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白翠兰就叫章爱国带着白虹出门转转,让她看看他们桂花生产队的风景。
至于四个孩子,都被白翠兰支开了。
这时村子里随处可见的桂花树已经开花,馥郁的芳香弥漫着整个桂花生产队。走在村里,空气中都是甜甜的桂花香,那香味叫人沉醉。
白虹嗅着空气中的怡人清香,脸上一直挂着柔柔的笑,看得章爱国心殅摇荡,原本刚硬的俊脸,瞬间柔和得不可思议。他活了二十四年,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光是看着一个人笑,心里满满的幸福和满足都要溢出来。
这时一阵风吹过,一朵朵淡黄色的小花调皮地跳下枝头,扑落在两人身上,还有渣滓掉进了衣服里,膈得皮肤刺痒刺痒的。他们不约而同地绕到马路上没有桂花树的另一侧路边走。
章爱国凝眉将自己身上的花拍落,他走在白虹斜后方,看到她的衣服和头发上缀满了小花,想伸手替她拍,碍于男女有别,没有动手。
白虹自己动手拍,身上的倒还好,一拍就掉,可头上被如墨的黑丝缠着几朵顽皮的小花怎么也拍不落。
章爱国看她折腾半天,头发都弄乱了,也没把花弄出来。憋了半晌,还是没忍住,上前两步,“别动,我帮你。”大手一伸,动作轻柔地替白虹取花。
他怕扯到白虹的头发,动作轻又缓。白虹的个子不高,只到他的肩膀,他让白虹微微垂着头,以便他动作。
他的呼吸都喷在白虹头顶,白虹低着头,一闭眼就听到耳侧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一声比一声有力,声声听在她耳里,落在她心上。
白虹的脸,仿佛被胭脂染过,红润透亮。她的心跳剧烈而急促,不一会儿,白虹小声问章爱国:“好了吗?”
已经把花都捡完,爱不释手捋着白虹顺滑黑亮头发的章爱国:“没有。还有好些。你别动,小心我扯到你头发。”
“哦。”白虹乖乖没动。她听到不远处有人说笑的声音,催促章爱国:“那你快些。不然叫人见了,不好。”
章爱国舍不得放开她比缎子还柔顺的头发,敷衍道:“恩。”其实叫人看见也没什么不好,他们又不是见不得人。
要他说,叫人看到他们这样亲近更好!这村里可是有好些年轻小伙在打白虹的主意。
起先他在县城还不知道白虹如此受欢迎。今天一早从城里回来,在村口听到一帮人扯闲话,说是隔壁生产队白木匠家的闺女正在议亲,村里的小伙子们都沸腾了。
一个个的也不下地,都找借口向队长请假,天天拎着礼物撒腿往邻村跑。
结果去了发现附近好几个生产队的年轻人,都在白家附近转悠。他们进不了白家的门,就围着白家的砖瓦房转,以期运气好与白虹见上一面。要是能和美人说上几句话,讨其欢心就更好了。
可惜白虹实在太闷,整天待在自己屋里,都不怎么出门走动,他们过去,连人都见不着。
可正是因为见不到人,白虹的美貌贤惠,被传得更盛。小伙子们的心也愈发热乎,往白家跑得更勤。
当时章爱国听了,心情十分复杂。心里还有股莫名的骄傲和得意,当时他想着,别人求而不得的美人,马上就要和他相看。白虹既然答应见他,想必对他也有一定的好感。
后来看到羞涩可爱、俏丽明媚的白虹,章爱国便动心了。只不过他这人一向内敛含蓄,哪怕心里都在沸腾欢呼,面上仍然一派淡然。
章爱国听到后面有好些个小伙子打闹的声音,他故意把一只手举在白虹脸侧,另一只手绕到白虹身后,虚虚环着她。从后面和侧面看,好似他在拥抱白虹。
因此,一群衣着整洁,头发梳得光亮,结伴要去白家拜访的小年轻,手里拎着各式各样的礼物,走上大道,就看到不远处同个看不清脸的女的“拥抱”在一起的章爱国。
所有人顿时激动了,吹口哨的,嘿嘿怪笑的,嗷嗷怪叫的,都一股脑儿跑向章爱国和白虹,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拿下冷面神章爱国。
章爱国这人他们是知道的,年轻轻轻,却刻板无趣的很,对女人一向敬而远之。可因为他脸长得好,又在城里做工能挣钱,许多女孩儿都喜爱他。
偶尔他们在村里,还会看到有个别大胆的姑娘追着他跑,想拉他手什么的,都被他无情地打发走了。没想到今天会看到章爱国在大路上抱女人。
白虹听到动静,惊弓之鸟一般往后连退几步,和章爱国拉开距离,两只削葱根一般白嫩的手绞在一起,红翡色的脸上一对清湛的明眸水汪汪的,眼珠子转来转去,不敢看人。
章爱国看着这样鲜活美丽的她,心跳如雷,他抬手想摸摸她的脸,伸到半途又收了回去,因为那些怪笑怪叫的年轻人们已经来到他们面前。
有个眼尖的后生认识白虹,看到她,眼珠子都要瞪落在地:“这不是白虹吗?你、你怎么和章爱国在一起?”
