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家村。
音拿出来的那张兽皮,正是《机关术动力系统构造的两种模式结构全解图》。这张兽皮虽然简陋,笔锋却细致精密。实难想象,什么样的笔力才能在凹凸不平的粗糙兽皮上,画出如此精细的图样。
对于公输韶阳而言,这张图包含的意味显然更多。她看图看的入了迷,连岳强把她的座椅推进屋中,音在旁边点上烛台都浑然不觉。
良久之后,她终于缓缓抬起头来。
“怎么样,能用的上吗?”
公输韶阳坚定的点了点头:“这张图的用处极大。你们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
“是在一处墓穴之中。”
“墓穴之中?”她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墓穴之中会有这样一份图纸,但是图纸上的内容却毫无疑问是真实有效的。”
“你们可能还不太清楚这张图所代表的含义。机关术一旦有了其内在的动力系统,就能形成质变,实用价值会提高无数倍!两者之间的差距就好像桶火炉的铁条和绝世的宝剑一般,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你那根铁条不算。”她对岳强说道。
音也在看那份图纸,她忽然说道:“你能不能详细说一下这张图呢?尤其是兽皮的右边这一部分。”
《全解图》的左半部分和右半部分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构,似乎分别代表了两种不同的动力驱动方式。
公输韶阳点点头,说道:“先说左边的这一部分,应该解析的是电磁力驱动。这是一种先祖曾经闫法成功,后面却逐渐失传的驱动方式,想不到这张图上会有记录。这张图上记录的是简化版本,但是有了简单原理,复杂一点的大型设备也可以做的出来。”
“至于右边的这一部分。”公输韶阳仔细的看了看,却没有立刻说话,而是陷入沉思。
反而音却说道:“我好像……对右边的这部分很熟悉,但是却又记不起来。”
“右边的这一部分,也是一种驱动方式,这从输出节点的构造就可以看出来。”公输韶阳说道,但是后面的语气却逐渐显得不确定起来,“只是原理方面,我却有点看不懂,不是电磁力驱动,倒有点像是人力驱动……可是又不像,总而言之,有些复杂。”
“那么第一种能用吗?”岳强问道。
“能。”
“现在就能用的上?”
“现在就能。”公输韶阳确定的说道。
“能让我们刚才看过的那个陷阱发挥其应有的威力?”
“不仅能重新驱动那个陷阱,岳家村里面其他的地方我也能做出一些布置来!能够帮上你的布置。”公输韶阳自信的说道。
此后的两天时间里,岳强就在给公输韶阳打下手的工作中度过。他以前没有发现,看起来宛若水墨画一般秀丽安静的岳家村,内里竟然藏着各种各样复杂的装置。即使是大部分的屋子已经拆了变成营房,依然没有破坏那些隐秘的布置。
看似普通的木质零件,软硬不同材质不同比重不同,通过特殊工具的处理,发挥出他完全想不到的精妙作用。
终于将各式各样的木质机关安放完毕,他对三天以后的战斗又多出一些信心。
那么,还有最后一项事情需要准备:
能不能把自己的心境技能升个级呢?
他已经大致摸清了赵渊心境技能的强大之处。自己的心境技能和他一样,虽然只是一阶,也应该有什么用途才对。
为此,他再次找到了斗樾椒。
“能解释一下他说的那句话吗?”岳强问道,“杀心不杀人。”
和前段时间略显暴躁和绝望的斗樾椒相比,他现在给人的感觉要沉稳得多。手臂和手指的伤已经包扎完毕,断肢不能重新长出,他却已经开始工作。尝试着以一种新的方式,帮助瞿仲秋等村民做些简单的事情。
看到岳强前来请教,斗樾椒点点头,放下手里的工作,说道:“当他将我打成残废的时候,我失去了我的心境能力。”
很简单的话,很简单的解释,透露出的含义却不简单。岳强觉得他似乎一下子就抓住了心境能力的实质。
斗樾椒继续解释:“每个人都有一颗平常心。只有刻苦锻炼,有所追求的人才会获得和其他人不同的心境能力。我身体好,自小以来生活环境却很差。打猎的时候,为了等待猎物上钩,经常要等待很久的时间,所以我渐渐锻炼出了一颗耐心。”
“自从有了耐心以后,我的身体素质也比以前成长得更快了。而且打猎的时候成功率也更高,进城换取猎物的时候也能更耐心的等待那些真正有需求的买家。”
“心境能力,应该是刻苦锻炼的结果。我也因耐心与刻苦,把刀术和弓术都练到了还不错的程度。”
“当赵渊断绝了我后半生挽弓摸刀的希望时,我的耐心也消失了。”
岳强安静的听着他的叙述,尽管最开始已经知晓了结果。再次听他说到此处,岳强仍旧心中震动。
心境能力应该是决定一个人能够发展成长到何种地步的核心能力,是人最核心最根本的能力。然而斗樾椒就这样失去了他的耐心。
岳强觉得这有点像他在游戏中接触过的吸星。斗樾椒的耐心……似乎并不是因为希望断绝而消失的,而是被赵渊摧毁的,或者说是,夺取了。
“我觉得他夺走了我的耐心。”斗樾椒说道,“我变得焦躁不安,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后来被鸣鹊救回村子,依旧浑浑噩噩。我的心里面空空荡荡,那种空虚寂灭的感觉我以前从未经历过。后来看到你便想找你比斗,以及再后来的口出狂言,其实,都与我本心想去甚远。”
斗樾椒缓慢的说着,语气平稳:“直到现在,我才渐渐感觉好了很多。”
“村里人都很好,大家对我也都很好,并没有因为残废而歧视我。我半生游荡,一直仰仗好身体四处卖命,现在我失去了好身体,却反而找到了安家的地方。这个村子虽然不大,却有一点家的味道。我觉得很好。”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些感慨,最终又很快回复到正题上来:“如果你也想锻炼你的心境能力。我听说你的心境能力是梵心?一种从未听说过的心境能力。不过我想,凡是心境,应该都差不多,都需要刻苦锻炼。除此之外,按照我和赵渊一战的经历来看,或许你可以尝试一下杀人?”
听到这个词,岳强心中一寒。
“你的心境能力,杀人似乎可以升级。”斗樾椒解释道,“我的猜测是这样的。或者说,杀人其实不是目的,夺取别人的心境能力才是目的。这就解释了赵渊为什么夺取了我的心境能力之后便不再杀我。因为他已经没有杀我的必要。”
“你要不要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