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然并非去刻意炫耀自己的见识,他从鬼脚老人的恐怖实力,和他对半神的态度上,便能窥探到几乎所有霸国人的想法。
他们畏惧神灵,也畏惧由冥界之主散播出的恐惧。
这也是冥主牢牢掌控冥岛大陆,以及其他大陆信仰的原因。
“你的老师没有提出什么治病救人的方法,想必你说的另一位先生,也只是无计可施。”
背着正心鉴,站在人来人往的路口,宁然顿时感到无助和迷茫。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唤醒沉睡中的前者,而前者再这样睡下去是否会出现生命危险,他不得而知。
宁然心中唯一清楚的是,一旦他救不回原来的正心鉴,他便只能在悔恨的癫狂中苟活于世。
如果他当初上岛时没有带上柳风波,或者最初没有答应对方的要求,现在的一切就不会发生。
“钟大人,不要放弃希望和心中的信念。老师不知道的事情也多如牛毛,万一那神医碰巧知道解决病根的法子,您不就赚了据我所知,神医甚至能够将病症转移部分到其他人的身上,共同分担呢”
听前半段不温不冷的鼓励,有些沮丧的宁然自然是听不下去。但在听到可以分担病症的词句后,他瞬间看向了身旁紧跟着的宋司暇。
“继续说。”
“这样的事情,小人可不是很清楚。您想了解更多的事情,还得随我去一趟整个白城最大的医馆,找神医杜衡问上一问。”
说罢,宋司暇抬手吹个口哨,唤来了入城时,以重金雇来的豪华马车。
穿着华贵的车夫用鞭子轻轻抽了一下骏马的屁股,又狠狠抽了几下与之随行的c负责杂活儿的人族奴隶,迎向他的主顾。
“两位爷,咱们下一站去哪儿”
宋司暇挥手赶走了想要撑开车帘的奴隶,亲手为宁然缓缓拉开。他笑着请宁然上车,扭头回答道。
“劳烦您带我们去城里最大的医馆,越快越好。”
白城中,无论是修士飞行的速度,亦或是车马坐骑的行驶速度,都有一定的限制。车夫听罢不敢怠慢,他精准卡在了马儿最快的速度,带着车厢内的三人疾驰。
而那位可怜的奴隶,只能凭借自己的脚力大步奔跑,不能发出任何一句怨言。
在跑了足足半刻钟后,宁然终于无法忍受。就算是没有催动体内火焰的他,也不可能在将近一个时辰的车程中跟着马车狂奔。
宁然扯着嗓子,对着驾车的车夫喊道。
“车夫劳烦您的马儿跑慢点,我们不着急”
唱着小曲儿的车夫轻哼一声,但声音里依旧不敢有半点怠慢。身为凡人的他并不心疼跟着马车的奴隶,在他看来,对方若是当场累死摔死,只要随便花点钱,便能买来新的年轻奴隶,供他驱使。
“得嘞按这位爷的吩咐,咱们慢慢儿来”
不光是车夫在心中嗤笑,宁然身旁的宋司暇也变得极为不自在。虽然宁然表面上没有为奴隶打掩护,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也被他狠狠打了脸。
奴隶就是奴隶,被用来祭祀,被用来做牛做马,那是他们的福分。千百年来,无数的奴隶曾经想要联合一切力量,推翻霸国的统治,但在真正的权力面前,无疑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马车在城中兜兜转转,他们绕过了无数的宏伟建筑,踏遍了许多动人的街景。
宁然却再也没有心思欣赏,即便他知道仅凭自己的力量,也无法拯救那些身心皆肩负着层层重物的可怜奴隶。
和他们相比,进入和平期的山海大陆,是多么令人向往的世外桃源。
虽说千万年来,众生都在魔神伏陵的统治之下,,有条不紊地发展。但他需要的只是固定的灵魂献祭,而不是无序混乱的战争或杀戮。
再加上海神矶也暗中联合了大量的半神,守护这座看似平凡的大陆,不受外物侵扰。
他们的生存空间,显然更为舒适。
宁然强行闭上眼睛,默默接受了眼前的一切。他只要正心鉴恢复如初,然后二人行侠仗义,远走高飞。
约摸一个半时辰的时间,马车终于稳稳停靠在了某处地界的驿站中。
车夫开心地拍了拍马儿,轻快绕到了车门处,等待贵客下车。远处气喘吁吁的奴隶则咬咬牙飞扑过来,立刻跪在了车门下方,充当垫脚的石头。
宋司暇不假思索地踩着瘦削的奴隶,先一步走了下来。他依旧抢下了车夫的活儿,带着讨好的口气说道。
“钟大人,您小心着点,我来帮您扶一下。”
宁然看着车门下方
蜷缩着的奴隶,心底不住为之叹息。能拥有接近化成境三层的实力,若是放在霜月国,怎么说也能做个巡街的小官儿。
他将正心鉴慢慢挪到车厢的木质地板上,小心跨过了奴隶的身位,踏足于地面之上。
