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突如其来的毁灭,迅速散播到了整个白城之中。
同一时间,宋司暇的老父亲就接收到数十条与之相关的情报。而情报中,更是有数十万的百姓看到了飞舞在天空中的花袍男子,将宋司暇齐齐判定为首要的罪犯。
“宋城主,我们该如何平息”
琢磨事情的宋明辉以指尖敲了敲桌子,皱起的眉头则慢慢舒展,他望着不断报信的探子们,问道。
“按照情报所说,城内最先出现溃散的地方,源自于鬼脚老人的住所。想要用毁掉白城的方式寻找暇儿,那只能说明施术的半神无能,也能证明我儿依旧安全,不急。”
“宋大人,神庙中已经降下了数位半神,赶到事发地点了。现场的风波已经平息,但那帮愚民们已经杀红了眼,如果不加以阻拦的话,找到大少爷,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演了那么久的好人,实在太累了。传我的话,无论暴徒们曾经是谁,只要嚷嚷着寻找我儿的人,一律杀无赦”
宋明辉面露不快,而他的身旁有一人凭空出现,依附在耳边低语。
前者沉吟片刻,笑着说道。
“走,我们去会会杜神医,探望我的宝贝儿子”
被诸多半神围追堵截的青年,他不急不慢地挥挥衣袖,将身后的三人变成了几枚圆滑可爱的小小纸人,笼进了他的袖袍。
他望着头顶处即将砸下的数道半神之躯,摇了摇脑袋。真实与虚幻的力量在他的手中悄然浮现,竟瞬间将他转移到了白城外的某处山头,迎风而立。
“这帮年轻后辈,可比我那个年代,差得远咯。”
白城内的半神数量只会慢慢增加,此时的柳风波也不着急进去,和后生们打上一场无关紧要的架。他已经安排好了属于自己的眼线和探子,满城寻找他们共同的目标,宋司暇。
日落夜深,人静时,白城内已经到处铺满了前来灭口的官兵。但那些曾经被柳风波的力量笼罩后的人们,眼中竟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芒,显得极其骇人。
“滚开,别拦着我们我们要杀了宋司暇,为失去的一切报仇”
官兵们二话不说,抬手就要攻向傲慢且哄闹的城民,按照城主宋明辉的要求斩草除根。可正当他们想要动手的时候,附近的人们全都望向了这些修士,将一束束奇异的光线照在了他们的身上。
随着聚集的光芒变得衰弱,想要看到期待中血流成河景象的修士们,也加入了寻找宋司暇的道路。
杜衡的医馆建设在了城南的范围之内,只不过他必须被城主等人监视,被迫搬到了距离城中最近的区域。
而柳风波的留手,恰好让他躲过了一劫。
面对白日里忽然拜访医馆的宋明辉,杜衡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他只能硬着头皮将众人引入会客厅,再做详谈。
就连他也不清楚,神出鬼没的宋公子,究竟去了何方。
宋明辉端坐在上首,他瞪大了眼睛,恨不得用眼神将杜衡看杀。他知道这受人约束的白城第一药师不敢轻易撒谎,只能饮下一杯安神的白圭茶,淡淡说道。
“宽限你两天的时间,必须找到暇儿如果你做不到,就别怪我宋某撕破脸皮”
杜衡跪在地上两腿直打颤,上位者的威压,可不是他这样的角色能担待得起的。他颤颤巍巍,并哭丧着脸说道。
“小人领命,这就去办。”
送走了压迫感十足的客人,杜衡借此机会,在支开了身边的所有人后,便急匆匆地冲向了他的地下洞穴。
“药呢药呢药呢平时用不到的时候好找得很,怎么现在就是找不到”
杜衡急得满头是汗,他想要寻找唤醒沉睡者的药,争取在灾难来临前,强制转化沉睡中的正心鉴,将其变成属于自己的忠实奴仆。
他不顾各种药物的相生相克,胡乱塞了满怀的大小药瓶,直奔地下而去。
就在他打开地穴大门,只身闯入其中的时候,他竟窥到了正在抚摸宁然头顶c悠闲坐在石床边的宋司暇
“宋,宋少爷”
杜衡在惊慌中跌落了几瓶药丸,哗啦啦撒了一地。于微弱的火光下,他顺着石阶梯匆忙捡拾,额头也冒出了许多的冷汗。
强装镇定。
就在不久前,他还向城主宋明辉打了包票,说宋公子绝对没有藏在石洞之中。现如今仔细想想,若城主当时产生了半点怀疑,非要查他的洞穴,他的狗命,恐怕就再也不属于杜衡的了。
“哟,这不是吐了药,然后偷偷溜出去睡大觉的神医杜衡嘛,可把我吓了一跳。什么风,把您老
人家给吹来了”
火光映照下,宋司暇那苍白的面孔上堆满了坏笑,他用手一指石阶上停滞的杜衡,道。
“钟犬,把他的头发全都给爷燎咯”
杜衡只感觉到一阵火风袭来,带着恨意的宁然挥动灼热的火爪,瞬间将他的毛发燎尽。前者则吓得一动不动,他只能默念冥界之主的名号,祈求神的宽恕。
