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水从西方滚滚而来,将贯穿于冥岛南部的大江之水,尽数灌入了赤域的废弃赤城中心。
不廷胡余又短暂逗留了两天,并配合柳风波等半神封住地脉之后,才与他们匆匆告别,带着所有出征的水师返回蓝域。
临别之际,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封来自正心鉴的亲笔书信,递到了宁然的手中。
“七弟叮嘱过我,一定要让你在我走后再拆开阅读,还请宁老弟给哥哥一个面子。这信里写的东西嘛,老弟得用平常心去看。”
宁然和他耳朵上挂着的赤蛇玩得不错,他在小蛇期待的眼神中点了点头,道。
“既然这样交待,那我就只能勉强答应了对了,正心鉴体内的狼魂,没出什么大问题吧”
“他们一直都没什么问题,我看他们二者相处融洽,像是交情很深的样子,你就不必再替他担忧了。哦对了,关于你体内的残魂,要我给七弟捎个口信吗”
“不用,不用。不廷胡余大哥,您就抓紧时间带着什么息壤大腿赶路吧,咱们山水有相逢”
宁然并不想让正心鉴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分心,听说他在霸国霸城中一切安好,足矣。
和一众水师匆匆告别,他就迅速钻回了自己搭建在赤城湖边的简陋小屋,胡乱撕开了信封的一角。
也是在仔细读了正心鉴的丑陋字体后,宁然才恍然大悟。
原来对方烙印在他眼中的渡鸦印记,并不能随时随地让他探查到关于正心鉴的任意状态,那纯粹是为了安慰宁然,所创造出的小型幻象。
宁然将信纸仔细叠好,将它们慢慢夹进了塞在裤腰的定式书内,轻声叹息。
“罢了,罢了,得忙起来咯”
自他遁入岩浆鬼群中厮杀后,至今仍未找到一件合适的上衣穿。他每日赤裸着上身,不断在赤城湖上穿行,倒是悠闲自在。
他飞速赶往西部的重建地区,凌空望向霸城所在的西南方,喃喃自语道。
“种菜的,下次咱们再见面,我可得好好收拾你一顿”
霸国白域的护卫和统帅工作,交由岐芒山c若木和绯目双熙管理。
他们三人各有所长,旗下整合了众多人族军队和五十余数的半神,清扫着白域内遗留下的大量隐患。
忙得叫苦连天。
蓝域自然还是由不廷胡余和扶梦息等半神进行调动,只是在日常训练中,前者还需要对其中的四十五位半神进行战争方面的操练,确保他们在战斗中能够有所帮助,不至于拖了其他四域的后腿。
扶梦息更是请来了他魂牵梦萦的师尊,鹊踏枝。
黑域的治理权利,则交给了以虎魄c黎星为首的半神。他们收拾了十八王族中零星剩余的隐世大巫,和各方牢狱内被清除记忆的半神们整合于一处,震慑散乱的黑域。
而在正心鉴和柳风波的共同帮助下,黎星成功踏入了半神的领域,再度成为了一尊凶神
有他们两位无法无天的杀神坐镇,黑域中的牛鬼蛇神们也逐渐没了脾气,只得乖乖听从他们的指挥,不敢再掀起任何叛乱。
最中心的霸城,由柳风波c正心鉴,以及不大听话的息壤共同管理。
其中存活下来的半神仅有七十二位,而剩下的霸国王储们则因为率领众多半神负隅顽抗,被悉数击溃。他们或是当场横死,或是被生擒活捉,最终押入黑域大牢,难逃一死。
霸城中全员皆为普通人族的大军,也被正心鉴透过一番不精彩的演讲,彻底纳入了麾下。
息壤虽然正在恢复元气,但它的控制丝毫不受影响。根据柳风波的指示,它将赤域地下连通霸国全境的地脉牢牢封印,将燧山巫和她的造物们锁在地下,足够支撑到百年之后。
它与柳风波相互分工,一个负责控制现实世界里的灼热活体岩浆,一个负责控制控制灵魂世界中的庞大炽热神魂,避免愤怒的燧山巫使出某种手段,破坏他们的未来大计。
百姓流离失所的赤域,理所应当地砸在了宁然和施森明的头上。
虽说赤域中也留有四十八尊半神,以及全部的修士可供使用,但宁然还是哭丧着脸,极不情愿地参与了灾后的重建。
他在山海大陆时就曾经参与过霜月关的建设,没想到在冥岛孤身闯荡,他也得被迫费这份心,沦为勤劳的打工人。
重建的工作无比漫长,而宁然身边同时失去了柳风波和正心鉴后,他的精神也逐渐陷入了紊乱的状态,并没有出现众人想象中的恢复效果。
施森明看在眼里,他按照柳风波和自己的约定,立刻停下了重建的指挥工作,火速
向霸城传递消息。
作为辅助治疗心病的工具,一口黑色的棺材从霸城中寄到了赤城新湖的简陋木屋旁,指名是留给宁然的小小心意。
送走了鸟身人面的聒噪半神,宁然阴沉着脸撬开了黑棺,又猛地将打开的棺盖砸了回去。因为里面赫然呈现的沉睡之人,就是让他受尽磨难的罪魁祸首。
断臂的宋司暇。
醒来后的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正在忙碌中的宁然。后者正催动着体内火焰的术法强化力量,四处搬运着木料和石料。
“你醒啦”
脚上锁着镣铐的宋司暇,已经做好了被折磨的准备。在脑海中想象着宁然那恶狠狠的模样,却始终没有等来对方的残忍手段。
