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爷海涵,晚辈的这位老板交代了,倘若赵爷不同意将货物交予我们运送,他便无脸见赵爷。”平玉尧卖起了关子。
“这是什么礼?我还能人都不见,就把货交给他?”赵鼎一听,脸色立即黑了下去,不悦地道。
“误会误会,面定是要见的。只不过老板刻意交代过,一定要等三个月之后,方才可以出来与赵爷见面。其余所有的事,都交由晚辈来从中转达操办即可。”平玉尧不紧不慢地说道。
赵鼎很不高兴,还有这样谈生意的?好大的架子!不知道对方底细,他怎敢轻易托付货物?赵鼎摆摆手,怒言道:“你回去告……”
“赵爷先别急着生气。”平玉尧露出和善的笑容,轻声地打断了他的话,补充说道:“老板知道赵爷定会气恼,误以为他目中无人,乃嚣张狂妄之辈。因此,为表他的歉意,才愿免费为赵爷托运三个月的货物,并托付晚辈前来代劳。赵爷放心,货物出了任何问题,都由晚辈一力承担。至于不能见面的原由,三月之后,他会亲自前来拜见,给赵爷赔不是。相信赵爷知晓真相,便也不忍怪罪。”
赵鼎心下更加奇怪,什么苦楚,足以抵消三个月的船费?这其中到底卖的什么关子?
平玉尧知道这不是小事,也不催,慢然地品着小二送进来的茶,一口一口地吹着上面的浮叶,然后浅浅地抿一小口,再抿一小口。
仅从外表看上去,他似悠闲自若。
但,赵鼎是什么人?土匪窝里出来的,阅人无数,一眼便看穿了平玉尧刻意隐藏起来的紧张,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他很害怕把事情办砸了。这样的人,没有人在背后撑腰怂恿,是不敢过来与他谈话的。
赵鼎心中好笑,他还以为自己藏得有多好,殊不知自己早已被人识破。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赵鼎才更加确信,他是认真的,而不是来找乐子的。
左思右想,好奇心加上平家的身份在这,赵鼎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他相信,以他现在的名声,还没有谁敢惹他!
平玉尧一听赵鼎答应了,便立刻露出惊喜之色,与方才淡定自若的形象简直天差地别。他还完全不自知,以为自己装得很逼真。
赵鼎心中暗笑,派这种傻小子过来与他交涉,算是找对人了。一来平家可以作为货品的担保;二来平玉尧在平家没有地位,要想得到平老爷的认可就急需一个表现的机会,因此,他一旦给平玉尧这种机会,平玉尧便定然会全力促成他所托之事;三来,此人涉世不深,没什么城府,好糊弄。
这个幕后老板用人的手段,非常人可比,赵鼎真恨不得现在就见到他。
“赵爷,晚辈另外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望赵爷能够答应。”平玉尧恳求地看着赵鼎,道。
“说来听听。”对于这种人,赵鼎是放心的,若换做别人,他定会厉眼瞪过去,直接拒绝。
“家父总认为晚辈不撑事,能力太弱,若是此事叫他知晓,定会责骂于我,说不定还会将我禁足,不让我出门。”平玉尧心有顾虑,他知道赵鼎相信他,有一半原因是平家在他背后依托,但是他又不想靠家里。他心里很矛盾,钟漓月却劝说他先放下这个,并以‘成功的人才有资格说话’来刺激他,所以,在没有成功之前,他所有的矛盾都是想多了而已,在成功被扼杀之前,他要先瞒着家里人。“所以麻烦赵爷替晚辈隐瞒此事。”
赵鼎嫌弃地斜睇着他,提出质疑:“若是自家的父亲都不认可自己儿子的能力,而你连劝服自家父亲的本事都无,那我很是怀疑,你究竟能否做好我们的事。”
“这个赵爷无需担心。自赵爷与平家合伙做海上的生意起,晚辈便一直呆在船上,任何事晚辈都是亲力亲为,对船运方面的事也知道的甚多,绝不比兄长差,只是在待人接物方面有所欠缺而已,”平玉尧沉吟道:“若是没点本事,晚辈岂敢耽误两位大老板的正事?”
“那还瞒着家里人作何呢?怕受不了他们的冷言冷语,中途放弃?”
“不。”平玉尧敛了敛眸,迟疑了一下,说道:“晚辈怕有人从中作梗。坏了晚辈的事倒小,倘若耽误了两位老板的事,晚辈定会愧疚终生。”
赵鼎知道平玉尧所说的‘有人从中作梗’中的‘有人’是指哪些人,家宅内斗向来如此,他不可怜平玉尧被亲兄弟欺负,一个男人连家事都应付不了,如何应付外面的风风雨雨?不过,为了避免自己的事受到影响,他也只能答应了。
但,他仍然故意刁难道:“以我与令尊和令兄长的关系,不好刻意隐瞒什么,倘若被他们知道,我这脸往哪搁?我赵鼎向来磊落,从不做那掖着藏着的事,你要我去瞒着别人,小兄弟,你可为难我了。”
“赵爷?”平玉尧有些着急。转瞬,他心中豁然一亮,赵爷这是在故意考验他呀!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平玉尧欣然一笑,道:“以赵爷今时今日的地位,只要赵爷不想说的话,谁敢不识相地一直追问下去?盈利手段向来属于商业机密,晚辈相信,也没人会如此没眼识,穷追着赵爷解疑。”
赵鼎满意地笑了笑,算他反应快!
此事便算是谈妥了,再留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万一赵爷问东问西,他还不好回答。于是平玉尧起身告辞。
赵鼎微微颔首,没有挽留他。等他下了楼梯,赵鼎对其中一个护卫矮声吩咐道:“跟着他,看他与什么人来往。”
“是。”护卫福身拱手,领命而去。
回到家中,管家拿着一张帖子过来请示道:“老爷,名帖已备好,是否明日送到沈府?”
听到‘沈府’二字,赵鼎不禁眸光一凝,陡然想起沈兆言在外的口碑,许多人都说过,他的经商手段比他过世的父亲沈最山有过之而无不及,何况以沈家的财力,绝对可以做到免运三月。
思及此,赵鼎不禁高兴起来,他摆摆手,道:“不必了。”说不定就是沈兆言拉不下那个面子,故弄玄虚而已。
若是沈家起先示好,不是正合他意?怎么说他也是长辈,他沈家财力再厚实,也有所需别人之事,作为晚辈的,还抬什么脸呀?
心中有了这层确信,赵鼎便心无旁骛地与平玉尧合作。对于其它向他抛出橄榄枝的航运镖局,他全部都回绝了。
如果他知道自己选定的这家镖局其实连个商号都没有,镖师也没有,什么都没有,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当场晕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