“呵,瞧你那怂样。在你前脚走后,我就拜访了你的宝地,训了训我的狗。你看,现在的他,可比你听话多了。”
宋司暇面对着乖乖蹲在脚边的红毛忠犬,抬起一脚,便重重地踏在了对方的肩上,差点让刚刚恢复了一点力气的宁然支撑不住,险些栽倒在地。
“恭,恭喜宋公子。您怎么确定那小子绝对听您的话呢依我看,不如”
“万分确定。把他们之间的连接,立刻给我断咯那不死的小东西,就当我宋司暇送给你的礼物,在永世的感激中收下吧。”
杜衡正为消失的枯发而感到苦恼,听闻此言,立刻两眼放光。他千恩万谢地解开了连接在宁正二人身上的锁链,给宋司暇重重磕了个响头。
他小心地走到正心鉴身边,将对方扛在肩上。犹豫了三息,这才提醒道。
“宋大人,外界已经乱成了一团,您还是随我返回城中,去面见宋大人吧我知道,不该提您的父亲,但白城中已经布满了众多半神,危险无比。”
“你想太多了,除非那些半神想杀我,那才叫没辙儿至于你的不死玩物,你要如何处置”
宋司暇的脸上没有浮现出一丝担忧,只要他足够小心谨慎,就没人能占到他的便宜。
接近半神的临门境,也不会例外。
“嘿嘿,我会想方法唤醒这小子,强行控制成我的保镖。宋公子,那我,先行告退了”
没走几步的杜衡痴痴笑着,他生怕自己完全转身的时候,背后再次传来呼啸的风声。肩上扛着的正心鉴,他放也不是,扛也不是。
宋司暇轻哼一身,他朝着踏上石阶,却不敢将后背暴露给自己的杜衡挥了挥手,重新坐了回去。
“过来,我的钟犬。”
面无表情的宁然在接收到指令之后,他立刻用四肢着地,笨拙地爬到了宋司暇的身边,乖乖蹲好。
后者也望向了一边攀爬陡峭石阶,一边疯狂给正心鉴喂药的杜衡,目送他们离开。而正心鉴垂下的手指微微颤抖的姿态,也被蹲着的他收入眼底。
针灸,药酒,丹丸,按摩,一切能够想到的方法,杜衡全都试了个遍。他不敢在自己的医馆耽搁太久,在弟子的协助下,他尽可能屏蔽了周遭的视线,悄悄塞进了雇佣的马车。
他和正心鉴躺在两口不同的棺材中,被摇晃着运往城东地区。每日从医馆中运出的死人只多不少,他也是趁这半夜的混乱时机,想要逃离白城这个恐怖之地。
只要他能辗转到白城的边缘地带,便能使用特殊的脱身之术。
就在杜衡钻入棺材,被运出医馆之后,负责监视他的眼线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用来做替身的弟子,他并没能扮演好痴狂钻研医术的神医,被瞬间捉了起来。
不出意外,弟子也没能管好自己的嘴巴。
摇摇晃晃,周围的空气则变得愈发沉闷。杜衡在心中担忧起扮演自己的弟子,是否能为他拖延一段时间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隔壁棺材发出的轻扣木板敲击声。
杜衡只以为自己耳聋。他立刻凝神屏气,想要确认自己是否幻听时,身旁却再度传来了同样的声响。
有奇怪的粗嗓音从棺材缝中飘来,令杜衡的汗毛瞬间竖起。
“我是谁我在哪儿”
指甲不断抓挠在木板上,再加上正心鉴的粗重喘息声,吓得驾车的车夫立刻甩掉了缰绳,朝着城内严密巡查的官兵们冲了过去。
“老爷们救命老爷们有尸体,诈尸了”
一听尸体诈尸,周遭上百位巡城的修士立刻催动体内的力量,朝着马车围了过来。其中几支分队的队长亲自上前勘察,将拉棺材专用的马车拆得七零八落。
四口黑色的棺材倾斜在地面上,里面却传来了很有精神的呼喊声。
“救命快救我出去在下神医杜衡,我这儿有证据,快放我出去”
杜衡急得又拍又打,虽说他的修为较低,但以双拳拍碎这口黑棺,并不是什么难事。可邪就邪在这易碎的黑棺盖子上,他又打又踢,竟动不了对方分毫。
“躲开”
随着几人的疾呼,四口黑棺上的缝隙慢慢消失不见。而在漆黑的木板表面,则生出了许多粗壮的树根,如触手般奔腾,朝着围来的众人涌去。
在场的数十修士反应不过来,他们被刀砍火烧不断c石击拳打不折的树根刺穿心脏,竟被牢牢拽了进去
黑色的树根
在地面扭动纠缠,逐渐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整体。这团海胆状的树根集合体缓缓拔出了深埋在地下的根须,漫无目的地开始挪动。
幽绿的光团从它的缝隙中向外打出,在深夜的笼罩下显得极为亮眼。有哀嚎声从中不断发出,配合着怪物令人战栗的低吼。
“我是谁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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