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愧疚
安桐脱离症状困扰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一间朴素的单人病房里靠在容慎的肩头呼吸间充满了让她熟悉的清冽味道。
四肢麻痹僵硬的感觉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没什么力气胸口窒闷的难受。
“好些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她半阖眸哑着嗓子出声,“好久没有过了”
安桐自己都记不清上次出现症状的具体日子了。
方才看到爸爸的那一刻有些埋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再次汹涌袭来。
久别重逢总会牵动体内交织的各种情绪。
盛满温水的纸杯出现在眼前下一秒就被修长的手指端来送到了唇边。
安桐抿了一小口抬起眼皮看着男人“我爸呢?”
“程风在陪着他收拾东西。”容慎的掌心落在她头顶,一下一下地安抚着,“既然不想以后再出现症状凡事都要学会放宽心。”
虽说安桐又陷入情感剥离困扰有些出人意料。
但细细想来,也在情理之中。
她心头耿耿于怀的除了故去的母亲和弟弟真正的根源其实是父亲活着却不见她。
容慎犹记得当初坐在健康中心的咨询室问过安桐的病情成因她自己回答了四个字:生离死别。
中间刻意停顿的拿一下并非无意而是潜意识里将她和父亲的关系归结为生离的范畴。
也正因如此她日渐消沉将事故的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这般强烈的负罪感日积月累最后衍变成了情感剥离症。
安桐不知道容慎心里在想什么安静地坐了一会察觉身体的僵硬和麻痹感缓解了几分,她扭头在男人的脖颈处蹭了蹭,“这次是意外,没想过能直接见到人情绪有点不受控制以后不会了。”
回应她的,是一声清浅的叹息。
容慎拥紧她的肩膀紧绷的脸色渐渐柔和下来“能这样想最好很多事也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他并未过多提及安襄怀也没告诉安桐他们闲聊的内容。
不到十分钟单人间的病房门再次被推开程风提着一个布袋和病历夹走了进来。
他身后是步行缓慢的安襄怀。
清醒之后再次看到父亲安桐不动容是不可能的。
但相比之前的激烈起伏她已经能够控制情绪除了说话的语气透着小心翼翼“爸您的箔”
安襄怀看向安桐的眼神复杂到无法描述。
心疼、愧疚、自责、遗憾不一而足。
“好多了。”安襄怀放下手里的玻璃杯侧身坐在床尾目光望着安桐,又说道:“只是微创的碎石小手术再过两天就能出院,你”不用担心。
最后几个字,难言地梗在喉间。
安桐抿着嘴角直视着父亲的眼睛似乎在等着下文。
“快到中午您如果没安排我和医院打声招呼不如一起出去吃个饭?”
这话是容慎提议的。
安襄怀转首看着面前的男人就算在佛院避世几年识人的眼光依旧没有退步。
此人气质内敛言谈举止滴水不漏看似淡泊从容其实只是表象。
真正淡泊明志的男人不会有他的风姿气度包括举手投足间所体现的掌控欲绝非一朝一夕能够锤炼而成。
这样的人物若放在基研三处怕是也不能小觑。
安襄怀静默几秒再次对上安桐噙满期冀的视线喟叹着应下了邀约“那就麻烦你了。”
中午出去共餐最开怀的莫过于安桐。
连带着情感剥离症状的后续影响似乎也减轻不少。
中午十一点半一行四人离开了香江卫生医院。
安襄怀如今的身份是僧人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僧衣走在路上免不了引人侧目。
吃饭的地点容慎特意选了一家偏远的养生菜馆。
无论安襄怀有没有还俗的打算目前而言饮食起居方面还是要遵守佛门教规。
清淡的养生斋菜一一摆上桌安桐特意坐在安襄怀的隔壁眼神偶尔落在他脸上却又夹着几分拘谨。
直到她端起碗筷一碗清汤赫然跃入视野。
安桐顺着那双手看去恰好听到安襄怀开口“这几年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瘦成了一把骨头你妈要是还在指不定怎么怪我。”
“我”
话音刚出口安襄怀又往她的碗里夹了几块青菜“多吃青菜小小年纪挑食不好。”
安桐什么都没说吃下他夹来的菜又端着汤碗低头喝汤。
只是吧嗒吧嗒的水滴声尤为清晰眼泪混着汤全被她喝了下去。
这般父爱的关怀是谁都无法取而代之的。
哪怕容慎给她的爱护足够多与亲情二字终究不可同论。
安襄怀术后未愈吃不了太多食物一碗羹汤后便放下了汤匙。
这时容慎在桌下牵着安桐的手见女孩抬头拿过纸巾在她嘴角擦了擦“吃好了就去洗把脸。”
她一看就没什么胃口半天一直在低头喝汤。
眼泪断断续续的落下来倒是没哭出声。
安桐眼眶红红地点头没敢看安襄怀闷头走出了包厢。
虽说情绪受到了影响但她心里清楚容慎可能有话要和父亲单聊。
安桐来到饭店后院的凉亭三月的清风夹着阳光拂过脸颊不刺骨意外的舒适。
她抬头望着天空湛蓝如水洗风过似乎也带走了那些不好的情绪。
“你这是又哭了?”
程风的声音猝不及防安桐回头的刹那一个巴掌大的冰袋递了过来“敷敷眼睛听九爷说明天要回西霄山大宅可别盯着俩熊猫眼多难看。”
安桐:“”
她没多说顺从地接过冰袋贴在右侧眼角的位置“今天谢谢你。”
在医院病房她陷入症状没有意识。
后来看到程风帮忙把父亲的住院衣服都拿过来于情于理都应该道个谢。
“谢我干啥。”程风从裤兜里摸出烟盒点燃时瞥着安桐红肿的双眼“小安你别怪我多嘴你爸出家前好歹也应该把你安顿好再走现在这叫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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