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木将树木编织成的手臂深深扎入地下,在石卵的四周布下了某种阵法,充斥着浓郁的生命气息。
使用的,则是他的生命本源。
石卵仿佛感应到了外界的呼唤,半透明的坚壳内也有呼吸般的光芒闪出,忽明忽灭。
正心鉴浑浊的眼神这才变得慢慢清明,恢复了正常的神智。
“你小子,倒是有点本事。如果换做是普通的凡人,恐怕在见到石卵的一瞬间,就会永远陷入癫狂,再无医治之法。”
岐芒山摸了摸他苍老的下巴,用他的爪子重重拍在了正心鉴的身上。
后者只感觉到朦胧的黑暗中,有一头庞然巨兽从他身边飞出,接着便是一道巨大的狐影裹挟着尘土环绕在石卵之外,吟唱了未知的咒语。
在若木的力量配合之下,石卵外有无数的流光自下而上涌起,不断汇聚在其绑有锁链的顶端,凝成一朵萤蓝色的花苞。
“小子,建议你暂时解封我和若木的力量,否则这家伙,可不好解决”
岐芒山的声音从远处飘来,此刻的他就像是缭绕在群山之上的云雾般,似有若无,他正在不断输入力量,试图与石卵中沉睡的魔物交流。
若木渐渐化作人形,用来节省力量。失去了大地的滋养,在黑域这片被诅咒的大地上,他已支撑不了太久。
他朝着正心鉴微微点头,示意后者放心。
“好”
宁然千叮咛万嘱咐,让正心鉴绝对不可以轻信冥岛上的人与神,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选择相信,直接将束缚大哥二哥的镣铐彻底击溃。
留有余力的岐芒山先是一愣,随后向深洞中传出了震耳的回荡笑声。他笑得情不自禁,却又带着些苦意。
能被刚认识不久的凡人所信赖,他绝对不能轻易辜负这份羁绊
“好小子,比那冥主强了一百万倍若木准备动手”
百丈深的洞穴随着他的吼声而颤动,准确来说,在这黑域中以弥弥族领地为圆心的大地上,产生了久违的地震
浓郁的土之力伴随着岐芒山的释放而爆发,石卵所在的地表则疯狂向上涌起,将周遭的岩壁土石震得粉碎,纷纷向下陷落。
不多时,一座高达数十丈的泥石土山便呈现在了天地之间。山上新生的树木呈顺时针的防线旋转生长,直指山巅之上的石卵
而石卵所处的位置,正好位于浮空地牢的正下方,被四棵巨大的红叶树木藏于其中。
“七弟,想要让他复苏,咱们得借上不少的力量。我现在传授你一套法阵,便能借助天地之力,唤醒石卵”
岐芒山幻化成光头老翁的人形,朝着若木努了努嘴。后者立刻将一道红光打入了正心鉴的脑海,让后者洞悉了关于法阵的全部。
“放心,不会死人的”
待到七兄弟各自站在不同的方位,并催动法阵运转时,正心鉴才明白了什么是天地之力,什么是不会死人。
在大哥二哥的力量加持下,除了众人头顶上的浮空牢狱外,黑域中的半数生灵全部被迫献出了自己的一份力,而力量则源源不断地通过地脉和根须的连接,输送到这枚石卵之中。
迟来一步的涡之辛和其余的弥弥族诸神也不例外,他们纷纷痛苦地跪倒在地,眼睁睁地看着体内的力量流失,无法挽回。
虽不致命,但想要恢复如初,得花费不少的时间
“涡之辛大人,那道蓝色的光点,到底是什么东西”
有鹿蹄的弥弥族半神勉强支撑起身体,倾尽全力想要阻止力量的溃散。但他越是催动力量,被夺走的就越多。
他抬头看着愈发昏暗的天空,和那明亮的光点。
“那是传说中的息壤,疯子们想要把它释放出来,便是铁打的造反角杖,联系到灵府君大人了吗”
正在使用通灵术法的角杖,迟迟得不到冥界的回应,急得满头大汗。她双眼翻白,眼看就要撑不住的时候,涡之辛只得伸手点去,切断了她的召唤仪式。
“涡之辛大人,请您再让角杖试试看。”
角杖咬牙催动了不同的秘术,她想要召唤出冥界的其他大鬼,替她通风报信。
涡之辛见她执意如此,只能用虎爪在地面上犁出数道沟壑,恨恨地自言自语道。
“息壤的本体被割裂成了数份,埋藏在我霸国内的不同地域。想要将其凑齐,就必须征服整个霸国,征服整个南方地域在这等节骨眼上,冥主大人的无视就等同于彻底的放纵,凭我多年的直觉,他老人家,是打算放弃我们霸国了”
“涡之辛大
人何出此言或许是贼人的力量屏蔽了冥界的往来,亦或许”
随着角杖的一声惨叫,她的再度失败让人心惊胆战。涡之辛冷眼看着脚下的土地,打断了属下的解释。
“怎么凑巧让这七人聚首怎么凑巧在这大狱之下,偏偏埋藏着息壤怎么凑巧让那新来的小子拥有解封的力量,打破那数十万年的沉寂怎么凑巧,让这一切在我的眼皮底下发生冥主本就以背叛起家,抛弃我们这些渣滓,区区这样的小事,对他来说如同家常便饭谁知道他在下一盘怎样的大棋或许从白域的秩序被打破之后,我们冥岛的格局,就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涡之辛越想越绝望,即便他的实力不强,但悠长的寿命和眼界,让他不得不朝着最坏的方向思考。
