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漓月笔直地站在船头,双手负在身后,沉着中带着盈盈的笑意,缓声问道:“赵爷难道没听过‘铁索连舟,如履平地’这句话吗?”
赵鼎一脸茫然。
钟漓月笑而不语,转身欣赏这河面上的五光十色。
看到相同的情景,钟漓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沈兆言。
上次与他在湖中央相拥而立,心中甜蜜不已,如今不过短短数月,便已物是人非。想起那个人,往日相处的点点滴滴瞬间涌上心头,钟漓月感到心中一阵难过,情绪骤然低落了。
好想他!
如果不想起他,她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想他。
“钟老板?”赵鼎愕然地试问了一声。
钟漓月慌忙从回忆中抽身出来,对着赵鼎坦然一笑,淡淡地解释了一下:“河面上风太大了,眼睛都吹疼了。兜了一圈,赵爷可还满意?”
赵鼎露出笑容,意思不言而喻。他不再纠结船的问题,与钟漓月闲聊起来:“钟老板比那文弱书生看上去还要弱上三分,这身子骨得多练练才行啊!”
“赵爷说得极是,晚辈定谨遵教诲,加强身体锻炼。”
赵鼎呵呵一笑,安心地说道:“游船河这种风雅之事,怎能少了美女相陪?行了,我还有事,今日便到这儿吧!下次有机会,我专门邀请钟老板游船河。”
风雅?附庸风雅吧?钟漓月不由得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他一下。
船驶回岸边,旁边船上的随从们连忙先跳下船,过去接赵鼎。
钟漓月跟他拱手告了辞后,转身便看到许老板从不远处朝她这边走来,心不由得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钟老板!”许老板冲着钟漓月挥手打招呼道。
钟漓月表面波澜不惊,但是心里却是惊涛骇浪。这个时候,可不能让赵鼎知道她的船钱还没给!她连忙将视线投向平玉尧,示意他快设法过去拦住他。
平玉尧意会,飞快地走过去,一把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让开!”许老板不满地瞪了平玉尧一眼,道。然后,他拿出那份合同,对着钟漓月扬了扬。
他的样子好像明显在说:快还钱,快还钱!
“没看见我们老板正在跟赵爷说话吗?即便我不拦着你,赵爷的护卫也会!”平玉尧低声说道。
“你懂什么?快些让开!”许老板着急地说道。他为的就是想和赵爷说上话,所以才特意跑来的。他知道今天试航,赵爷定会前来。
平玉尧死死拦着他,不让分毫。于是乎两人起了争执。
“怎么回事?”赵鼎蹙眉看向那边。
“哎,真是麻烦!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回头我得好好训训他!”钟漓月装作不耐烦地说道:“赵爷,咱们别理他,去那边喝茶吧!”
“不了,天色不早了,我还有事要安排。”赵鼎说道。
他的随从已经拉了马车过来,钟漓月尊敬地目送他离开。直到视线中完全没了他们的痕迹,钟漓月立刻黑着脸,盛怒地走向许老板,斥声道:“瞎嚷嚷什么?没看到我在忙吗?许老板这样,未免太不礼貌了吧?”
许老板被钟漓月这么一斥,懵了。须臾,他才反应过来,生气地指着钟漓月,“你、你……”
“我什么?你这样还有理了是不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钟漓月拿出泼妇的架势瞪着他道。她对平玉尧使了使眼色,让他退到她的身后去,不用理会这种人!
平玉尧神情复杂地愣了愣。
许老板何时受过这种气?当即指着钟漓月气狠狠地大声嚷嚷道:“你想过河拆桥是不是?你可别忘了,你这船钱还没给我!现在就给我结了!”
钟漓月自知理亏,但是气势上不能输了。她沉声问道:“许老板是来跟我要钱的?”
“我,”许老板撇了撇唇,赌气般地说道:“本来不是,现在是。许家不接你这个主了。”
“那许老板本来是干嘛来了?故意搅局的?还是想借着我的关系攀附上赵爷?”钟漓月给他扣帽子。
许老板中计,连忙否认:“不是。”
“既然不是,干嘛一脸心虚的样子?”钟漓月气头已过,心情平复下来,语气也和善了许多,她嘴角含着笑,故意逗道:“你这分明是在撒谎!”
许老板被识破了小心思,脸上顿感无光,再也不敢提钱的事情。
“许老板刚才手上拿的是什么?”钟漓月问道。应该不是他们签的那份合同。
许老板连忙将手收到身后去,将脸也偏开了。
钟漓月冲平玉尧使了个眼色,平玉尧会意,一把冲过去,轻易地便将它从许老板的手中夺了过来。
许老板的神情骤然轻松了许多。看样子,应该是很想让钟漓月看到。
钟漓月暗暗笑了笑,也不说破。拿到手一看,竟然是第二次购买船的合同。
她骗他说要在浣京的每条河域上都开出她的水路来,他居然深信不疑,连往后的合作条件都想好了。
“许老板,我不是与你一家合作的,这种条件,不是只有你们许家才开得起!”钟漓月将合同递还给了许老板,傲声说道。
“我们家的船比别人家的牢固百倍。”许老板挺着胸脯自信地说道。
“我还说我们家运的货比任何一家都快呢!做生意的,这种自夸的话不会说,不是傻吗?”钟漓月勾起唇角笑道:“好了,多说无益,我还有许多事要忙,一切等这趟船回来再说吧!”
许老板知道自己没多少优势,又被钟漓月这么一说,心中立刻打起了退堂鼓,他慌忙告辞离去。
“这个许老板倒是积极得很!”平玉尧望着他的背影说道。
“可见他也想做点事情,不让别人看扁了。二爷的一番苦心总算没有白费!”钟漓月转过身去,看着平玉尧,问道:“先不管他,人都找好了吗?”
平玉尧点头,“放心吧!一切都已办妥,只待明日。”
钟漓月自嘲地笑了笑,平玉尧做事,她已经完全看在眼里,不用再担心了。
“你今晚要回去吗?”平玉尧问道。
钟漓月不解地看着他,摇了摇头,问道:“怎么了?”
“我这一去,恐怕要半个多月,赵爷这边还得你多周旋。”平玉尧担忧道。
“放心吧!我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等你凯旋了。”钟漓月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平玉尧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的荷包递给钟漓月,腼腆地说道:“这点钱给你,以备不时之需。”
钟漓月皱着眉看着荷包上面的‘鸳鸯’,有点心理阴影:“你们送荷包,都流行绣鸳鸯吗?就没点别的图案?”
“还有人送鸳鸯的荷包给你?”平玉尧诧然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