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通过了石桥的考验,卞范宇对于方才的灾难依旧心有余悸。
他望向背着手的宁然时,眼中的敌意也减去了不少。
“钟宁然,多谢了。”
宁然连一句话也不回,他已经感受到了身后修士们传来的干劲,他们再不赶路的话,恐怕这第二层的修炼平台,将会挤满人头。
卞范宇将飘带绑在手腕上,朝着宁然的背影追去。
有了他们二人的反差,在场的绝大多数队伍都鼓足了勇气,迎难而上。该配合时配合,该出力时出力,竟也通过了不少。
除了枉死的家伙之外,剩下的修士们都缩在第一层的范围内,等待游戏的结束。
燧人无望看向他们,摇了摇脑袋。
“诸位,你们的体内将会被打入一道无害的印记。若是想要再来试试,那就只能是二十年后了。还有什么疑问吗?”
疑问?在场的各族人纷纷低下了脑袋,不敢大声喘气。
燧人无望只是稍一抬手,封柱山谷的火幕便快速朝着石桥后方的石阶飞去。他们一时间惊慌失措,却在火幕消失之后惊讶地发现,自己安然无恙。
“我们,可以走了?”
有人不懂此地的规矩,疑惑地问道。
下一刻,他就被登山石阶的燧人无望抬手击飞,直接离开了燧人山的范围。
半神的眼中,尽是升腾的火焰。
“要走,请你们恭恭敬敬地走,明白了吗?”
众修士乖乖闭上了嘴,有序离开。他们都是慕名而来的碰运气者,没必要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来到第二层的宁然,和前人一样盘坐在地上,感悟周围火气中蕴藏的真理。
“钟钟大哥,据说在这第二层中,每处空地上都会藏有不同等级的火气,我们不如联手找一找,寻一个最佳地点打坐。”
宁然正在思考燧人初将会如何训练他,随后应了一句。卞范宇也不是不识趣的人,他朝着宁然拜了拜,准备自己去寻找最合适的位置。
他转身之时,宁然却猛地拽住了他手腕上的飘带,指了指地面不远处的凹痕。
“看见没,那个地方才是最好。不过这里用来修炼,对体内流淌的火焰不大好。这样,我免费教你一门祛除杂质的吸收火焰术法,能不能学会,全靠你自己的悟性了。”
卞范宇的眼睛瞪得老大,这么大方的修士,他倒是第一次见。
犹豫之下,他匆匆谢过宁然的好意,跑到了凹痕处坐下。
如宁然所言,确实不错。
“小子,有什么需要,就掐灭这道火焰!”
宁然将右手放在嘴边轻轻哈气,一只小巧的火焰萤火虫便飞了起来,落在了卞范宇的手中。这里的资源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与其坐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找个地方磨炼棋艺。
燧人山上的太阳从东落到西,人群中的疤面男子也和跟班完成了挑战,踏上了第二层的石阶。
“下一关,会是什么?”
“少主,石桥后面的关卡,大概有三种。一种是一对一的战斗,一种是团队性的争夺,一种是组队的智斗,而每一种,都会有不同的规则和变化。”
“麻烦。”
疤面的男子正值二十五岁的年纪,却生得一副身经百战的面孔,和高大魁梧的体格。正如他自己所言,他的每一寸疤痕,都是对于自己苦修的肯定。
他扫视着第二层中打坐的各族修士们,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一个瘦弱身影。
“这种泥巴地,有什么值得修行的?老杜,跟上。”
“是,少主。”
被称作老杜的矮个子老头晃晃悠悠地跟在疤面身后,为其保驾护航。放眼全部的修士,除了几个比较能打的临门境以外,还没几个人能对少主产生威胁。
疤面的高大身影站在卞范宇的面前,遮住了他面前的斜阳。后者正沉醉于修炼,惊觉于危险来临时,已经晚了太多太多。
“畜生,欠我们的债,什么时候还?”
疤面一把拎起了挣扎中的卞范宇,冷声说道。他任凭后者将各式火焰砸在体表,也无动于衷。
“少主,您先把他放下来。”
老杜用余光扫向四周山石中冒出脑袋的猴子一样的火绒兽,催动起了体内火焰的法门,准备来一场愉快的热身。
“放下来?那些管事的猴子只要不是瞎了眼,绝对不会看错现在是谁先动的手!姓卞的,我再问你一遍,欠我们的债,什么时候还?”
