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后方有两艘气垫救生艇,其中一艘两头挂着绳索吊挂在船吊起重机钢索上,他抱起两个柴油桶扔进救生艇,又把自己的武器箱扔进去,走到船吊旁一只脚跨进驾驶室内,双手拨弄着操纵杆缓缓地把救生艇提升起,吊臂旋转着延伸到了甲板之外海面上。
客船顶层驾驶舱内走出一个海员,靠在栏杆提着手电筒晃着吊车旁的高超:“唉干什么”
高超从腰间拔出枪砰一枪打灭了手电筒,船员吓得双手抱头趴在了船顶上。
他转身朝船舷边上走去。
“阿高”
高超陡然转身,阿鬼站在甲板上抬枪指着他,双目中情绪复杂,纠结却又难以置信。阿来和阿信站在他侧后方,手中也端着枪,只是他们的枪稍微低垂,不知是朝着什么地方。
他靠着栏杆轻松地笑了笑:“鬼哥,你不会朝我开枪的对不对”
“你跟我回去向南哥交代我会给你求情的。”
高超猛然跳起翻过栏杆,落进气垫救生艇内,阿鬼反应过来迅速开枪,子弹打在栏杆上火星飞溅。
他站在艇里举枪射击,打断了船吊的钢索,整个人和船劈落到海里去,把高超颠了个七荤八素。
他忍着疼痛和强烈的眩晕感从爬到艇尾,摸索着找到柴油机的位置,伸手抓住拉环用力一拽,突突突地发动起来。
救生艇劈开波浪缓缓地驶离船边,阿鬼快步来到船舷栏杆前,举着枪准备朝下射击,被阿来给一把拉住:“嗨,你还真要开枪杀他呀”
“他杀了阿九,坏了社团规矩,回去也要被清理门户,我只是公事公办而已。”
“好个公事公办,不愧是鬼见愁,你真是绝情啊。”
高超靠在柴油机上转过身来,潇洒朝着客船上的三人大声喊道:“阿信,你跟大嫂的事情已经败露了等你回到港岛,南哥一定会派自己人杀你不如跟我一起跳下来”
阿信皱起眉头神色两难,竟也要抢着栏杆往下跳,阿来慌忙上前拦住他,大声喊道:“阿高的话不要当真救生艇上没有罗盘c也没有导航设备你去不了台北也回不了港岛就会死在公海上”
这句话是对阿信喊的,也是对远处驾驶救生艇的高超喊的。
“有我来哥保你,绝不会让人动你一根指头。”说罢他示警似地朝阿鬼瞅了一眼。
高超驾驶着救生艇漂流在了海上,举目远处皆是黑色的波涛,天空的星辰倒是宁静悠远。
他半躺在艇上任由柴油机突突突地向前推动尾浪,思绪却在不停地转动。
必须回到港岛去,那五百万的钻石还在劏房里藏着。他过去素常独来独往,社团里没人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阿南想找到一时半会儿还不容易。
高雄到港岛的直线距离有七百多公里,从高雄出发才在海上行驶了一天一夜,这种老式客轮的最高速度不过十五节,一个小时不超过二十七公里,再加上航线因为海流会形成迂回的半圆,行程怕是刚刚过半。
剩下的三百公里他要通过气垫救生艇上的柴油机驶回港岛,最好能够赶超在客轮之前。
从理论上来说气垫救生艇的浮力大,与水面接触阻力小,柴油机的功率与船舶质量的比率也高,由此可判断救生艇的速度应当超过了客轮,但他扔在气垫艇上的两桶柴油不知道是否够用。直线距离三百多公里啊,随着洋流的作用,他的路线一定是个大大的弧线。
救生艇内有为数不多的压缩饼干和淡水,他拆开袋子掏出来掰开尝了一口,已经发涩发霉过期了。一定是船员偷懒没有定期更换饼干,淡水倒是新鲜的很,是整整一箱的杂牌纯净水。
艇上还有雨水收集器,不过他自认为用不着,艇上虽然只有一个小小的指南针,但他有更好的技能人肉罗盘,五公里误差五米,那么三百多公里的误差就是三百米,港岛面积再小,长宽也不至于低于三百米,这个精度够用了。
