的!”
说完又去寻从前钻的洞那自然也是没有了的。
说话间那外面的婢仆便纷纷抬着水桶进来收拾是拔草的拔草铲青苔的铲青苔洗路石的洗路石显见也不是第一回跟七茜儿来。
大暑清明前后只要能来一准儿来的。
七茜儿伸开手臂让四月帮她把攀膊扎好接过木桶抹布又解了钥匙开了大殿亲自进去给新描金上彩添了威严的瘟神老爷上供清灰。
霍五蓉也扎了攀膊接了抹布把地面的砖都认真擦了一次边擦边笑说:“还是你有心也知道感恩这点我不如你瘟神老爷莫怪啊咱看以后……”
说到这里她便想起了六宁便苦笑叹息:“要要是六宁在就好了咱一起供养老爷说说笑笑一辈子都不知道有多好。”
七茜儿正在点香烛闻言便一愣举着香看着瘟神老爷问:“姐。”
“恩?”
“六姐是不是没了?”
“恩~啊!”
“你亲眼看到的?”
“恩看到了。”
“……也好她去好人家了回头我去青雀庵给她写个牌位。”
“那成我再给她做一场法事。”
将香插入香炉七茜儿跟霍五蓉认真拜一次后便缓步出大殿此一生再不提六宁这个名字了。
她们霍家姑娘又何止排行到七总有孩子悄悄来又悄悄走。
人活着就得往开了想不然咋办?
从前觉着其实死是一种解脱都夜里挤在一起想呢这辈子受了这么大罪来生一定能投个好人家的。
此时院子里已经打扫干净野草也拔了墙边的青苔也清理了。
那烧了的大树早就被七茜儿拔了又在井边亲种了更高的树就郁郁葱葱的长着。
这事儿只有她能做到了。
等婢仆们出去七茜儿才提着篮子将烧纸香烛拿出来在地上摆开。
看霍五蓉惊讶的看她她便笑着招呼姐姐道:“姐过来!这是我……半师你也来给他添两张烧纸吧他还挺在意这些的。”
霍五蓉闻言蹲下跟妹妹开始一把一把的烧起折好的金银元宝。
又问:“这老先生姓甚名谁?茜儿怎么来此拜祭他?”
七茜儿笑笑头都不抬的说:“不知道啊。”
五蓉诧异:“不知道?那他是~怎么没的?”
七茜儿想了下便道:“上所予自可取生死于人临死醒悟却也来不及了就没了呗反正他也不想活了。”
霍五蓉蹲在地上拍拍手上的土看着妹妹就好无奈的晃着身子说:“我说霍七茜?我知道你读的书比我多真的早就知道了。”
七茜儿忍笑就满面抱歉的解释:“啊忘了!嗨就是说人在高位也未必是福上面的能给你富贵也能随意取走富贵甚至性命去有的人看上去体面却生死不由己到了死的时候醒悟了却也来不及了……”
霍五蓉气的站起来掐腰:“哎~霍七茜?你早这么说就得了又何苦说这一段酸不溜丢的为难我……”
七茜儿怕她气恼便赶紧站起来从怀里取出临出门预备的东西双手递给姐姐道:“姐莫气给你个好东西。”
霍五蓉看着面前的小布包愕然接过来打开却是两本旧书这两本书的封皮她却是认识的。一本《修合真经》一本《月德三十六式》。
霍五蓉常年在燕京行走做的是男人的生意她虽号称拳头很大脚法利索那纯跟七茜儿吹牛她与旁个团头不同有祸事也是私下里想办法并不敢直接冲突。
又为何每日做出比男子还要粗鲁的样儿皆是保护自己无奈之举罢了。
这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七茜儿能不心疼么?她更清楚自己身上的这一身本事恐怕是练歪了的并走了一条从前武者从未走过的道路。
受老先生恩惠拓宽脉络那之后她没有引导更不懂后果便瞎猫碰上十窝死耗子也是命硬了。
后跟着辛伯学过江湖的功家东西人家跟她可不一样那都是自己行气自己育养丹田游走周身经络起大早吃大苦半辈子许才有点意思的。
哪像她啊。
便没有一家功法是从大地借气也没有谁家的功法能一掌把岩石拍成齑粉的。
这几年静下来再研读这两本书这次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可也晚了她的功法跟这两本书完全不同路如此这个东西便传给姐姐吧。
到底肥水不落外人田么。
霍五蓉翻动书页慢慢知道这是两本什么东西便惊讶抬头道:“这这是给我了?”
燕京里最大的武馆曾江湖上有字号老了吃授拳饭的老师傅教徒弟跟儿子的东西那绝不一样的人家有一招半式的厉害体悟都要捂着。
再看书本的颜色这一看就是老东西是好东西啊。
七茜儿笑着点头又指指面前的香烛烧纸:“给老先生行个拜师礼就是你的了。”
霍五蓉也痛快更知道自己若学会这些本事凭她的脑子从前不敢想的事情从此也是能想甚至能去抢的了。
如此便解了攀膊将身上尘土打扫干净这才跪在曾经的枯井边行了拜师礼。
人是扎扎实实磕了头跪在地上看着面前的大树说:“妹从前我就骗自己说你就是个男子可他们不信妹!”
七茜儿应了一声。
霍五蓉笑的爽朗:“你姐我其实心里有个大志向谢啦!”
说完她爬起边拍膝盖上的灰尘边说:“师傅而后咱爷俩这缘分便有了都说女子命贱我却不服……”
她这大志向还没说出口那庙外便来了春分禀告道有俩路过的老客说是与这老庙有缘想进来拜拜。
七茜儿困惑又低头看看香烛看看门口。
霍五蓉也利索伸手把两本书放进怀里取了铲对着地面几下便把痕迹掩埋了又往地面添了两把黄土蹦了几脚再把俩空筐子往上一丢这才抬脸对七茜儿眨眨眼。
瞧见没?这是多么的有眼色多么的会办事多么的机灵的团头儿啊。
七茜儿忍笑竖起大拇指才对表情有些扭曲手里拿着铲的春分点头说:“即是来给老爷上香的又如何敢阻?请进来吧。”
春分出去没多一会子便带了两人进院子。
这两位一大一小大的四十上下面白无须模样英俊气质温润穿一身利落的暗蓝劲装身后背交叉短剑腰下竟还有一把裹了鱼皮的黑柄蓝穗长剑。
那小的十岁出头穿赤红劲装脚下踏着矮腰千里行牛筋底小靴人也挎着小剑蓝流苏身后却背着裹红布竟是见过血的马上长戈?
这二人进了庙也是一脸怀念。
怀念一圈看到七茜儿便互相看看笑笑最后竟一起来到七茜儿面前。
这中年人双手抱拳笑道:“许久未见小婶子可记的故人我们在前面的农庄也是住了多半月就可算见到您了。”
七茜儿先是惊讶又听他们说是故人又在这庙里便很快想起提高嗓门惊讶道:“哎呦!竟是你这个丢刀撇我害我吃了一嘴灰的?”【本章节首发大侠文学,请记住网址(https://Www.daxi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