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娘娘,不是我等不愿说,实是不敢言。臣妇等见着娘娘,被娘娘的气仪所折服,心中敬畏。没您的允许,不敢出声打扰娘娘。”
“刘夫人说得极是。娘娘气度高华,叫我等见了,不敢喧哗。既然娘娘说了这是家宴,臣妇斗胆开个头,活跃一下气氛。今日一进这御花园,臣妇就像那刘姥姥进大观园,眼睛都不够看了。只怕天上的琼楼玉宇,也不及此处。”
“可不是。曾夫人说到了咱们心坎上。且不说御花园的景致有多美,光是见着娘娘,臣妇的心就都不会跳了。娘娘您一出现,好似天上的仙子,把咱们都比成了下里巴人。是以,我等不敢在娘娘面前造次。”
“没错……”
……
景寂不出声,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听那些夫人狂吹。
若说做皇后有什么地方叫她满意,就是在朝上看百官打口水战,和此时瞧这些夫人争相不重样地拍她马屁了。
有意思极了。
“诸位夫人可别光顾着自己说话,也给本宫留点儿时间,看看你们带来的这些小姐。”景寂打断那些马屁精,道:“今日月明星稀,夜风凉爽,咱们尽情吃喝玩乐,不到子时不散。如何?”
“好!听娘娘的。”皇后发了话,别说子时,就是进行到明儿早上,她们也乐得奉陪。
皇后娘娘忙于朝政,除了每年岁末召命妇入宫守岁,平时她们可没机会进宫。多留会儿,沾沾娘娘的贵气,她们也是极乐意的。且,说不准,一会儿皇上处理朝政累了,还会过来散散心……
“听说诸位小姐给本宫准备了节目……”
齐宫令道:“是的,娘娘。这是小姐们将要表演的才艺表,奴婢按照琴、棋、书、画和女红分成了五组。您要先看哪一组?女红组都是成品,不如先看这个?”
“不必。”景寂将手搭在凤座的金扶手上,支着下巴,饶有兴味道:“哪位小姐愿意第一个站出来,让本宫欣赏欣赏她的才艺?”
底下的命妇和小姐默了默,你看看我,我瞧瞧你。
须臾后,尹家一位娴雅的千金站了出来。她面染朝霞,姿态优美地对景寂福了福,“小女尹氏八娘,仰慕娘娘的才华和品德,特地为娘娘谱了一首曲子,请娘娘垂听。”
景寂挑眉,特地为她谱的曲?这姑娘看她的目光,好像在瞧偶像,满满都是敬慕,叫她有些飘飘然。第一次摆晚宴,就收获了一个可爱的小迷妹。
这就是她挡也挡不住的魅力啊。呵呵。
等等,不该是为狗皇帝作的曲吗?景寂忍住笑意,担忧地看向那个坐在台上为她弹琴的姑娘,恨不得抓着她大喊:姑娘,这可是选妃宴啊!咱们的重点是狗皇帝,你可别表错了情。
不过,这琴音却是脱俗悦耳,甚合她意。
……
在雅斋里坐不住的周琮,果然领着吕公公和一群金吾卫,悄悄来了御花园。
他和景寂前后脚过来,只是不想露面,去应付那些无聊的女人,便站在宴席后面的一座曲桥上,借着垂柳的遮挡,观察着宴中情形。
好吧,他承认:他只是在看皇后一个人而已。其他女人,哪里有他的皇后好看!
齐氏今夜穿得很端庄大气,她好像换了妆容,整个人显得更柔美了,看得他心跳加速。
二十四五、久掌大权的女人,就是和那些不经世事的小姑娘和叫后宅磨光了趣味的命妇不一样,美得很有气势。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慵懒中蕴含了无尽的威严,叫人心折,甘心为她臣服。
周琮像个痴汉一般偷窥他的皇后,脸上尽是对她的迷恋和恋慕,他忍不住对身旁的吕公公道:“小吕子,你瞧皇后今夜,是不是特别漂亮?把那一堆女人都衬了村姑。”
“哎,朕突然觉得有些对不住朕那些臣子,都怪朕眼光太好,挑的夫人天下无双,把他们的夫人都压得黯然无光。”
五十多岁了还被皇帝叫做小吕子的满脸褶皱的吕公公,忍住心里的吐槽,脸上笑开花地附和周琮:“您说的极是。这天下间,再没有哪个女人,比得上咱们娘娘。”
“嗯。你跟着朕久了,也沾染了朕的几分聪明,看人就是有眼光……”周琮笑眯眯地拍了拍吕公公的肩,正欲说什么,忽然沉了脸,拍着吕公公肩膀的手猛地用力,将他拍了个踉跄。
“那个女人,她在做什么?!竟然背着朕勾搭别的女人,齐氏,朕看你是欠教训!”周琮浑身萦绕着杀气和黑气,怒气腾腾地朝晚宴的高台走去。
被可靠的金吾卫及时扶住,没有把屁股摔成两瓣的吕公公,对着周琮的背影咬了咬牙:狗皇帝!翻脸比翻书还快!越大越可恶。怪不得讨不了皇后娘娘的喜欢。
小时候多可爱啊,会声音软软地喊他小吕子,给他玩具耍,喂他吃点心吃糖,赏他金叶子。
沉浸在昔日美好回忆中的吕公公,被扶着他的那个侍卫叫醒:“公公,皇上好像和娘娘闹起来了,咱们是去还是……”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吕公公想起昨日皇后娘娘在雅斋外对他的“邪魅一笑”,忍不住抖了抖身子,果断道:“咱们不过去!没看见娘娘正气着吗?”
“可皇上……”那个侍卫年纪还小,心肠很软。看着叫景寂三言两语气得跳脚的皇帝,难免心生同情。
“别可了!”吕公公打断他:“那里没你的事儿。”
吕公公的肚子忽然唱起空城计,他老脸微红,道:“咱们出来也有半个多时辰了,咱家瞧那宴席上还空出了两桌茶点。不如过去坐坐?”
“听公公的。”其他侍卫也饿了,都腆着笑脸,随吕公公去进食了。
他们悠然填肚子的时候,周琮正一个人孤军奋战,他红毛绿眼地晲景寂:“齐氏,你可真行啊。现在是荤素不忌了,是吧?”
他伸手指着幸福地抓着景寂的袖子,站在她身后躲避天子之怒的尹八娘,眼里都要喷出火来:“朕瞧这个女人长相平凡,连宫里的洒扫宫女都不如,你居然瞧得上她,是不是瞎了眼啊?”
朕这么一个英俊潇洒、才高八斗、器宇轩昂的真龙天子,就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把握。非要去勾搭外人。什么成将军、尹翰林就不说了,那好歹是个男的。
现在你护着这个丑女人,是要怎样?搞磨镜吗?
“朕真是要被你气死了!”周琮见景寂无视他,又迁怒地瞪了高台之下傻乎乎地看着他的命妇和小姐,吼道:“看什么看,都给朕把头低下去!这里没你们的事儿!”
一排排脑袋垂向了地面。
“周琮!”景寂见他越说越不像,横眉冷看他:“你又发什么疯?”
“我发疯?”周琮悲愤莫名:“还不是叫你逼的!瞧瞧你近来都干了什么事儿?那成……我就不说了。方才你下来搂着这女人的腰,是要做什么?公然表演磨镜,踩朕的脸吗?”(未完待续。)