“还愣着干什么从盒子里出来,然后过来干活儿”
宁然当他的面,捏碎了用来封印宋司暇力量的法球,并不害怕后者会因此悄悄溜走。他穿着粗布织就的宽松麻衣,肩上则扛着一根用来支撑屋檐的三丈檐柱,在宋少爷的面前晃了晃。
宋司暇抬手支撑在黑棺的顶部,望着外界久违的阳光,撇嘴冷笑道。
“要杀要剐,随你便。听说你小子因为小爷的缘故得了心病,看样子,倒也不假听小爷一句劝,不如放下手中的烂活儿,让小爷爽爽”
宁然将支柱斜着从肩头滑下,重重砸在地面。他的右手中瞬间生出了一条火鞭,二话不说,便抽在了宋司暇身旁的松软泥土上。
“这才对嘛看看宁然大人的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了可笑,小爷当初就不该让你做狗,喝老子的洗脚水”
面无表情的宁然在狠狠抽了这一鞭后,心中却没有当初复仇般的快感。
就算扯下对方的千根手臂,宁然也未必能够逃离那段残酷的阴影,摆脱内心的囚牢。
“还等什么人家都这么放肆地撩拨你了,为何还要傻傻站在这里,装什么大头鹅以我拙见,不如让我教你几招折磨灵魂的术法,去认真发泄一下心中的苦痛”
脑海中,尽是蜈蚣状残魂的冷嘲热讽。
和正心鉴最初解决的办法相似,宁然慢慢接受了这个可憎的家伙,学会与之和平相处。
时间久了,自然能把混乱的杂音抛之脑后,任凭对方念叨个没完没了,也无所谓。
宁然闭上一只眼,抬手摸了摸眼皮,道。
“你说我的眼睛喷出火,我可没有半点感觉。倒是你的嘴皮子挺利索,多半是闲出屁了,你给我等着。”
他转身望向不远处约摸三人高的半神,高声喊道。
“寂鸦九把你造的那个什么听话铠甲拿过来,多谢”
高大的牛头半神听到了宁然的呼唤,在放下沉重的铸铁大钟后,他略带扭捏地走了过来。
寂鸦九是赤域中的原生半神,也是不善于和他人沟通交流的沉默铁匠。他的牛角上裹了一层坚固无匹的精金,鼻子上的鼻环c嵌在结实皮肤表面上的铜环则在正午的阳光下闪闪发光,看上去就十分霸道。
“宁大人给。”
牛头半神憋了半天,最终还是把解释的话给活活憋了回去。他从掌中金光处抖落的宝贝自然不会像宁然所说的那样,是一件听话铠甲。
那听起来毫无厉害之处。
但施术者将这可大可小的铠甲套在敌人身上时,便能催动法诀,让敌人按照自己的心意,做出任何动作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的确是个让人强行服从命令的铠甲。
一旦被其牢牢套住,就算是拥有肉身的半神,也会被强行操控c成为傀儡。
轻者,按照施术之人的命令搬运或行走,重者,躯体四肢扭曲变形,或是四分五裂,也不在话下
宁然用手抓向那枚小小的金球,身子却猛地一沉,差点栽倒在地。
“宁大人,小心”
“老牛啊,咱们下回早点沟通,就不会出这档子尴尬事儿了。”
宁然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才勉强提溜着金球的缝隙,用双手将其高高举起。
寂鸦九欣慰地点了点头,他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未成神的凡人修士能够将他的宝贝铠甲抬离地面。
他伸出粗大的指头,轻轻点向这枚让宁然汗流浃背的沉重金球。
“忘了告诉你,它能减重。”
二十息后,宁然终于给变得有些慌乱的宋司暇套上了金球变化出的贴身铠甲。上面细密如龙鳞的精致甲片,隐约间能够看到的精美花纹和符文,都让人不得不为之赞叹。
宁然坐在寂鸦九的肩头,他努力学习了一套自在变化的口诀,拍着手兴奋地跳了下来。
“多谢牛哥过两天帮忙淬火的事情,我宁然一定鼎力相助”
恍惚间,他似乎想起了曾经给某人承诺过的c与之类似的事情。
老实巴交的中立半神继续着他的运输工作,宁然也不和宋司暇多说废话,他只想让这曾经高高在上的歹毒小子体验生活的毒打,用余生来弥补他犯下的罪恶。
“事先声明,我可不会轻易原谅你。你们白域先前兴什么来着奴隶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奴隶,我让你往东,你就别想往西”
宁然面无表情的打了个响指,铠甲瞬间从内部延伸出许多金色的丝线,紧密贴合在宋司暇的左臂和双腿之上。
前者绕着圈左看右看,咂了咂嘴说道。
“无意冒犯啊天大哥,断了个胳膊,确实看上去不好维持平衡啊”
宁然低声念出咒语,随着他的手指在空中划出道道弧线,金线便从宋司暇的断臂处生长出来,结成了一根对称的手臂。
他满意地欣赏着眼前的一切,拍了拍宋司暇那无法挪动半分的肩膀。
“小子,准备开工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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