修炼之途所需要耗费的资源,场地,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承担得起的。所以绝大部分的修士,都是凑钱买点小玩意儿玩玩,吓唬吓唬平民百姓罢了。
卞范宇不甘如此堕落,他也想修炼成爷爷那样的行侠仗义之人,救苦救难。
只是他们卞家的财产,都在一场莫名的大火中化为了灰烬,而作为家中顶梁柱的爷爷,也在这大火中消失无踪,再也寻不见踪迹。
街坊之间流传着这样的消息,说是卞家的祖宗触怒了神佛,才落得这样的悲惨下场。
其中的真相,无人知晓。
为了养家糊口,卞家只能欠下一屁股债,维持生计。
“我这次来燧人山,就是为了还债!放我下来!”
“哦?你有这份心?说说看,你是想抓几个猴子回去卖钱,还是指望这山里埋藏着什么秘宝,可以抵押你们家越滚越大的债务?”
周围知晓此事的人们看着眼前的笑话,窃窃私语。
卞范宇攥紧的拳头慢慢舒展,他低下头说道。
“在燧人山中,你不敢把我怎样。我卞家虽然家道中落,但我们一向是恩怨分明,有怨报怨,有恩报恩,欠下的钱,我们一直在还”
疤面狠狠地甩了一个巴掌,让卞范宇的左脸立刻变得红肿。他将后者扔在地上,张开双臂面向围过来的火绒兽。
他甚至用不屑的眼神,吓跑了其中的几头。
众修士起哄着拍手叫好,他们或多或少都曾听说过卞家的大起大落。对于卞家高调的老主人,他们也大都是报以鄙夷且不理解的心态。
“还,还到下辈子,还到进入极乐世界,看到那个老头。”
疤面慢慢俯身,他的面庞在燧人山流淌着的火焰的照耀下,有种说不出的恐怖。
压抑到极点的卞范宇,本想捏爆手中的火虫,将钟宁然叫来救场。但他想了想,把握在掌心的火虫悄悄放了出来。
他和宁然非亲非故,萍水相逢,没有资格让人家掺和这趟浑水。
疤面一脚踩碎了火虫,在他看来,卞范宇的手段和本人一样,都是令人心生怜悯的可怜虫。
一道火矛从远方‘嗖’地一声飞来,它穿过了老杜的头顶,将稀疏的白发燎出了一道沟壑,又精准穿过了疤面的左肋,将他的上衣钻出焦黑的空洞。
宁然正坐在远离空地的某块石头上,遥望此地。
“大胆!”
老杜的表情也不再沉稳,他即将出手的时候,却被疤面牢牢握住了手腕。
“老杜,不要轻举妄动。那小子比咱们还大胆,要是真闹起来,我们都得吃亏。”
“是,少主。”
疤面带着老杜,朝着其他的几个家仆招了招手,扬长而去。
至于冒犯他的宁然,后面的关卡,他们有的是手段来对付这个自大的小鬼!
等到燧人无望从下方飞来,宁然才慢悠悠地走到了卞范宇的身边,看着这个长得普通c实力也普通的男人,问道。
“如果一会儿还要组队战斗,选我吗?我不是来要飘带的,你可以保留到第三关,再决定是否留下做个纪念。”
宁然没有看他的泪痕,他和众人一样仰望着半神无望,憧憬着那是未来的自己。
卞范宇沉默良久,直到听完第二关的介绍后,才开口回答道。
“好,我答应你。”
第一关是简单的配合,闯关过石桥。对于绝大多数的修士来说,只要能够克服内心的恐惧,运用自己擅长的力量,都能够平安闯过。
但在第二关中,就必须以生死来定胜负了!
燧人无望喝退人群,口中喷出猛火,燃烧地表。第二平台的地面中央顿时升起浓烟,一块块坚硬的顽石被融化成了岩浆,将四四方方的一块比斗场地划了出来。
众人的眼中生出惧意,就算是临门境的火修,也未必能将他们脚下的坚实融化!
“从现在开始组队,记住,三人方可为一组。剩下的二人自成一队,参与这次的争夺之赛。”
浮在岩浆之上的石头赛场中央,隆隆升起了一道石柱。
石柱之上,便是众参赛者们需要抢夺的对象,一盏朱红色的三足酒樽。
身边的人族c异族们走走停停,都在寻找接下来的好队友。宁然却一把掐住了卞范宇的后脖颈,朝着人潮之外的空隙钻去。
“听好了,我们不需要其他的队友,至于你,在短时间内我会传授你最基础的火修之道。在战场上保住命,才是你卞范宇要做的事情。哦对了,我叫宁然,把钟字给我撇喽!”
卞范宇倒退着穿过人山人海,眼前一阵恍惚。
他已记不清上一次,自己受到他人的恩情和关怀时,到底是春夏,还是秋冬。
他的声音,也略微带了些哽咽。
“基础法门?但是火修的基础法门,我们不是天生就能掌握?”
宁然笑着发出叹息,他的脑海中回放着大祭司的苍老背影,和那座矗立在浮岛之上的古老圣殿。
“你啊,先学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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