“我没这么金贵。车夫,让你的仆从站起来吧,至于多少钱才能买他的自由身,您开个价。”
车夫和戴着面具的宋司暇对视着愣在原地,旋即笑出了声。
“钟大人刚来咱们白城,还不知道我们这儿关于奴隶的规矩,请您见谅。”宋司暇干咳两声,朝着宁然行礼赔罪。“白城的奴隶,脖子上都会烙下特殊的印记,供人辨认。他们只要是奴隶,就只能注定被交易买卖,就算钟大人慈悲善良放了这奴隶,无主的他,也会被别人抓去,再次被售卖。”
宁然只能作罢。
按照宋司暇的计划,他们即将前往医馆,和白城第一药师相见。
正忙着治病研究的杜衡,听到了手下紧急通报的消息,他立刻将躺在病床上针灸的某家家主晾在一旁,匆匆忙忙跑去迎接。
他和宋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奈何生在这座庞大的人族城市,他也必须随波逐流,只为级别更高者服务。
不修边幅的他身穿不是很干净的白袍,披着一件棕色大衣,有浓重的药香从他的身上飘出,活脱脱一副精神萎靡的中年男子模样。
就连想要看清宁然的面庞,也要眯着眼睛,瞧上半天。
“什么风,把惊动整座白城的大少爷给吹来了请进请进,还是按老规矩来”
宋司暇贴心地关上门,压低嗓音冷笑道。
“你觉得,我会缺钱吗这一次前来拜访,是为了我在路上认识的这位好朋友,还不见过钟大人”
杜衡连忙摆出知晓一切的表情,谄媚地回道。
“小人杜衡,见过钟大人那咱们还是按照老规矩办事,没错吧”
直到杜衡看到了宋司暇那冰冷的眼神,才识趣地闭上了嘴巴。他在心底反复嘀咕着,看来这一次被宋少爷钓上来的大鱼,绝对后无来者。
在杜衡年轻的时候,就在白城的药师中名声鹊起。他不光在药理和手术上博学多识,而且在炼丹c建筑和音律等方面颇有建树,是不可多得的全面人才。
但在世人羡慕的天赋之外,只有寥寥数人,才知道杜衡的疯狂爱好。
那就是对血肉生灵的残忍研究,那也是他能够成为神医的真正根源。如果论及变态的程度,这位神医绝对要比孤高的宋司暇,还要恐怖数倍。
“钟大人,您先带朋友躺下,我和杜药师简单聊上两句,看看能不能找到解决的方法,如何”
面对宋司暇的谦卑态度,宁然点了点头,推开了隔壁房间的木门。他经常出入艾洛的医馆,而在轻嗅屋内的药香时,他竟闻出了似曾相识的香气。
莫名充满了安全之感。
“宋少爷,您说。”
“我要你把他们俩的感知紧紧相连,只要伤到其中一人,另一人也能感受到相同的痛苦。最好在那昏迷的小子身上做点手脚,让他绝对无法清醒,并且能感受到超出常人数倍的痛感。此外,麻沸散给那用火的小子来上一点,免得横生枝节,明白”
杜衡苦笑着瞄了一眼屋内的宁然,从那少年进门起,他便感受到了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力量。宁然正是通过释放进行无形的威慑,给他这位药师带来不小的压力。
“您的要求,未免也太过复杂”
“闭嘴,像你这样的天才,不是早就做过相关的试验了吗钱不会少,你要是怕那小子发现端倪后报复你,有我宋司暇担着”
好一个担着。
和宋司暇打过多年交道的杜衡十分清楚,这个蛮横无理的宋少爷,究竟会如何抛弃曾经的队友。一旦宁然发起疯来,不光是他付出了许多心血的医馆,还有自己的性命,恐怕都会在烈火中化作飞灰。
“成,有您这句话,这事儿就成了不过担保的费用,您得按规矩”
宋司暇从随身背着的行囊中,掏出了令人倍感熟悉的花袍,又从花袍里拎出了一大袋沉甸甸的钱币,重重砸在杜衡的面前。
“够了”
“够了够了”
杜衡喜上眉梢,他立刻按照宋司暇的需求准备相关的物品,一刻也不敢耽搁。
宁然见他只聊了很短的时间,就放走了主治的药师,便略带疑惑地问道。
“宋先生,分担病症的法子,他怎么说”
宋司暇俯视着坐在床边的宁然,心中的窃喜已经完全藏不住,直接挂在嘴边。后者只当对方是打听到了好消息后的喜悦,并没有放在心上。
“钟大人,杜药师说了,他首先会煎上几味昂贵的药材,用来慢慢唤醒您的挚友。其次,他会施术将您和朋友紧密相连,分担其
一半的病症,再做相对轻松的研究。不过术法释放的过程会让您陷入极度的痛苦,杜药师说了,决定权在您手里,您是否要服用缓解痛感的药呢”
“有什么副作用吗”
看着宁然稍稍充满期待的眼神,宋司暇恭敬行礼,笑着提高了音量。
“相信神医的能力吧,绝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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