冥主,这是要让他们被迫成为叛军,与之一战
“大人,新来的小子是何方神圣竟能有此通天的本领,能主动解除您的力量”
角杖扶着地面不住喘息,她虽能感应到冥界,但冥界已然设法阻隔了黑域,让它们之间的界限变得无比深厚。
他们,已然是弃子。
涡之辛感应到了狱卒们的存在,他冷哼一声,将远处的狱卒们拉到了身前。
“拷问迷津族,和那两个凡人的狱卒们,举手”
他的目光所过之处,众弥弥族都愧疚地低下脑袋,不敢说话。而三位主要负责的狱卒则是将手稳稳按在了胸膛之上,随时准备掏出自己的心脏,作为惩戒。
“不必如此,我们都是冥主棋盘上的棋子罢了。指令是我涡之辛下的,闹出这天大的灾难,也怪不到你们的脑袋上我只想问问,那关在最底层的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头”
负责拷问宋司暇的狱卒,讲述了正心鉴曾在宋司暇师徒面前所说的一切。而负责给杜衡施以铁钉之刑的狱卒,则讲述了他们从白域闹到黑域的全部过程。
涡之辛发出了数千年间未曾有过的深深叹息,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对未来的走向感到无比迷茫。
似乎这一次的地震,也预示着新一轮的灾变即将到来
而上一次关于冥岛的大灾变,不仅仅是一次洗牌,更是一场针对于亲信势力的单方面谋杀
“那少年体内的渡鸦之灵,你们可曾见过”
角杖摇了摇脑袋,她对灵魂领域的造诣颇深,但那些活在传说故事中的远古灵魂,她从未亲眼见证过。
在涡之辛前往东部大牢与她提及之后,她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上一见。
奈何发生了当下的灾难,让她寸步难行。
“这是一场针对冥主的全面复仇,而我们,只不过是其中最不起眼的配角罢了。”
涡之辛彻底放弃了抵抗的想法,早知如此,他就应该在百年前下定决心,斩杀第十七层仅存的六个囚犯,以绝后患。
兄弟七人联手的阵法奇妙无穷,虽然正心鉴献不出多少力气,但在他们的带领下,也感受到了增幅阵法所带来的恐怖效果。
没有生灵能够逃脱大地的吸引,全都匍匐在地面之上挣扎,在肃杀之气中被迫吸取自身的力量。二哥更是隔绝了冥界与凡间的那层薄膜,禁止黑域和冥界的势力沟通交流。
扶梦息也展现出了他的恐怖之处,那就是摧毁了绝大多数凡人和半神的薄弱意志,让他们彻底失去抵抗的想法。
“大哥,我已经快脱力了石卵什么时候才能孵化啊”
正心鉴想要借助如意的力量,但它说什么也不肯,只能独自默默承担法阵的一角。和这些半神比起来,正心鉴只觉得自己十分渺小,像极了站在六棵参天大树下的小小树苗。
“忍着点要不你把头顶的那些囚犯们也给释放了,咱们抽一抽他们的力量”
岐芒山眼看着石卵顶端的花苞即将盛放,便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五息之后,他便知会诸位兄弟及时收手,亲自迎接息壤的降临。
随着花瓣一片一片凋零,石卵的表面终于产生了裂缝随着沉闷的怪异声响传出,有一根巨大的手臂破开了蛋壳,重重砸在了山顶。
“终于结束了,这尊魔神怎么就只有一根手臂”
正心鉴本打算坐在地上好好休息,但在看到巨大手臂的后一刻,不禁傻了眼。
“说来话长,你大哥我当初正是因为降服了息壤,又给它设了不少难解的禁制,才修炼了闻名天下的灵门山神。息壤正好被我分成了五个部分,而这所谓的霸国嘛”
岐芒山伸手抓向释放出狂暴力量的蓝色手臂,后者竟在这过程中逐渐变小,被他牢牢攥在手中。
破碎的石卵并没有停止发光,正相反,它从包裹了息壤的蓝色变为了熟悉的橙黄色,以倾斜的角度朝着西北方向射出了一道橙光。
随后有四道相同的光芒从不同的方向汇聚在一处,尽收在众人眼底。若是对霸国的版图熟悉的人,他必定能
猜到,那些光芒所埋藏的地方。
寡言的若木抖了抖衣袖,他的树木表皮也因为法阵的反噬而承受了太多力量,变得枯裂不堪。
他接过岐芒山的话茬,道。
“所谓的霸国,却正好分为了五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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