他聚焦起精神闭目探寻,一个具体的方位从大脑里涌现出来,他迅速睁开眼睛,用手指着前方昏暗的黑夜兴奋地喊道:“找到了九点钟方向,前进”
大海的波涛声中混合着嘶吼跑调的歌声:“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雨露滋润禾苗壮呀干革命离不开”
他每隔半个小时就定位一次以重新修正航向,致使他的精神不断消耗,以至短暂的休息也无法弥补。
等到完全天亮时他已经疲惫不堪,困倦地无法睁开眼睛,只好暂时关闭发动机躺在艇里呼呼沉睡。
再度醒来已经是下午,他从腰间拿出摩托罗拉手机,黑白屏幕上显示电量只剩一格,而信号则完全没有,暂时
只能充当手表。
当他再次定位时,港岛已经位于了八点钟方向,睡着的这段时间不知是否偏离行程太多。人肉罗盘只能辨别目标方位,不能确定自己位置,更无法判断目标距离。
高超拉着了发动机,驾着艇突突突地劈波斩浪前行,刚奔出十几里便跟不上气哑火了。他扭开柴油机油箱盖,抱着油桶咚咚咚地倒了进去,然后拧上盖子再次发动机器。
“一根筷子吆轻轻被折断十双筷子呀,牢牢抱成团一个巴掌呀,拍也拍不响”
孤独的人儿驾着船行驶在空旷寂寥的大海上,没有同伴的他只能用歌声来回应自己的孤独。
为了合理调整休息时间,他决定两个小时重新定位一次,这样他可以通过短暂休息来弥补不断流失的精神,保证能够撑到登岸时。
他抬头望着天空,一片压顶的黑云正在朝他这边压过来,像无边无际的磨盘使得天空和海面之间只剩下一片缝隙,四周安静得可怕,连海水没有任何波纹。
高超慌忙解开船上的绳索把柴油桶和箱子紧紧栓在艇底,又用绳索把自己绑住同艇身捆在一起。
很快周遭变得如暗夜一般黑,有闪电划破了黑云,狂风一浪接着一浪席卷了过来,气垫救生艇如同树叶一般在风浪中上下翻腾。大雨也骤然降下,急猛得就像水从天上往下倾倒一样。
高超闭着眼睛贴在船底,他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天空,哪里是海面,只感觉水从四面八方冲刷过来,快要窒息的时候却有一丝喘息的余地,很快又被水灌得差点窒息,艇身冲上浪头的时候,好像被抛上了天空,他如同被卷在巨大的滚筒洗衣机里面,被一次次地冲刷洗涤。
没想到在影视体验中他还要受这种罪,能坚毅地经历自然的摧残,生活中什么事情干不成
港岛大庙湾码头上,远处的天空阴沉黑暗,客轮赶在暴风雨前进入了港口。
阿南领着一干小弟靠在车前等待,众人都低着头不敢大声说话,南哥此刻已经在盛怒爆发的边缘。
客轮发出呜咽声缓缓停靠在码头边,船员们将船板搭在岸上,两人用担架抬着一具用白布蒙着的尸体缓缓下船,阿鬼和阿来c阿信面无表情地跟在尸体后面。
南哥缓缓掀开了白布一角,随即重新掩盖上,他额头上绷起了青筋,转身狠狠地在车门上踹了两脚:“我整你个冚家铲啊”
他抖着肩膀指着众人说道:“都给我听好了,所有社团的小弟都给我召出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把阿高给我找到我要亲手干死他”
“阿鬼,阿来,阿信,你们三个先回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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