白虹被他这么一问,不知如何作答。又见七八个年轻男人虎视眈眈瞅着她,干脆脚底抹油地转身就走。
那些年轻人也顾不上她,都围着章爱国闹腾。
“什么?白虹和爱国?!这、这简直……”
“好你个章爱国,闷声不响就把咱们十里八村最美的姑娘抱到手了!你叫我们这些人情何以堪?”
“打他!章爱国这个焉坏的!明明有那么女人喜欢他,他还和我们抢人!真是天理不容!”
“……”
章爱国叫一群年轻小伙围着声讨,不轻不重地挨了几下,他都笑而不语。
眼见白虹越跑越远,章爱国也慌神了。他挤开包围圈,丢下一句“白虹是我对象,我们正处着,以后你们都离她远点”,随即健步如飞追着白虹而去。
徒留一群心碎愤怒的小伙儿嗷嗷尖叫,大骂章爱国这条“不叫的狗咬人最狠”,嚷嚷着晚上去他家堵了他,把他痛揍一顿。
章爱国在桂花生产队村东头的小磨坊外,追上了满脸霞飞的白虹。白虹恼他害自己叫人笑闹,兀自走自己的路,连个眼神都吝惜给章爱国。
章爱国是个嘴拙的,嘴皮子动了几动,也不知如何叫白虹消气。他喊了白虹几声,白虹都不理睬他,倔脾气一上来,直接抓住白虹的手不放,拉着她走。
“你放手!叫人见了,像什么话?”
“咱们这不是在处对象么,拉拉手也很正常。”眼见白虹急了,章爱国反而更从容自得。
“谁、谁和你处对象啦!”白虹飞了章爱国几个眼刀,用力挣了挣:“快松开!我真的生气了!”
“白虹,你别恼。”章爱国见她脸色阴沉下来,急忙哄她:“你不理我,我心急才拉你手的。别气啊,我错了。”
他认错倒是响快,只是手仍旧不松,反而握得更紧。
“你知错还不松手!”白虹吹眉瞪眼。这人就是个无赖,脸长得好有什么用?只会欺负人!她才不要喜欢他呢。
章爱国突然灵机一动,厚脸皮小声对白虹道:“我也是……喜欢你,才这样。白虹,你别恼我,好不好?”
“说什么呢?我才不信呐。”白虹的声音柔媚带娇,不复冷硬。
章爱国见了,豁出脸不要,再接再厉道:“是真的。我嘴笨,不知道怎么哄人。你一生气,我这心就慌得很,你不理我,我心里更难受。”
“你这人!”白虹嗔怪道:“怎么什么话都说?!”叫人听了,怪不好意思。
她羞答答地瞪章爱国一眼:还说自己嘴笨,明明很会哄人。他说的话,怎么就那么动听呢?本来她也没怎么生气,叫他这么一说,哪里还气得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